第十三章 夏晴（XII）
鏡頭轉回到戰場之上。右南使出的兩鞭精準破壞了怪物的重要關節，其行動力嚴重受損。即使如此，那怪物仍然不肯放棄，忍着劇痛強行驅動起身體對着右南的方向猛撲過去，勢頭之勁絲毫看不出它已受重創！
“困獸猶鬥，可惜已是瓮中之鱉。”右南後撤一步擺出架勢，穩住下盤，目光似箭擬要射穿它的頭顱——
“碸！”破風之聲迅捷，鞭梢離弦直飛而出，正打在其腦門上，產生的衝擊穿過皮肉，直接對怪物的顱內造成震蕩！
一時間，顱腔內像是爆炸了一般，強烈的失衡與暈眩鑽進怪物的大腦。這種類型的攻擊並不致命，卻能讓受擊者淹沒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之中：明明頭痛欲裂，但連捂住傷口止痛都不被允許。
恐懼，恐懼悄無聲息地爬上它的背脊，輕輕扼住它的喉嚨——它害怕自己會被折磨到瘋為止。
右南的迎頭痛擊干擾了怪物的衝鋒，它的攻擊顯而易見地落空。曾經的暴虐驕狂不可一世消失得無影無蹤，它現在甚至蜷起身子靠在坍塌的矮牆上，口中不斷發出嗚噥的怪聲。
“哎呀呀，你也會怕啊？沒想到‘夏晴的恐懼’也會怕啊？”右南像個孩子一樣邊拍手邊大笑，眼前的怪物是如此溫馴，正如同臣服在腳下的寵物一般。
和右南右臂上纏着的‘勇氣’類似，怪物的真身正是夏晴所恐懼的一切，而現在它居然狼狽不堪地縮在一旁。
“作繭自縛，被自己干趴下純屬活該。”簡單發表了評論，他開始尋找另一個突破口：“‘恐懼’已經被壓制住了，那要去找下一個的話應該……”
右南朝着他未曾調查過的方向走去，即學校的左側。只走了幾十步，他身後的街道被突兀地割裂，好似蛋糕被切開一樣將他連同腳下的街區一起沉入了黑暗中！
一陣天旋地轉，右南再次睜眼之時發現周圍的環境截然不同：嚴嚴濃霧遮擋着目光，能見度大概只有十米，基本只夠看清附近的路面。
他拿出一張引火符折成鏢狀，點着后往視野外一丟，符紙離開視線便再無火光。這一出讓他有些犯難：“霧太濃了，而且能阻斷靈力，無論是物理照明還是法術照明都難以作用。”
沒辦法，右南只得硬頂着迷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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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繼續前進。忽然，他聽到一陣細微的摩擦聲。
“想騙過我？”靈視最大功率展開，即使迷霧層層包裹仍能追蹤到依稀的靈力殘餘，“它知道我發現了。左後方有一點點痕迹，有點像蛇，但移動速度並不快。”
他擠擠眼，關閉了靈視：“全功率下的視野大約20米，能持續半分鐘左右。對方的戰術應該是，不，只能是偷襲。因為一旦讓我找到本體，它就必敗無疑。”
想到這，右南乾脆找了面牆坐下，不知從哪掏出一包小熊餅乾打開吃了起來。
“飯前不洗手有點不講衛生……管他呢。”
嚼着零食，他主動放鬆警惕不去刻意關注周圍的情況。釣魚需要誘餌，更需要鉤線。他必須盡量騙過敵人，同時不完全麻痹自己。
“沙沙……”
右南的食指一顫，不為所動。
好比技業精純的棋手對弈，可惜右南拿的是後手。敵暗我明，對方大可放棄進攻，利用濃霧消耗他的時間和精神，所以他不得不死死抓住每一次襲擊中隱藏的機會。
“這是試探……說明它也需要靠近才能確認我的狀態。”
迷霧中漸漸響起極輕的噪聲，不留意的話根本聽不見。
“很好。它的靠近肯定會發出響動，這是攻擊的前奏。”
右南垂下眼瞼，半閉未閉，看上去心不在焉，手裏還是一塊一塊地往嘴邊送餅乾。
它靠近的聲響埋沒在細微的噪音里，埋伏的毒蛇在茫茫黃沙中隱蔽。
“聲音太輕沒法確定距離……總之，20米，30秒。”
沙沙聲忽走忽停極有耐心，右南也一樣。
靜默許久，突然，爬行的響動從四面八方潮湧而來，聲勢也愈演愈烈，彷彿有千百隻怪物急速靠近欲將其分而食之！
右南眉頭一緊，立刻開啟靈視，可他看到的卻是地獄般的絕望景象：無數只一人高的蛇形怪物正在自己的視野外聚集，其數量還在不斷增長，與之硬碰硬顯然是蚍蜉撼樹。
見此光景，他不由得渾身一顫，先前遊刃有餘的自信雲卷而去。但下一秒，他像是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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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什麼，冷靜重新佔領了思維的高地。
“有點意思，我都差點上當了。”
瞬息之間，一隻怪物撞破濃霧直攻他的身側，右南兩指捏着餅乾，從剩餘三指之間抖出一張符紙來，對着怪物偷襲的方向一掌推去——
“破！”
掌風如龍，蛇怪的身體被猛地擊飛，層層包裹的迷霧也盡數退散。右南將手裏的餅乾投入口中，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打得不錯，要是再猶豫一下死的就是我啦。”
破陣符，能放大徒手攻擊的力量，對人使用往往伴隨着擊飛和暈眩而不致命。蛇怪漸漸緩過神來，還不等它行動，右南化光作刃踏步上前，乾脆利落地為這場鏖戰添上休止符。
“又解決了一個麻煩。這傢伙應該是‘迷茫’，如此一來應該就只剩最關鍵的那個了……”
他聳聳肩，對着某處苦笑道：“這是我唯一幫不了她的部分啦。你說是吧，夏晴。”
被沉下來的街區一片狼藉，放眼望去儘是斷壁殘垣。奇怪的是，在馬路的盡頭有一個被焊在地上的鐵籠，被關在其中的正是殭屍模樣的夏晴。
右南快步走到籠子前，穿過窄小的縫隙伸進右手：“你的勇氣從來都沒有消失，它們只是被藏了起來。剛好我順手找回來了，現在還給你咯。”
空洞的雙眼望着右南，一言不發。
右南也靜靜地用眼神反饋，她得自己踏出這一步。
夏晴緩緩抬起枯死的手臂，似乎在糾結要不要接受這份闊別已久的厚禮。
呼吸漸重，她在緊張，她在積累決心。
“呃啊啊！”夏晴突然發出吼聲，緊緊握住了右南遞來的勇氣。
金光流轉，先是右手，接着是全身。隨着光芒的緩緩流淌，夏晴腐壞的身體漸漸恢復原狀，口中無意義的叫喊也變得清晰起來，聽上去非哭非笑。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內側汩汩而出，但若光看嘴型，則是正笑得開懷。
不多時，鋼筋打造的籠子也變化起形態，藤蔓自根部迅速爬升上去。很快，冷硬的金屬便被替換成了柔韌的莖稈。
“嗯……要不要吃小熊餅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