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夏晴（XI）
右南在目光的聚焦下緩緩走出巷口，奇怪的是無論是哪一個都沒有去攔住他。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顯然會將他當成殺人兇手，但似乎他們也明白右南抱走那孩子的用意。都不上前，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東風到了，萬事已備。”
城市沉睡在寂寥的深夜，馬路中央也早已沒有來往的車輛，只有街邊的路燈還睜着眼。右南走出巷子，小心翼翼地燈光里放下懷中仍有餘溫的軀殼。暖色的光芒靜靜照着，好像給他蒼白的臉添上了一絲血色。
右南在那孩子面前單膝跪下，雙目緊閉。其手中四指交叉拱起呈橋，拇指相對，口中念念有詞彷彿在呼喚什麼。隨着他的禱念，孩子的胸前緩緩綻開一條細縫，其中還隱隱發出金光。
“很好，但時機還未成熟。”
他繼續念誦着發音晦澀的音節，此時小巷的出口人頭攢動，幾乎所有人都擠成一團想見證這場古怪的儀式。
每吐出一個字符，裂縫便進行一次張歙。隨着右南的語速逐漸規律，裂縫如同呼吸一般隨着節奏一開一合，其深處的耀光也愈發明亮。
忽然，他鬆開了手勢不再言語，而脈動的裂縫依舊在不斷張合。不僅如此，裂縫中的金光開始變化起自己的形態，像是一團柔軟的雲霧籠罩其上。
右南向裂縫伸出手去，後者將光芒化作手形，張開五指輕輕放在他的掌心裏。
他握緊主動送來的小手，霎時間，溫暖的光爬上右南的手臂將其緊緊包裹。與此同時，無數記憶的碎片湧入他的大腦——他正感受到的是夏晴的一生中每個展現勇氣的瞬間。只有將此生的無畏盡數收集才有機會真正斬殺內心的惡靈，再微小的勇氣都能成為擊碎她內心迷障的利箭。
右南站起身來扶着欄杆，短時間內接收如此大量的記憶使他感覺天旋地轉……
“等下，是我的腦子在搖還是地板在搖？怎麼感覺這麼……”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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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上，二者都是。腳下的地面毫無徵兆地震動起來，在黑夜裏顯得更為可怖。
“嘭！！”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聽起來像是什麼建築被震塌了。
右南使勁甩了甩腦袋，意識到大事不妙：“這也太快了點……才讀取了她一點點記憶就被發現了啊。”
沒有更多時間供他做準備了。惡靈已經察覺到右南的存在，正在一層層剝下偽裝準備收割他的生命！
“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自己找上門了，”他輕笑一聲，“那就來打一架。”
…………
右南朝着坍倒聲的來源跑去，剛路過小公園，遠遠一望便馬上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本應是教學樓的地方成了一片廢墟，學校附近的矮樓也岌岌可危。但除靈人的敏銳使他察覺到了額外的細節。
“那片樓不是被震塌的，地上碎塊的分佈有一點微妙。”
果然，一隻龐然大物突然撞穿居民樓的牆壁沖了出來！右南一見，仔細分辨了一番居然笑出聲來：“都已經敗過一次了還拿出來丟人現眼，現在我可是道具符紙隨便用的最強狀態啊。”
誠然，忙着大肆破壞的怪物正是右南不久前在學校里遭遇的那一匹。只是現在它的體型幾乎翻倍，其五官也只剩下了一張嘴。此外，為了適應四足的行動模式，它的四肢似乎也發生了變異，應該是完全站不起來了。
寥寥數秒，右南已經移動到了怪物的警戒半徑之內。那野獸也感受到了高速襲來的氣息，仰頭頓了一頓，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
先出一爪！巨大的體型並沒有影響它迅猛的速度，後腿一蹬，整個身子如子彈擊發般飛出，在馬路上留下一個淺坑。右南毫不慌張，看準機會一個側身輕鬆躲過，隨即讓右手上的光芒化為長槍的矛尖，對着其血口直搠而去。
它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那這一擊必將貫穿怪物的頭部，直接將其斃命！
光鑄的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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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實地刺穿了目標，怪物轟然倒下，右南收回光芒重新覆蓋在右臂上。“好弱啊……這傢伙至於這麼憨嗎？”
理應死去的身軀再次運轉起來，致命創口附近的血肉扭曲蠕動，正在以難以置信的速度癒合！
“啊哦，撤回前言。”
第二次被殺死的野獸重新支起了身子，似乎肌肉又膨脹了一圈。它的憤怒從每一個毛孔中滲出，猛烈地燃燒起來——這並非誇張的修辭手法，而是物理意義上的燃燒。
右南揚了揚眉，發覺有些不對：“既不能用符紙燒光，又不能直接殺死。那這麼說的話……”他轉了轉右邊手腕，操控着光變化出長鞭模樣：“還是老傢伙好用。”
怪物大吼一聲，兩隻前爪突然猛拍地面。柏油路像石英一樣詭異地裂開崩碎成塊，右南反應迅速，趁衝擊還沒傳到腳下立刻使了一張神行符，以肉眼幾不可見的速度瞬移到其身側——
“首先是左側手肘。”
右南先是對着地板輕甩一鞭，配合手腕的精密傳力將其末端揚上高空，隨後高抬手臂，對着怪物的肘部就是猛地一抽！只一擊，就將其扭曲變形。
怪物又發出恐怖的嚎叫，但顯然這是因為被廢掉左爪的痛苦。
“很好，果然僅限於瀕死的時候它的自愈能力才會生效。”右南可不會等它緩過勁來，向前猛踏兩步，又是橫出一鞭，巧妙收力，鞭尾在怪物的右膝處發出乾淨的脆響，而其效力如同深深刺入其中的鋼釘。
無論是哪種軟鞭都是難以傷筋動骨的，即使是再精妙的鞭術也無法動搖這個事實。而右南的攻擊能造成如此深度的傷害當然是運用了一點除靈人特有的技術：他的手腕內側貼着一張散箭符。這種符紙的效果是將尖銳的砍、刺分散到皮膚表面，令使用者不易被銳器所傷；但如果反過來用，就可以讓鈍器的衝擊傳遞到更深處，達到附加內傷的效果。
而他所使的鞭子，就是將鈍擊打磨成穿刺的奇妙工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