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夏晴（IX）
死裏逃生的右南背靠外牆大口喘氣，被一棍打昏的怪物仰面躺在地上掙扎，好在此時已經與他無關了。
他閉着眼，一手抱胸，另一手規律地用食指和中指的指節敲擊着額頭：“呼……這趟活跑完我一定要去廟裏好好拜拜……屬於是純純的活受罪。”
黃昏時的太陽總是下得很快，可能剛剛還在某棟高樓的樓頂露面，幾分鐘后就藏到後頭去了。隨着餘暉緩緩朝着地平線退去，其顏色也越發鮮艷：與中午的烈日截然不同，夕陽的顏色與外界一樣，是普通的紅、金、以及一點點紫。也許是心理作用吧，這裏的夕陽似乎比外頭的更好看些。
右南並沒有什麼時間欣賞此等美景，他得馬上着手準備調查校外街道的情況。
“比我想像中要細緻得多啊，她甚至還記得這棵樹上有鳥窩。”右南在街上瞎溜達，同時在校門口留了個眼神防止錯過夏晴。與學校里的情況不同，教學樓中間的二、三、四層都僅有一個大致的刻板印象，若是深究下去多半會導致規則產生悖論並被惡靈消滅。反之，街道上各種零碎的細節都有所體現：車流通過的風聲，居民炒菜的香氣，以及偶爾飄落的枯葉等等。
“她走出校門后應該會往右邊走，這一側整體清晰一些。”在常人眼光看來，校園兩側的風景似乎並沒有什麼清晰模糊之分，但除靈人卻可以辨別出其中微妙的不同，類似於普通人和發燒友看4k電視。
再往前就是十字路口，過了馬路就不方便立刻返回了，於是他掉頭準備返回。
回到門口，剛剛追殺他的怪物已經不知所蹤。又等了二十分鐘，天色漸暗，金烏沉海，街邊的路燈已經悄悄亮起，代替收拾下班的太陽為路人照明。
右南無聊地看着秒針一格格走，忽然聽得一連串細碎的腳步自學校內傳來。抬頭一看，他候的人終於出現了。夏晴朝着他揮揮手，顯然也注意到了有人在等着。
夏晴先開口：“都這麼晚了，你不回家嗎？”
“柏雲不放心你，讓我等到你放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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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柏雲她去哪了？我好像沒在教室里找到她……”
右南抱着胳膊聳了聳肩，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哎，她提早回家了，下午那個瘋子在四班砸的就是她的桌子。”
夏晴垂下眼不再作聲。她承受了來自柏雲的好意，後者現在卻落得這番境地。
右南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與別的殭屍不同，夏晴不僅能正常交流，甚至還能做出表情。她乾癟的臉上居然表現出人類的“愧疚”來，這無疑是一個至關重要的發現。
“走吧，我送你一段。你家應該是這個方向吧。”
“順路嗎？說實話不太好意思……”
“小問題小問題。我們走吧。”
樣貌醜陋，嗓音沙啞，可仍能感覺到獨屬於少女的羞澀，任誰來體驗都得膈應一下。
鏡頭轉回，二人在右南剛剛探過的路上並肩而行。一股濃烈而熟悉的香氣從路邊的小巷子裏鑽出來，瞬間吸引了夏晴的注意。
“你喜歡吃山藥嗎？這個小攤的烤山藥可好吃了。”
右南一聽也來勁了，他也好奇這從未品嘗過的食物是何種味道：“好啊，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是前面這條小路里吧。”
說是小攤，實際上也就是一個老舊的烘爐與一位年長的攤主罷了。老人一見夏晴便笑起來：“小姑娘又來了啊，今天也是要半根？”隨即在爐子裏挑揀起來。
夏晴從筆袋裏翻找出幾枚硬幣，也笑道：“今天拿一整根。”
“好，幫你折成兩半了。小心燙。”
她點點頭，從攤主手裏輕輕接過後順手遞給右南一半：“是我還你的人情，皮不能吃噢。”
兩人嚼着烤山藥繼續上路，太陽的輪廓已經無影無蹤，只在天邊的紫霞上還留了些顏色。
“這東西也沒什麼味兒啊……不太理解哪裏好吃了。”右南心裏有些失望，自己被它的香味引誘不惜沙坑洗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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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吃到嘴裏發現遠不如其招牌宣傳的那般，多少有些羊頭狗肉的意思。
過了十字路，右手邊就是柏雲提到的小公園。嚴謹地說這只是一片有長椅和健走道的綠地，不過在寸土寸金的中心城區能分出這樣一角給綠化工程也不容易。
夏晴拉住右南，示意讓他稍等一下：“我要去小公園繞一下，等我一小會兒。”
右南猜到她多半是要去找小貓，點點頭跟上她的腳步。
“踏雪，踏雪——”夏晴走進一片灌木叢里輕聲呼喚着，只聽名字就能想像出這小傢伙長成什麼樣了。
不一會兒，樹叢里便鑽出一個黑白相間的小腦袋來。
“乖啊，乖……今天過的怎麼樣？”她蹲下身子享受着毛茸茸的觸感，對方也同樣樂於接受她的撫摸。夏晴掰下一塊被烤得軟爛的山藥，指尖一抿將其碎成小塊餵給小貓，一人一獸沉溺在幸福之中。
“它叫踏雪嗎？很貼切的名字。”遠看這隻小貓其實毛色全黑，僅額頭上綴着一按白色，而細看之下不難發現其腳尖也白，確實如同四足踏雪。
“是呀，我在這裏偷偷餵了它三個多月了。它其實很怕生的，不知道為什麼並不怕我。”
“是嘛，這倒是說明你寵物緣不錯。”
“唉，沒法把它帶回家裏只能這樣了……太晚了，我明天再來看你哦。”夏晴與小貓道別，隨之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準備離開。
十分鐘后，二人便走到了一處破舊的巷口。
“我到家啦，今天各種事情上都要謝謝你。再見。”夏晴向著右南揮手示意，後者點點頭不再跟隨。
目送夏晴的背影消失在小巷深處后，右南悄悄起步想跟進去看看情況。誰知他剛一踩進巷口的陰影，一種粘稠沉重的脫力感迅速爬上了他的腳背，不得已他只能抽回腳來放棄追蹤。
“看起來這個地方是禁區呢……不過算了。離盛大揭幕只差一點點了，還差一點關鍵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