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夏晴（VIII）
那怪物結結實實挨了一腳，雖然強行撐住沒有倒下，為了保持平衡還是不由得往台階下退了一格。這傢伙的怒氣肉眼可見地增長開來，乾脆四肢伏地擺出蓄力飛撲之勢，眼裏凶光灼灼像是要將右南燒盡。
右南一見這陣仗心叫不妙，立刻拉開書包的拉鏈將裏邊的雜物連同其本身一股腦地扔向怪物。而後者顯然不吃這一套，他的選擇是無視遮擋視野的阻礙，用難以反制的速度一招制敵。隨即兩腿肌肉猛一收縮，直接把自己的身體彈射出去！
這一擊必中無疑。其速度之快，攻勢之強絕無可能給他留出任何周旋的餘地——
情勢急轉！本是避無可避的迅猛撲抓卻全無其應有的架勢，怪物右腳的腳尖居然被樓梯絆住，整個身子朝着左邊側翻，僅衝出一米便重重摔在地上。
地上零零散散地照映出夕陽的餘暉，有點類似散落的鋼珠。
懊惱，暈眩，以及來自眼球深處的劇痛化作怒吼傳遍了整層樓。
而此時的右南已經踏上了西側的樓梯，將怪物無力的威嚇拋在腦後。
“還好沒有隨便倒掉那堆玻璃渣，派上大用場啦。”得益於鏡子霰彈的重大成功，右南下樓的腳步似乎也輕盈許多。然而，當他走下兩層樓后一個致命的問題擺在他眼前：現在是全校的放學時間，那低層的樓道勢必擁堵，想要快速脫身談何容易。
“不是，照道理來說高三不是應該最晚放學嗎？完了完了千算萬算沒算到這破爛事兒……”
只消幾分鐘身後的那匹野獸就會重整旗鼓尋蹤而來，再加上剛剛被右南愚弄一番，其怨火想必已經翻了數倍，若是想不到應對之法必然會被撕成碎片。
“怎麼辦……進別的教室躲着嗎？開玩笑，完全沒有意義。和他堂堂正正打一架的話雖然未必會輸，但很明顯是自損八百的愚蠢行為……”
“難道要我跳窗走？誒，等一下，說到窗的話……”
靈光乍現，一個想法正在他的腦中生根發芽。
右南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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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走廊上擁堵的人牆，向著廁所的方向快速移動：“他沒法進入洗手間，因為洗手池前肯定有一面巨大的鏡子！”他隔着口袋捏了捏包好的鏡子碎片，試圖壓下自己的興奮。“估計這個傢伙是無法離開學校的……否則柏雲肯定會讓我想辦法把他幹掉。只要利用洗手池跟他耗到樓梯暢通就是我贏！”
右南腳下生風，小跑了幾步后推門而入——但事實證明他又一次失策了。
洗手池前確實有鏡子，只不過被污斑和墨漬覆滿，漆黑一片完全看不見它反射的倒影。
他傻眼了。
右南不死心，走出門又瞥了一眼旁邊的女廁，也是同樣。
他又去走廊里望了一眼樓梯口嵌着的鏡子，這才發覺似乎所有的鏡子都變成了這副黑漆漆的模樣。心裏一慌，趕緊摸出兜里的兩塊碎片檢查。
“這兩片還沒有出問題……該死，無論是拿道具還是寫規則都太越線了。”
“嘶，有沒有鑽頭之類的東西？我得找個能打洞的傢伙……”他靈機一動，溜到教室里翻找着什麼。
與此同時，五樓的怪物已經緩過勁慢慢爬起身來，他要將受到的痛苦屈辱百倍奉還。
“砰砰砰！”右南還待在廁所里，手裏反握着一支鋼筆在隔間的門板上猛戳。空心的塑料門抵擋不住這般的衝擊，幾下便被打穿。
…………
一分鐘后，怪物追到了三樓。鬼知道他是用什麼手段追蹤着右南，他緩緩朝着洗手間的方向逼近，正確而可怖。
“嘭！”廁所的門被粗暴地推開，來者簡直就像嗅到血腥味的獵犬一般興奮。逐漸走近，他很確定那個讓他吃苦頭的混蛋就藏在這三個隔間之中。奇怪的是，隔間的門板上都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孔，通過它能大致觀察到內部的情況——就像引誘着人去看一樣。
怪物確實這麼做了。他將眼睛湊近第一個隔間的小洞，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接着是第二個，同樣毫無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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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盯着第三個孔看時，右南迅速抬手亮出鏡子碎片，怪物的倒影清晰地映於其上。
“呃啊！！”怪物吃痛大吼，雙手捂着眼睛跌坐在地。右南抓准機會奪門而出，握緊剛剛用來打孔的鋼筆對着其毫無防備的喉嚨就是一刺。當然他自知這樣的攻擊並不足以擊倒如此強大的怪物，馬上扔下碎片摸出一支圓規，又對着剛剛打開的創口直紮下去！
怪物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滾，卻難以發出聲音。
“呵呵，你很會叫哦。叫不出來了吧。”
撂下嘲諷，右南拔腿便走，他心裏清楚自己仍然處於危險之中：即使洞穿氣管也不能完全制服住這隻醜陋的野獸，自己的目標仍然是逃出學校走為上策。
樓梯情況沒有很好地緩解，人流依舊阻塞着。右南儘可能擠到前面去，他的時間並不充裕。
…………
數分鐘后，右南終於到達了一樓。沒有鬆懈的機會，他立刻朝着校門飛奔而去。
“呼，呼，壓制他的效果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啊……”
“咣啷啷啷！”玻璃碎裂的聲音從忽然從身後傳來，右南轉頭一看，一個人影居然從三樓的高度一躍而下，隨後四肢着地蹬牆加速，瘋狗一般朝着他衝來！
右南的表現和瘋狂的怪物差不多，張大着嘴卻發不出聲音。
恐懼步步逼近，但校門已經近在眼前了——還有機會！
瘋狂驅使着怪物越跑越快，右南搶跑的距離正在被急速縮短。現在二者都發了瘋似地跑，一人為了狩獵，一人為了保命。
只差一步，右南就踏出大門了，可惜死亡籠罩的利齒已經咬上了他的小腿。
誰知門口的保安突然揮動手中警棍，一棒子揚在了怪物的腦門上！其力道之大直接將後者掀翻，右南也因此獲救。
連續的意料之外使他的大腦麻木不堪，右南的下巴還沒有收回去。他張着嘴獃獃地向保安鞠了一躬，然後張着嘴默默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