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跟在那群男孩子身後鬼鬼祟祟走着的趙蘭麝,來到了幾乎是宮中最為西邊的地方。只見這地方矗立着一塊兒石碑,碑上刻着:
刀槍雖無眼然武者有心
出手應決斷但人間存情
對聯兒啊……趙蘭麝雖不知這副對聯兒到底出自何處,抑或是出自誰人之手,但是看得出寫下這副對聯之人大抵是個極為豪爽正直的人。
武者習武,出手不光應決絕,還需基於現實情理的考慮。強者為保護弱者,而非為了欺辱弱者。只是不知,在這個時代的男子,又究竟有幾人能知曉這其中意蘊到底如何。
趙蘭麝躲在武學堂大門之後,探頭向裏面望去。大抵是巧極了,正巧碰上一道溫柔的視線…耶…耶律祈?
趙蘭麝立馬轉身藏在了門后,被他發現了!?他不會告訴先生吧?完了完了,現在跑還來得及不?
大抵是在人群中總是被人忽視的原因,耶律祈對他人的視線極為敏感,從博文館一路走來,總覺得有道視線似乎不斷的跟着自己,回頭一看便對上了趙蘭麝的眸子。
只見趙蘭麝一對兒漂亮的眸子內忽的一震,便轉身藏了起來。怎麼……莫名好像還有點兒可愛?耶律祈輕笑一聲。
“你笑什麼?”一旁站着的裴稷突然問道。
“沒什麼,看見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小兔子。”耶律祈毫不猶豫的應付道。他雖心中奇怪,裴稷這人雖向來不同其他公子小姐一同折辱他,但也從不會多同他說一句話,今日大抵是心情有些過於好了吧,才會如此問他。
“兔子?皇宮裏哪裏來的兔子?”裴稷有點兒不知道耶律祈在打什麼啞迷,疑惑的自言自語道。
“跑了。”耶律祈隨口應道。
趙蘭麝見門內沒什麼動靜,便又大着膽子在門口多站了一會兒,又悄悄向門內探頭看去。廣闊的校場上,男孩子們排站着用極為標準的姿勢,扎着馬步。原來他們也逃不了扎馬步的噩夢,趙蘭麝心裏如是想着,不過還好的一點是,阿兄叫自己早起扎馬步,而他們則是每日傍晚之時。春日裏天氣倒也算涼爽也到還好。只不過若是到了夏日裏,這個時節只怕要活活的曬掉一層皮了吧。
春天的傍晚,夕陽斜斜的從遠處照下,他們都彷彿一個個小金人一樣,在夕陽的餘暉之下,渡上一層金暉。
他們不知扎了多久的馬步,趙蘭麝只覺得有些無聊了,便在這學堂周圍肆意轉了起來。
武學堂周圍也並不像宮內其他地方,皇宮之內的其他地方或華麗或雍容又或是無比的秀麗。但武學堂周圍相比於那些卻顯得蕭條了不少,這這裏沒有奇珍異草,有的只是鄭板橋詩中“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的竹;這裏也沒有啟迪的怪石嶙峋,有的只是王維詩中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不過,雖說長安城在現代也屬於西北之上的黃土高原,但是在那時確實整個國家政治經濟的中心,若是一片繁華倒也正常,只是如今,這片武學堂的風景,倒像是專門叫人造了來,大抵便是我應該讓遠在京城的公子們,看看這邊塞的風光,再想想邊塞將士的苦悶。大抵是如此深意吧,趙蘭麝如是想着。
趙蘭麝大抵把這武學堂周圍一圈兒都逛完了才回到了門口,此時裏面的公子們已經不再扎着馬步了,而且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不知談論着些什麼。趙蘭麝心想大抵是到了休息的時間吧。
不過略微惹眼的是,一身黑色勁裝的少年還在一旁不知和老師說著什麼,他手中拿着銀色虎頭長槍,紅纓從槍上垂下,汗液也從他的額角落下。
“誒,原來和書里說的並不一樣,原來,在這京城裏,並非所有的公子都是紈絝子弟,原來,不是所有厲害的人物都是天賦使然。”趙蘭麝小聲嘟囔道。
不過這個背影,這個衣服好像有一點點眼熟?恰逢的少年提着長槍轉身,趙蘭麝便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原來…原來那人正是裴稷。
裴稷一抬頭的瞬間,也看到了趙蘭麝正躲在大門後面鬼鬼祟祟的,便有些不解,已經這個時間了為何她還在宮裏?那方才耶律祈說道小兔子……莫不是便是她?
不知為何,裴稷那雙如黑夜般漆黑的瞳眸里露出了點點笑意,可這笑意落在趙蘭麝眼裏卻成了閻王爺的催命符。
Emmmmmmm…雖然和裴稷並不熟識,但趙蘭麝總覺得這副笑嘻嘻的面容之下,就代表着裴稷不知道又要作什麼妖了。
“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玉皇大帝,阿門,主,奧丁,宙斯…求求了,保佑這個傢伙不會腦袋抽筋,突然間不知道抽什麼風,再把我扯進去。”趙蘭麝心裏默念道。
雖然這是個架空時代吧,佛是有,但是趙蘭麝也不知道管不管事兒,反正是古代的現代的,國內的國外的但凡趙蘭麝有印象的,通通說了一遍。
只見少年手中的銀色長槍如潛龍出淵般直直從少年手中刺出,忽又急轉挽了個漂亮的槍花,紅纓隨其動作飛揚,他忽又跳起,從上刺下,那槍法如同疾風驟雨一般,一點接一點落下,只見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個個小坑,那少年收槍轉身而立,將一柄銀色長槍拿在背後。
“小屁孩兒,你再不出來,小爺就去把你抓出來了?”那少年笑嘻嘻的朝着門口喊道。
武學堂里眾人聞此言,都有些不解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耶律祈倒是不在意料之外,不過安靜的坐在一旁,看着門口的動靜。
煩死了…這人怎麼陰魂不散的…趙蘭麝心裏如是想着。
裴稷話都這樣說了,趙蘭麝已經想像到如果自己不主動出來,可能就被裴稷提着從門後面提出來了……
算了,丟人和更丟人…Emmmmmmm我還是選擇丟人吧。想到這兒,趙蘭麝硬着頭皮頂着公子哥們千千萬萬道視線,從門後走了出來,尬尷的笑了笑,說道:“那個…大家好啊,我就是…路過一下。”
“怎麼是她啊?”
“她一個女子來這兒幹什麼?”
“我早聽聞有人說這個城陽郡主不太正常……”
人群中不知誰先開了頭,如此相似的話語便紛紛傳來諸如此類的話語。這些話太多,趙蘭麝一時不知該先反駁哪個,便有些無奈又無語的站在原地。
“路過?趙蘭麝,你該不會見小爺英俊瀟洒,風流倜儻就悄悄跟了過來吧?”裴稷見趙蘭麝有些無措的站在那兒,便故意笑笑調侃道。
趙蘭麝如今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活像在烈陽之下烤了幾個小時,雖然不得不承認,無論古代還是現代,裴稷確實算是自己見過的男孩子裏長的極為好看的了,不過倒是也能理解,人家姨母是皇后,舅舅是駙馬,他長的能差到哪裏去?
“裴稷…”趙蘭麝咬牙切齒的說道:“人人都有一張嘴,不會說話就憋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這一下氣的趙蘭麝說話都帶上東北味兒了。
“這位是……”一位約摸三十多歲的男子向著裴稷和趙蘭麝走來的同時問道。這位大概便是武學堂的先生了吧……
“先生,她是……”裴稷還未說完便被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
“我是城陽郡主趙蘭麝。”趙蘭麝直接接過裴稷的話接著說,並向著那先生福身行禮道。
“臣拜見郡主。”那位男子聽聞此言,便微微躬身向著趙蘭麝作揖並說道。
先生向學生作揖這本是不該,可女子不入武學堂,趙蘭麝和這位先生倒也算不上是師生。即是如此,那便只能依着君臣禮數,按階品而言,趙蘭麝在他之上,行禮自然應當。
裴稷有些驚訝的瞥了趙蘭麝一眼,畢竟他可不知道趙蘭麝為何要向先生行禮。
“臣不知郡主為何來此,還望郡主告知。”那人不卑不亢的問道。
“回先生的話,臣女雖為女子卻有意學武,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趙蘭麝答道。
“這……”那人臉上閃過一絲遲疑,猶豫了片刻接著說道:“我朝自開國以來,未有女子披甲執銳,更為有女子入的了武學堂,此時絕非臣一人便可決斷,還需請示陛下。再者而言,哪怕陛下同意,可我精武堂有精武堂的規矩,若是過不了試煉,哪怕是皇子公主都入不得。”
得,說白了也沒啥別的意思,就是不能進唄。不光得請示皇伯父,還得通過什麼試煉。若要說這第一條,說不定她去磨一磨求一求皇伯父還有門,但這第二條…關鍵是趙蘭麝也不知道這試煉是什麼啊?那玩意是徒手抓狼,那可不是打不過。
趙蘭麝輕輕懟了懟旁邊的裴稷,悄聲問道:“這個試煉…考什麼的啊?”
“你想知道?叫小爺聲哥哥就告訴你。”裴稷一挑眉笑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