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觀演武(二)
魏卯合身推着一道城牆拐角一樣的森然劍鋒自高處落下。他的下前方,李鐵覆著漆黑色手甲的雙手以極快的速度揮動,一道道或握拳或曲爪或成掌的殘影像是從他身上長出來,在易三郎的眼中,儼然一副千手如來或者千手觀音一類的招式武功。
魏卯由高擊低自有優勢,李鐵腳踏實地也有借力的好處。
難以計數的拳掌爪與城牆拐角外沿轟然相撞,炸起一連串沉悶詭異的尖嘯聲。城牆漸漸稀薄,無數拳掌爪也逐一消散。
說時遲,但那時快。李鐵與魏卯二人之間化形的真氣消磨散盡,李鐵右拳如炮彈般斜向上擊出,正中魏卯的劍鋒。拳劍相交,劍鋒被擊打得向後回彈,魏卯虛按的左掌下壓,變成雙手握劍,堪堪抵住回擊的劍鋒,遂順勢下壓,劍身森然!顯然,魏卯已然迅速回氣,再度往寶劍中注入一股真氣。
李鐵此時回氣不足,右拳趁寶劍回彈又壓下的間隙,變拳為掌勉強抵住劍鋒,卻力所不及,手掌瞬間被壓制後撤,眼看就要落入下風。
突然,李鐵反手抓住劍鋒,順勢將聚力攻下的勢頭往自身右側一帶,早已蓄勢的左掌挾沛然的真氣印向魏卯腹部。
魏卯倉促間再無它法,只來得及收腹提膝,以膝蓋撞向李鐵攻向腹部的左掌,倒也堪堪護住腹部。
然則膝蓋與手掌相接時,李鐵卻沒激發真氣,反而將手一握抓住魏卯膝蓋。
可惜魏卯身在半空無處借力,被李鐵抓住右膝往地上順勢一甩。
隨即李鐵右掌迅速收回,整個人飛速向左躍開三丈余。
這一場比試已然結束。
魏卯雙腳連連踢擊在沙地上,勉強止住被李鐵順勢拉扯得砸向地面的身體。回頭怔怔看向躍開的李鐵,足足五六息之後才醒然,瞟眼看向易三郎處,臉上浮現出遺憾。抬手躬身向李鐵行了一禮,默默走回場邊。
李鐵見魏卯向自己行禮后離場,趕忙回了一禮,跟着走回場邊。
自兩人上場比試,本坐在交椅上的孩童就乾脆爬起來站在交椅上,震驚於這種堪比魔法般的戰鬥,若非理智尚存,估計一連串的卧槽就要出口。
只是很快兩人就結束了戰鬥,時間甚至不到一分。易三郎自然沒那個眼力分辨勝負。正看的精彩呢,怎麼就停手了,懵然中望向剛才解說了幾句的解說員。
“這?”
紀成材果然很有眼色,見三郎茫然,開口解釋:
“他二人雖境界彷彿,但李孟剛年齡稍長,且久在軍中歷練,機變果決更勝一籌。魏計晨所學察士一脈,講究尋找破綻、后發制人。李孟剛故意露出破綻引對手於空中強攻,又利用右手手甲冒險引偏攻擊,實則左手蓄勢攻敵薄弱之處。若是魏計晨再酷烈果決一點,那麼結果就是李孟剛右臂重傷,他自己則是右膝碎裂。好在李孟剛也留手了,沒有激發真氣擊碎魏計晨的膝蓋,也未乘勢攻擊魏計晨後背。畢竟只是一場比試……”
“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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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三郎點點頭。其實魏李二人的戰鬥兔起鶻落,他能看懂才怪了。就算紀成材作了解釋,他一樣還是不懂。只不過下意識不懂裝懂,就像課堂上,老師把一道難題講解了兩遍后,問同學們聽懂了沒有,學渣茫然隨大流的點頭說懂了,但要讓學渣自己再解一遍題,呵呵……
“好了。三郎如今未曾習武,也遠遠還未到能習武的年齡,將來三郎若學了武功自然會明白的。”
劉全數了一百四十五錢遞給李孟剛,安慰了三郎一句。
他不知道三郎現在可是有着成熟的心智,只當是安慰小孩子。可三郎一聽這話,嚯!學渣的茫然被看穿了,還被當場指出,多少是有些尷尬的。好在他真的是個孩童的相貌,應該是不要面子的,唔,應該也還不知道要面子!
下一場,開始。
兩人都是先天境中期。一個頂着綸巾斜挎着一個鼓鼓囊囊的革包的壯年男子,一個抱着劍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的道袍——女子!確實是個女子,易三郎反覆打量了衣襟的隆起程度,才最終確認的,就這還讓這女子感應到了視線,懷疑的回頭看了三郎這邊好幾眼。
紀成材照例做介紹解說。
綸巾革包的男子姓邢名刻字成銘,是墨家術士,擅傀儡之術。
道袍女子,名叫荀采,沒有取字,倒是有道號,號為玄琤子,是道家樓觀道的修士,擅長劍術。
眼見場上兩人動手前相互行禮的空當,易三郎瞥睨紀成材道:“墨家?道家?樓觀道?”
紀成材下意識醒悟,三郎還是小孩子,幾乎都沒出過侯府,還自閉了三年,自然不了解諸子百家,立即解釋道:
“墨家和道家是諸子百家中的顯學……所謂諸子百家是指世間研究學問的學術派別的總稱,當然百家是虛指……樓觀道是道家的一個分支,早期以結草為樓、觀星望氣聞名,故稱樓觀道。”
老實說,易三郎是有些混亂的,從清醒來,看見這個世界的第一眼,其實他對於道家存在是可以想像的。多少了解點這個世界的科技,知道有電,有機械時,更多的是驚嘆這個世界科技與武功并行。
就在今天早些時候,從莫六叔口中得知存在擴展空間的方術陣法,已經夠玄奇的了……現在居然聽到墨家、樓觀道,他還以為只是發音有點相似(兩個世界少部分、個別字詞發音相似,不是相同),只是墨家傀儡術和樓觀道的結草為樓、觀星望氣……這特點是不是有點過於明顯了?先前說魏卯是名家察士一脈,他還沒反應過來。
現在,前後聯繫着一想,這相似得過於明顯了。
若是大膽推測:顯然,兩個世界存在某種關聯。
但多想也無益,易三郎甚至有點想躺平了,真要有什麼幕後黑手,也不是他一個六歲的小屁孩能應對得了的。
場上,邢刻與玄琤子開始交手。瞬間,堪稱華麗的、裸眼觀看的特效喚醒了易三郎的注意力。
兩人一開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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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甩出一道真氣,而且還都是劍形,兩道劍形真氣尖端相對,碰撞中產生劇烈的爆炸,爆炸沒怎麼掀起地上沉重的沙子,只形成白色的氣浪與勁風,氣浪與勁風跨越幾十丈消減了許多,在劉全輕揮衣袖間,變成了輕撫臉龐的微風。
可就在兩人甩出劍氣后,邢刻閃身飛躍到半空中,似乎要避開任何一種有可能的攻擊。身在半空中時,右手從革包中摸出來一團像是布團的什麼東西,抖手一揮間,一頭恐怖猙獰的異獸憑空出現,並在出現的瞬間迎風暴漲至一丈來高,異獸頭生犄角,臉似狻猊,頸後生着一排骨刺,四足雙翼,毛髮濃密如絲,爪牙間居然燃燒着金紅色的火焰。
異獸擋住玄琤子方向可能的攻擊后,邢刻再度從革包中摸出又一團抹布一樣的東西,往身後虛按,腳尖輕點那猙獰異獸,身軀后躍,落在一隻凌空出現的丈許大小的白鳥背上。
白鳥寬大的翅膀舒張扇動,帶着邢刻懸停在空中。
這時,邢刻才把手一揮,跟前的異獸發出不自然的嘶吼聲,帶着爪牙間的烈焰撲向玄琤子。
玄琤子左手懷抱着寶劍,劍柄豎在左肩上方,等着邢刻正式指使異獸攻擊,才不慌不忙的右手捏着劍指橫着平平伸在胸前,悠悠畫了個圈指向邢刻。左肩上,伴隨着龍吟般的低鳴,寶劍自行出鞘,隨着劍指的方向劃過一圈,頓時劍身分光化影,渺渺茫茫的真氣化作百十道劍形實體,朝着異獸方向凌空電射而去,重重劍影交相旋轉,將整片空間分割成無數碎片。
異獸巨口噴出烈焰覆蓋重重旋轉的劍影,烈焰被切割成一朵朵零落的焰花,劍影也消散了少許,異獸雙翅俱張前伸,護住整個軀體衝撞向前,羽翼閃耀着金色光芒,竟撞破重重劍影,雖然羽翼上金芒黯淡,異獸竟得以繼續撲向玄琤子。而剩餘部分零散的劍影不再重重疊疊,雖飛到邢刻身前,卻被白鳥伸出利爪和堅喙撕碎大半,最後零散的三五道劍影竟刺不破白鳥厚厚的羽毛。
玄琤子看着異獸撲來,劍指翻轉,身前凌空的寶劍顫動,百十道劍影分散而出交錯成網將異獸困在重重劍獄牢籠中,異獸奮力掙扎,四足雙翼各被數十道劍影交錯纏住,鐵翼勉力掙扎揮動中,道道劍影消散,但也有破碎的羽毛飄落。
眼看愈發黯淡的異獸雙翅就要掙脫,玄琤子不慌不忙,移動着腳步,似乎在從不同方位觀察異獸。
躲得遠遠的邢刻,看着玄琤子轉動腳步間還抬頭看看天,頓時有些坐不住了,駕着白鳥向前,跪坐在鳥背上,真氣鼓盪着,一手掐訣,一手按在白鳥背上,白鳥胸腹鼓盪收縮間,上百根細羽激射而出,細羽根根閃着鋒銳寒芒。
玄琤子見狀,劍指再動,又是百十道劍影分化出,一半飛向白鳥射來的細羽,一半加入困住異獸的劍網牢籠。連續三次分化出數百道劍影,玄琤子的真氣已經消耗過多,面色有些發白。卻不動神色,劍指晃動,寶劍本體如流光趕到攔截白鳥細羽的劍影后,將穿過攔截的細羽根根攪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