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年富青春（四）

多年後，那時的她已成為了一個大人物。在回想過往時，也很好奇龐叔究竟有什麼魅力吸引了她的。此時的她，對於龐叔的記憶已十分模糊，就像那被狂風暴雨摧殘了的蛛絲一樣，不留一絲在心頭。有的只是龐叔那虛假的表情，爛醉如泥的身影，鬍鬚蒼老的面孔，閃爍不定的眼神。

總之，正值青春期的她，不像她的同齡人那樣與小青年產生感情，手牽手羞怯的接受男伴笨拙的吻。

當然，經常光顧這服裝店的小混子劉三兒和有着一身書生氣的小學教師周亮同時愛慕上了她，兩人還因此打過架，鬧得人人皆知的程度。

人們大多傾向於周亮，不僅因為他家底富裕，更多的是他那恭謹的談吐，不凡的氣質。聽人家說，他周亮自看上了嚴小鈺之後，回絕了多少媒人口中的大姑娘。他既不直白的說看不上人家，也不說明任何不願意的話語，只推說學業繁忙，請多給時間考慮。他的父親呢，尊重兒子的看法，母親則滿世界向人家訴情，彷彿是人家姑娘拒絕了他似的。

劉三兒這人在當地可惹了多少男人女人孩童的閑話，說什麼這麼個小青年只會打架，一臉痞相的調戲良家婦女，教唆孩童偷父母的錢等等。哪個姑娘只要一聽到劉三兒，就好像碰見了黃鼠狼一樣，唯恐避之不及。

人們胡思亂說，有多少好話壞話灌進了小鈺的耳朵。可小鈺自己呢，有一套她自己的認知，教師也好，小混子也罷，對於兩人的愛意總能遊刃有餘的避過。

時日一久，龐叔首先看不過去了，對她說：“小鈺侄女兒，依叔的意思，你不妨同人家周亮談談，你嬸子過些時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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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回來了，還有你那妹子小熙，她考完試了說在家憋的慌，不過還得等到成績出來。”頓了頓又說：“那個周亮的父親跟我是老朋友了，咱們這店當時就得益於人家的支持才興開起來的，說起來都有好多年頭了。總之，他一家子都為人正派，在咱這縣城很有名氣的。”

小鈺臉一紅，說：“我還不想談戀愛。”這簡單的一句話倒讓龐叔吃了狗尾巴草一樣，滿嘴不是話。

龐叔隨即乾笑了起來，心裏在想，這兒女情長還是由她嬸子出面說比較方便，我這當叔的卻不宜開口。

然而，小鈺在內心裏頗有些責怪龐叔了，為什麼對自己那充滿怯懦的小心思沒有一點反應呢？

她找不出更合適的理由去找龐叔談話，只每天簡單的詢問龐叔，自己炒的菜合不合胃口？報紙上街道上有什麼新聞？她不敢觸碰那情感的禁區。只心裏思潮起伏，以至於日子像那過去她曾做的夢一樣，有時清醒，有時糊塗。

一日，龐叔在外喝醉了酒，在小鈺看見他的時候，渾覺已不是她印象中那持重穩健的樣子。那時，她正倚在櫃枱邊看瓊瑤的小說，無意識的抬起頭看見龐叔正從夜色中左右搖擺的進來了。龐叔的醉酒，在她來說還是頭一次看見。

她急忙過去攙扶龐叔，龐叔這時仍不斷的叨念着說：“我沒醉，來，周大哥，來幹了這杯還有一杯……”

待龐叔看清楚扶着他的是小鈺時，笑了笑說：“周亮他爸，對，就是我之前給你提起過的我的老同學，我的大恩人，非要拉我去他家坐會兒。嗯？龐叔貪喝了幾杯酒？沒事兒……”頓了頓，又大着舌頭說：“小鈺，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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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叔回來是不是？叔今天高興……”他看着小鈺那不知所措的樣子，說：“你嬸子來信說，小熙，對，就是小熙，考上了縣一中了，這不叔得托周亮他爸，咱縣一中的校長多照顧照顧小熙。”小鈺心裏一酸，腦海里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她問龐叔是否要嘔吐時，龐叔湊着臉，噴着酒氣說：“我可不像你爸，喝了就吐，叔不吐，不吐，你放心，你快給叔倒杯水。”

在她倒水的時候，龐叔嘴裏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眼看着你也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了，你也別怪叔多嘴，人家周亮那是十分鐘意你的。憑咱跟周亮家的關係，人家周校長雖沒見過你人，可一聽是我龐世發的侄女，那是一百個願意同咱結為親家的。這事兒要是成了，那可真是雙喜臨門吶！”

小鈺靜靜的聽着，靜靜的端着水過去，而龐叔依然陶醉在他那所構想的喜事上，完全沒留意她已將茶杯送到了他的眼前。

直到她低低的說：“叔，水來了，喝水吧。”仍然沉浸在幸福當中的龐世發才注意到小鈺已然立在他的身旁。龐世發由於興奮，面部更加紅潤，未接過水，而是直直的看向小鈺，說：“你心裏究竟是怎麼個想法？也好讓叔趕着給人家回個口信吶。”而後又添了一句，說：“人周亮可也是個書香門第出身，總比在咱家那媒人說的那些個孩子強的多吧。嗯！周亮這孩子就是好，若非小熙還在讀書，叔也十分願意讓小熙同他做了這門親事。”

龐世發自顧自的說話，嚴小鈺只是低頭尋思，未做表態。終了，龐世發搖了搖頭，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