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山間道觀
項隱茗帶着柳思展開輕功向前跑,好在此時已是後半夜,到處一片漆黑,韋子由等人辨不清方向想要追上他們卻也不容易。
不一會兒便已出了城,項隱茗也顧不得自己是向哪兒跑,只求能儘力甩開他們,恍然間又似回到了幾個月前,也是在這樣的夜晚,柳思帶着自己,身後有追兵,心道:上一次是你拚死保護我,這一次該我保護你了。
項隱茗盡揀荒路走,他內力本就比其他人深厚得多,且又是夜晚,於追蹤不利,漸漸地甩開眾人,但他兀自不敢停下,只是向前疾跑。
也不知跑了多長時間,只覺口乾舌燥大汗淋淋這才停下,看看rì頭只怕已快到巳時了,估摸着暫時不會有人追上來,將柳思放下道:“思兒,怎麼樣?”
柳思輕輕搖頭。
項隱茗見柳思面sè蒼白,受傷顯然不輕忙道:“我看看傷口。”見柳思的左背已被鮮血染紅,那梅花鏢居然正中即心位置,好在梅花鏢刃口不長,未傷及心臟,當真是險極,只是這樣一來便不能隨便將梅花鏢拔下。
項隱茗道:“思兒,你先忍一下,我找找這兒有沒有人家。”
柳思點頭,說道:“你的傷?”
項隱茗道:“我的傷不礙事。”看見自己右臂流的血已將半截袖子染紅,向柳思輕聲道:“真不礙事,別擔心。”隨即“呀”了一聲道:“糟了,天亮了,他們會循着血跡追上我們。”正自憂心忽地又“呀”了一聲,想起夏戀香還在鎮上,見柳思看着自己,一臉詢問之sè道:“忙亂中忘了戀香。”
柳思道:“要回去找她嗎?”
項隱茗微一沉思道:“不去了,戀香在鎮上倒也沒人敢傷害她,等過兩天我們再去找她。只是我們現在應該找躲避之地。”向四周看去,這才現昨晚慌忙中一上了一座山嶺,看來這山嶺也不甚高,說道:“思兒,我們上去看看。”
於是右手扶了柳思向山上走去,好在現在不用力氣,傷口便不會再有血流出,也不必擔心韋子由等人會循着血跡追來。
行至高處,似乎聞到有炊煙之香,項隱茗喜道:“思兒,太好了,想不到這山中竟有人家。”
柳思向他點了點頭。
二人循香而去,不多時果然看見有幾間房屋在林間矗立,卻是一個小小的道觀,項柳二人來到道觀前,道觀的門並沒有關,項隱茗還是敲了敲觀門。
從左側的一間屋子走出了一個女子,一身道姑的裝扮,看起來已有四十上下,容顏卻是秀美異常,只是看起來臉sè蒼白,想是不常見陽光之故。
項隱茗忙行禮道:“晚生見過道長,晚生和舍妹受了傷,想借貴觀養傷,不知道長可否行個方便?”
那道姑淡淡的掃了二人一眼道:“進來吧。”
項隱茗忙躬身道:“多謝,晚輩姓柳,這位是舍妹,打擾了,不知道長如何稱呼?”他出來這些天也懂得些行走江湖的道理,他二人現在正在被追殺,這道姑雖看起來是不知世事之人,但凡是總是謹慎些好,是以不用真名,借了柳思之姓,心想江湖上知道柳思真名的沒有幾個,不至於露了行蹤。
那道姑微一頷道:“柳相公不必客氣,貧道道號了緣。”
項隱茗行禮道:“了緣道長。”
了緣看了柳思一眼道:“柳相公,令妹受傷不輕,請先隨貧道來。”
項隱茗道了謝,隨着了緣進了右側的屋子,這屋子佈置極是簡陋,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並幾把椅子,卻是乾淨之極,看來了緣是好潔之人,項隱茗將柳思扶到床邊坐下。
了緣道:“令妹的傷須得儘快處理,只是貧道此處並無傷葯。“
項隱茗忙道:“晚生帶有金瘡葯,相煩道長照料舍妹,晚生去打些清水。”
了緣道:“柳相公對此處不熟悉,還是貧道去吧。”
項隱茗躬身作揖道:“有勞道長。”
了緣出去了,不多時,便端着清水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卷白布條,看起來不是繃帶,應該是臨時剪了床單之類的製成,了緣道:“柳相公,請先出去,貧道要給令妹處理傷口。”
項隱茗知道柳思的傷在後背,若要清洗傷口,須得除下衣服,將金瘡葯放在桌上出了房間。
了緣用剪刀將柳思傷口附近的衣服剪開,見她不僅後背中有梅花鏢,肩上也有刀傷,皺眉道:“這是有多深的仇恨,下如此重的狠手。”
柳思淡淡一笑卻不言語。
了緣也不在意,先將傷口附近清洗乾淨,塗上金瘡葯,再將梅花鏢撥出,又給傷口塗上金瘡葯,用白布條將傷口包紮好,盆中的清水已被血染紅了。了緣將門打開要將清水倒出。
項隱茗見了緣出來,知傷口已處理完畢,道:“多謝道長。”
了緣道:“令妹這幾rì要多休息才行。”
項隱茗點頭,走進房間道:“思兒,怎麼樣?”
了緣本正要倒去殘水,這時回頭道:“令妹叫做思兒?”
項隱茗道:“是,舍妹單名正是一個思字。”
了緣看着柳思,喃喃道:“柳思,思兒,思兒。”
項隱茗道:“正是。”
了緣卻沒有說話,出了房間。
項隱茗微覺奇怪,從他們來到這道觀,了緣雖幫柳思療傷,卻都面容冷清,剛才聽到柳思的名字時,眼中卻明顯泛出激動之情,他本來對此深山中得道姑猛然看見有兩個全身有血的人竟毫無驚恐之sè,有些奇怪,仔細觀察確定她不會武功才放心,這時卻不禁又生出猶豫。
柳思見他怔,問道:“怎麼了?”
項隱茗道:“思兒,剛才了緣道長給你療傷,你有沒有覺得她會武?”
柳思搖頭道:“不會。”
項隱茗聽了柳思的話這才放心,論觀察力自己不如柳思,既然柳思也說了緣不會武功,他便不再懷疑。
了緣又端着一盆清水進來道:“柳相公,貧道看相公也受了傷,也須處理,廚下有吃食,請兩位自便,貧道便不相陪了。”
項隱茗忙起身道謝,了緣出了房間徑直回到對面自己的房間,項隱茗又坐下,挽起袖子要給自己處理傷口。
柳思道:“我來幫你。”
項隱茗道:“不行,你的傷可不輕。”
柳思道:“我的右手沒事。”
項隱茗道:“我的左手沒事。”兩人相視一笑,兩隻手配合著給項隱茗換了葯,又重新包好。
項隱茗忽然笑道:“咱們兩人這樣子倒像是來逃難一樣,了緣道長竟沒有嫌棄我們倒也難得。”
柳思看着項隱茗又看了看自己,兩人因為昨夜的打鬥,又加上在山間奔跑,弄得頭也亂,衣服又被樹枝勾破了許多,衣服又有血污,也不禁笑了。
項隱茗道:“了緣道長說廚房有吃的,我去看看。”
柳思點頭答應了。
項隱茗去了廚房,不一會兒已端了個餐盤進來,上有兩碗白飯。一碗菜並兩碗清水,菜看起來像是野菜,想來這山間生活也甚是清苦,進來見柳思已將頭梳理整齊,臉上的污泥也洗乾淨,想起“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不禁笑了。
兩人自昨夜便沒吃過東西,又奔勞了大半夜,早已餓極,雖只是白飯卻也覺得香甜無比,項隱茗直吃了三碗飯才夠。
吃完飯,項隱茗將碗筷拿到廚房洗乾淨,回到房間柳思已躺在床上睡著了,項隱茗微微一笑,掩了房門出來。這大半rì勞煩,他也困極了,在外面找了個樹蔭躺下,陽光隔着樹蔭照下,雖是盛夏,在這山中卻並不覺得熱,不一會兒也已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