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驗算
“欸啊……”長長的嘆息一聲，呂求良揉了揉自己那因為疲倦而隱隱發痛的太陽穴。
桉桌旁側的蠟燭不知道已經換到第幾支了，在擺放蠟燭的下端，一層厚厚的蠟油結成了一層乳白色的小湖。
“吱嘎。”呂求良走至門窗邊上將窗戶打開，陽光馬上便迎着開口照到了房間裏面來。
屋外的大雨早就已經結束了，眼下還留存的，只剩下樹梢邊上的露水。
“還有這些東西啊。”他向回走，將處理完畢的文書全部拿上。隨後向著唐平寇所歇息的地方走去，但去時唐平寇已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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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便又找到城樓上，對方果然在此，而一同的還有那位牛叔。
“固然是要過河的，但是過河之後呢？我們……噢！求良，你來啦。”唐平寇見到呂求良站在門口，旋即結束了自己的談論。
他將視線望着這位一夜未睡的好幫手，隨後便開口贊慰到：“這一晚上真是辛苦你啦，怎麼樣？城內的武備與糧食都盤查的差不多了吧？”
“哈……”呂求良打了一個哈欠，隨後點點頭表示已經完成。
“糧食還有多少天的分量？”牛雙先發問到。在軍中活了快半輩子的老人家，一發問便是關鍵中的關鍵。
“不多。”呂求良擺了擺手，隨後從所攜帶的文書裏面抽出兩張遞給了坐着的唐平寇。
“韃子給我們留下來的糧食不多，核算下來頂天了也只能滿足十三日的開銷。如果不能及時和南岸取得聯繫得到接濟的話，那麼恐怕就難講了。”
“嗯。”唐平寇伸手拿住了這兩張文書，撇了幾眼。
他身上的傷好的極快，也幸好是當日虎牙撕扯的不深，他自己估摸應當再過幾天便可以與一般人差不多了。
“十三天嗎？”唐平寇問道。
“這個數字是可以保證的對吧？每人一天兩斤米或者麵食？”
“對，一天兩斤。”呂求良點頭到。
“唉……”嘆了一口氣，唐平寇將視線移向牛雙。
“那武備呢？甲胃，火槍，彈藥，這些東西韃子也沒有給咱們留多少嗎？”牛雙繼續發問到。他緊蹙着眉頭，額上的皺紋好比是溝壑縱深的黃土高原。
“這些東西同樣沒有多少。”呂求良還是搖頭。
“火槍算上折成兩段的，一共有三百五十一支，甲胃一百五十副。就這，還絕大部分都是缺少內襯的布面甲。至於刀槍劍戟這樣的，倒是有，呵，但人家韃子根本沒有給你增補，都還是原來明軍時的那些生鏽玩意。”
“說不定，那些銹堆裏面，還有當年洪武皇帝時期的老古董呢。”呂求良苦笑着把文書全部放在了椅子旁側的小桌上面。
他端起一杯已經冷掉的茶水，連帶着茶葉一齊給喝到了肚子裏面去。
“這樣子的話，我們有的選擇可就少了。”聽完呂求良的彙報，唐平寇向後靠到在椅背上。而先前剝下來的虎皮，正作為靠墊，靠住唐平寇的腰。
“是的，所以我以為咱們應當趕緊渡河。不說是全然到南岸那一邊去，至少也需要李督師他們接濟咱們一些糧食。不然房山城一旦被圍，我們這些人可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渡河是簡單，但是渡河之後呢？”唐平寇身子前傾，重新回到了先前呂求良入門之前的話題。
“眼下的這種種情況，不是相當明了嗎？多爾袞就是在拿房山城當作誘餌，誘使明軍渡河。一旦李督師他們來了，半渡而擊，這種不都是顯而易見的嗎？怎麼？難不成，咱們要去當這個罪人？”
“勤王軍沒了，陛下怎麼辦？”
“勤王軍頓足南岸，陛下又怎麼辦？”牛雙站起身來直視着唐平寇問道。
“現在的情況不是勤王軍渡不渡河，而是勤王軍怎樣快速渡河！平寇！韃子拿下居庸關多久了？已經快十天了！韃子現在是可以全力攻城的！一旦出了差錯，怎麼辦？平寇，你難不成可以保證京營的那些人能堅定守住？”
“陛下要是沒有了，還有辦法，但軍隊要是沒有了！那可就萬事皆休了！”唐平寇反視着牛雙冷靜說道。
“慎言！”呂求良聽到唐平寇的這句話，剛才的睏倦霎時間便被一掃而空，他趕忙站起身來說道。
“那這些跟着咱們一路過來的人呢？”牛雙繼續問道。
“糧食不夠，兵器不足，難不成平寇你一開始就打算把他們當柴火燒？他們是人，不是柴火，他們只會想着明天吃什麼。”牛雙坐了下來，相當隱晦的提醒唐平寇到。
“我倒是無所謂，畢竟活了這麼大半輩子了。但是他們呢？我看，他們不見得真的會為了大明朝去殉死。”
“我也同意牛叔的話，咱們自己有這樣的決心沒錯，但這些兵士們不見得如此。俗話說的好，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至少也要把浮橋搭起來，這樣子至少糧草方面不缺了嘛。而且咱們還可以要李督師派些人過來加強防備，他們大部不過來不就是了？”呂求良也趕忙站隊道。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一旦……唉…的確，他們是沒有必要的。”唐平寇嘆出一口氣，隨後使勁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就這麼辦吧。”他說道。
“是只能這麼辦，平寇啊！我們眼下身上的可不僅僅只有自己這一條命！這三千來人的性命絕不是數字，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一生經歷多次兵變的牛雙再一次提醒這位年輕的將軍到。
“是。”唐平寇點點頭，他的確是在這方面考慮不周。
“那就先讓楊望過去清掃河岸，接着咱們再派人渡河以及搭浮橋。”呂求良見到唐平寇點頭，於是趕緊建議到。
“對。”
“把城內的騎兵都給楊望指揮，還有那些甲胃，都通通的給他，要他把西河岸清掃一遍，把那些巡邏的韃子給打跑。”唐平寇道。
“說起來，算上投降的，咱們現在有多少人吃糧？”他忽地向呂求良問道。
“合計四千二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