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主角27
荊靈詔作為當世僅存的十一靈仙之一,坐鎮宗門輕易不離開,是與整個修仙界以及魔界權衡協議過的。
他在千身上留下的並不只是單純的一道劍招,還有他的一絲靈識,一旦劍招被觸動,這絲靈識就會讓他知曉發生了什麼。
因此當劍招用出,遠在雲隱宗門的靈詔劍仙就發現了,竟然有魔族之人想要殺害自家小輩。
堂堂祭司與魔將,竟然要殺一個小小稚童!
荊靈詔震怒,昭明宮所在的整個山峰全都被冰雪覆蓋,開得正好的花樹瞬間凍成了冰雕。
動靜驚得從附近路過的弟子們驚訝惶恐,更令他們震驚的是,昭明宮中久未有動靜的老祖宗劍仙,分出一個分神。
氣勢驚人,半透明泛着五彩霞光的靈仙分神,朝着魔界的方向消失了。
公西越與屠紅纓一戰才結束,從她口中得知魔界近來異動的原因,心中隱約覺得不安。
她立即丟下手下敗將死對頭,飛向第九城與師叔好友會和。
屠紅纓也立着長戟,落回烈焰鬼車上。
“少主,人已尋到,祭司重傷,正在趕往此處。”
聽魔將回稟,屠紅纓混不在意地甩甩身上的血:“抓個人,祭司都能重傷,真給我們魔界長臉。”
遠處滾滾魔氣,兩位魔將帶着重傷垂死的祭司,挾着蕭授趕來。
第九城城內城外雙方同時注意到來者,也幾乎是同時動了。
魔界人多勢眾,屠紅纓未動,兩個魔將同時出手阻止了公西越,眼看就要將蕭授幾人接到魔界陣營。
空中突放五彩霞光,一陣迫人劍勢壓下,幾乎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窒息,在這種壓力下無法動彈。
公西越是唯一一個能行動自如的,她訝然抬頭看天:“師父?”
空中靈仙隱約的大掌朝着奔逃的祭司與蕭授幾人壓下,要將他們壓成肉餅。
驟然又有一股魔氣從魔界深處趕至,黑壓壓的烏雲擋在蕭授幾人頭頂。
雙方碰撞的瞬間,黑雲散去大半,剩餘黑煙狂風捲起祭司蕭授與屠紅纓的火焰鬼車,退入魔界地域。
被黑雲侵蝕的五彩霞光不依不饒,追趕而上,將一群追在黑雲之後的魔將魔族抓在手中,碾成黑灰。
一場交鋒發生在眨眼間。
阻攔公西越的魔將也來不及逃走,被她趁機殺死。
留在城中的朗清月穆倚靈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動作,她們看守的畫皮魔魔也在靈仙的壓力之下慘叫化作飛灰。
朗清月皺眉:“師兄怎麼出面了,靈仙分身一出,其他宗門又要有話說了。且直接殺死這些魔將,魔界恐怕要藉此撕毀盟約鬧事。”
“亂象將至,有何可避。”荊靈詔余怒未消,大罵起來,“屠津老賊視盟約為無物,擄殺正道修士,還敢逼殺我徒孫,不警告一番我這劍仙不當也罷!”
“逼殺徒孫?”公西越才收劍,突然聽到師父此話,二話不說轉身御劍離去,瞬間消失不見。
朗清月也面色一變,用不爭氣的眼神看着師兄:“你堂堂劍仙,剛才怎麼不把他們全都留下,竟還讓他們逃走了!”
公西越趕回十二城,看到駐地變成廢墟。她踩在倒塌的磚牆木板上,剛想用神識找人,溫尋真抱着千從暗巷裏現身。
千在她懷裏,緊閉雙眼,身上染血。
公西越抓緊劍,緩緩抬步走過去。
見到她的神情,溫尋真咳嗽一聲說:“血是我的,她只是睡著了。”
公西越腳步一頓:“……”
一群人都沒什麼事,薛盈盈被魔氣所沖,剛剛醒來,朗清月與穆倚靈也趕了回來,一群人神色凝重地從十二城回雲隱仙門。
一行雲隱仙門弟子中,夾雜了一個伏雪宮穆倚靈,一個醫谷溫尋真。
穆倚靈此行出門是為了尋找失蹤的弟子,任務沒有完成,又得到師門傳訊,讓她一同前往雲隱仙門參與仙會,商討魔界之事。
至於溫尋真,她是被公西越母女兩個抓回去的。直到進了雲隱仙門的山門,才被放開。
“不用如此,我如今無處可去,不會逃跑。”溫尋真說。
公西越將她審視一遍,向來冷淡的眼神中終於露出一些欣慰。
看起來腦子似乎是清楚了些,之前被她跑走,猜測她是去找了蕭授,還以為這人沒救了。
“大師姐,請您去主峰參加仙門會,商討魔族之事。”才回宗門就有弟子來請。
公西越將千轉手給溫尋真,對千說:“你自己帶你的小夥伴去休息吧。”
雲隱仙門內如今沒人不認識千,她在這裏哪個峰頭都撒過野,抓雞攆狗追弟子,因此得了娘親的話,熟門熟路地就牽着溫尋真的手,將她帶回了鶴鼎山。
“真真,我帶你去我家。”
在危險的時候被救了一次,孩子更加黏這個失而復得的玩伴,帶她參觀了鶴鼎山上的小院,甚至還有娘親用來閉關的山洞。
小院很尋常,比不上公西家的華麗,院中也沒什麼花草,只有松柏青翠。
院門前一片寬闊之處用來練劍,可以遙望日出的巨石邊一棵紫藤纏繞着傾斜的老樹,深深淺淺的紫色是這裏唯一的明亮色彩。
坐在巨石上看着遠處山巒雲海,溫尋真把千抱在懷裏,混亂不堪的思緒終於逐漸清明。
再次見到蕭授的時候,她明白了這個男人在欺騙自己,他並沒有他一開始表現出的那麼溫柔可靠,也並不喜歡她。
但她那時心裏始終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不管怎麼樣,她都喜歡這個男人,無法離開他。
所以,她將人困在那個小木屋中,時時看着他。
耳邊時而是他的溫柔勸哄,時而是他疼痛之下的瘋狂怒罵。在他身邊待的越久,她就越覺得自己變得奇怪。
直到聽到蕭授要殺死千,她混沌的腦子才清醒起來。
“都是虛假的嗎?不僅僅是他對我的感情,我對他的也是嗎?”
那千呢,她和公西越對她的態度如此奇怪,始終令她不解。還有蕭授痛到癲狂時怒罵的那些所謂攻略、好感值……
“我的感情,對於你們來說,是什麼呢?”
千待在溫尋真懷裏,看到她和自己對視,眼睛裏流出眼淚。
她本來還在扭動,說真真抱得太緊了,現在看到她哭了,一下子不敢動了,縮着腦袋左腳踩右腳。
“真真,你哭了。”孩子懵懂地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又踮起腳朝她臉上一道傷口上吹了吹,噗噗吹了她滿臉的口水。
“真真不痛,不哭。”
“我把我的寶貝給你,玩具也給你。”
孩子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一眼就能看出來,她看起來也要哭了。
溫尋真終於再次露出笑容,將臉埋在她小小的肩膀上。
算了。
公西越到深夜才回來,作為她的好友,穆倚靈也要在她的鶴鼎山上暫住一段時間,直到仙門會結束。
近來不只是伏雪宮弟子失蹤,還有好些宗門陸陸續續都發現弟子在魔界邊界失蹤。
再加上近年魔界時常挑釁,越過十二城在修仙界做些小動作,各宗門也有不少怨言。
如今雲隱仙門的靈詔劍仙與魔界這一場衝突,就代表修仙界已不想再忍,是戰是談,都要有個說法。
“恐怕最後不會打起來,修仙界雖然宗門眾多,但各有心思,方才會上就有不少人推阻四,恐怕魔界之人不打到他們頭上,他們也不會願意出手。”
公西越看得清楚,會上一句話都沒說。
穆倚靈難得沒有騎着白虎,一起慢騰騰走着:“也不怪他們如此,修仙界與魔界多少年沒有掀起過大戰,哪怕有矛盾,仙魔大會時挫一挫對方威風就是了。”
兩界和平多年,就算有矛盾,大多也在六十年一度的仙魔大會上解決了。
修仙界與魔界各出天才弟子比試,生死不論,冤讎各報。
距離上一次仙魔大會已經過去快五十年,上一次大會魔界輸了,如今看來他們是迫不及待想要找回面子,也不知道有何依仗。
“此事恐怕到最後,只會是把仙魔大會提前,來解決爭端。”公西越斷言。
穆倚靈:“到時你定然又要擔起對付魔界的責任了。”
公西越哼聲:“這有何懼。”
和人打架不是麻煩,更令她覺得煩擾的是蕭授與屠紅纓,她擔心這死對頭被花言巧語迷惑,給蕭授貢獻氣運。
她數次打壓,蕭授還是能絕處逢生,說明他還有氣運未絕。
想到這,公西越看着好友穆倚靈,緊繃的表情舒緩。
她每次想起身邊那些個腦子裏塞着情情愛愛的師弟師妹親妹妹等人,就覺得腦子缺根筋,從不會為感情煩惱的好友看着很順眼。
兩人聊着天,走到小院門口的劍坪,嗅到一股煙氣,夾雜着油與肉的焦香。
仔細一看,是溫尋真,她和千坐在劍坪邊上那棵紫藤花下烤肉吃。
千坐在小凳子上,一手一串烤肉,吃得滿嘴都是油。
吃一根,再端起旁邊的靈果汁喝一大口,發出愜意的嘆息,不知道有多快活。
看到親娘和乾娘一起回來了,她還猖狂地大吃一口,然後很誠實地擠到溫尋真身邊坐下,在親娘的目光下哼哼:“真真餓了。”
忙着烤肉的溫尋真:“……”
“是我餓了,在地上打滾說要吃烤肉,還拿了一袋寶物賄賂,就為了吃一口烤肉。”溫尋真說。
千像只饞嘴花貓,猛然點頭。
“這是什麼,聞起來很好吃。”
不等公西越反應,穆倚靈已經湊上去問,溫尋真友好地笑笑:“是千請一位師姐準備的,聽說就是後山養的黃牛肉。”
“那我也嘗嘗。”穆倚靈坐下來。
千又挪到她身邊,舉起一根香噴噴的肉串,脆聲說:“這個好吃的!吃這個!”
獨自站在一邊用眼神殺人的公西越,看着那邊開心的人,感覺自己被孤立。
千一直在偷瞄娘親,見她皺眉瞪着她們,悄悄在乾娘耳邊嘰嘰咕咕。
於是穆倚靈奇怪地扭頭看不動的好友,問她:“你怎麼不過來,不喜歡吃黃牛肉?”
公西越不想和這棒槌說話,板著臉說了句:“我辟穀多年,不貪這口腹之慾。”
“那你不吃的話,不如幫我們烤?”穆倚靈認真問。
看到她被噎住,溫尋真低頭忍笑,千嘁嘁竊笑。
公西越:“你們笑什麼。”
都以為她要生氣了,誰知道她還當真把劍放在一邊,接過肉串幫忙烤肉。
千見狀又從穆倚靈身邊挪到她身邊。
“娘,你烤好了要第一個給我吃哦!”
“你看我給不給你吃。”
千立即踮腳要去親她的臉哄她。
公西越側身躲開:“嘴上都是油,別親我。”
孩子非要親,她還個人每個都要親。
這一晚,滿天星辰格外明亮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