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水與青天共雲流

3:水與青天共雲流

幼稚的男孩子,甚至不如一隻貓。

幼小的貓,被把握,被支配,被喜愛又拋棄,被討厭又逗弄。

對於男人這個群體來說,不是每個人都心智成熟,智商過人。也不是每個人生而知之,成熟穩重,氣質雅清。

曹觀南的年紀不過十八,因為生日在六月的原因。正流行的古惑仔之類的影片確實影響了一代人。這個未到十八的年月喜歡天皇巨星,爭強鬥勝。武力值在這個年月像催熟的荷爾蒙,即讓男人懂得面子,又幼稚的爭搶面子。

此時的曹觀南,蹲在另一所知名的學校門口。

水地一中門口,一堆熊孩子估摸着有七八歲的樣子,攆着一隻巴掌大的貓。時不時的還去拽貓的尾巴。他們只是好奇,也有逗弄的心態,直到那貓瘸着一條腿,在被追了很久以後,也許因為飢餓,晃晃的趴了下來。

貓的皮毛顏色灰淡,沾着灰,小肚子漸起漸弱,已經不睜眼了。熊孩子還拿樹枝去捅貓的嘴,扎貓的粉嫩腳墊。

有一個大一點的,一把抓着貓尾巴,在空中抖動着。眼神里逐漸帶點殘忍。

他想扔死它。

曹觀南本來躲在水地一中門口的影像店,跟老闆預定周先生的新的磁帶。看到熊孩子不懷好意的樣子,上前一把推了抓貓的熊孩子,把貓捏在手裏。

你還給我!

那是我們的!我的!我的!就是!我們的!

王八蛋!夠日的!

搶東西!不要臉!

曹觀南不是心善的人,就單單覺得可憐這貓。貓勉強睜睜眼,頭歪了歪。他對着熊孩子們嚇唬一聲,抬腿就像是要踹人,熊孩子一擁而散。遠遠地看着,又罵起來。領頭的那個怒超超的,喊着我要叫我哥打你!

我哥可牛鼻了!一隻手就打死你!

曹觀南跟老闆要了點水,老闆也不想門口死個動物。顯得不吉利。答應一聲,從檯子下面隨手拿個磁帶盒子,倒點水,又從自己中午吃飯的飯桶里倒了倒,有一點剩下的米飯。曹觀南隨手撿了片葉子,鏟起來米飯,蹲在門口。一手拿着磁帶盒,一手點點小貓的頭。貓側倒着身子,本能一般深深舌頭,喝了點水。

哎,你把米飯湊過去,看吃不吃。

曹觀南笑着回答說,哎,真是我還從沒伺候過人,沒想到居然伺候起貓了。

貓緩了緩,居然喝了幾口水以後,真的吃了米。

老闆招呼完一輪客人,出來看見,甚是驚奇,說道,都說貓有九條命,這算是去了一條吧。

曹觀南一根手指摩挲着貓下巴。貓弱弱的喵了一聲。

那有什麼九條命啊,不給熊孩子差點摔死么。難得我大發慈悲一次。

那你帶回去養啊?

養啥?一會兒給放了算了。老闆你要不要?

要不了要不了。貓野,養不住。不像狗,還能看家啥的。

它會抓老鼠啊。

那不更埋汰么。再說了,我這店裏也不興有老鼠啊。

萬一老鼠想有藝術細胞,咬你磁帶呢。

嗨,瞎說。又不是貓和老鼠里的老鼠。

那這也是只真貓啊。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老闆時而忙時而閑的聊着。

而貓,蜷縮窩在曹觀南手裏。捲起尾巴,漸漸睡了。

皇帝陛下端坐在茶桌邊,聽着師師姑娘指尖優雅的,錯錯彈着自己腦袋。他仰着頭,閉目,舒展眉梢。

陛下,可知這是什麼曲?

宮角調。

。。可是琵琶?

時調的詞牌,陛下您答錯了。哎。

那是朕錯了。。錯了。。哎師師,你不要氣。朕也給你彈一曲來。

陛下,哎呀,奴錯了,哎呀哎。。呀。。。

時下,汴梁的名媛望族流行點絳裝。眉心大多會點出花紅的模樣。眼角也會用丹紅描出尾梢。整裝眉眼類似於狐狸。唇珠上也會暈染胭脂。頗有西域風情。

面容白皙的師師現在唇珠的胭脂也散了,眉梢的丹紅也被細細的汗水暈開了,眉心紅了一片。

蜷縮的抱着皇帝陛下的脖子,她倦懶的梳理起皇帝的短須。

官家,我養個寵物可好?

怎麼,是孤單了?

是有一日,奴在街頭,看到一人,抱着好暖的一隻狸貓。

似你現在這般?

哎呀,怎麼官家如此調笑。算了,罷了。奴倦了,官家請回吧。

你如此不識逗呢。朕便派人,給你尋一隻好的。陪你。

你喜歡,朕予你。不知小娘子,喜歡各種的?大狸,還是塞雪?或者是團黃?絳色的罷了,總歸不是要青墨?

官家,奴喜歡就好。純色的,奴不喜歡。看着太貴氣。

好罷,朕自有安排。

趴在皇帝胸口的師師,眼神邃然。

曹觀南還是沒有把貓帶走。熊孩子大哥來了。是個十四十五的小黃毛。間雜染着紅色,最離譜的是,三七分離子燙。叼着煙。

褲子是喇叭褲,改的八神庵同款。中間連了條拼接的書包背帶。短背心。

曹觀南笑了。託付老闆看下小貓。大哥哥很市儈的問道。

你跟誰混的?敢特么欺負我弟弟?!不認識我喪神啊!活膩歪了!

曹觀南隨手拿了一張海報,捲起一卷包裏帶的沒疊換洗襪子。上前笑眯眯的。

你叫喪神啊?

一卷子下去,大哥哥被抽懵了。

就特么你叫喪神啊?

又來一卷,大哥哥明顯倔強。反手要抓,曹觀南揮了個半圓,又敲腦袋上。

你喪神啊?

大哥哥發了狠,搶身上來,掄起來書包,就要砸。曹觀南閃身,書包重重砸在地上。聽聲音書包裏帶的是兩塊磚頭。曹觀南躲開時,一卷抽在手背上。大哥哥吃痛,鬆開書包,王八拳就要往胸口掄來。被一巴掌拍脖子上。衝著頭一陣抽。

就你叫喪神啊?!啥意思啊?挺牛鼻啊!你挺抗!啊!事兒!啊!

熊孩子已經跑開了,看着大哥被抽的毫無章法,他甚至跟冷飲店裏的兄弟,吃起了冰棍。綠舌頭。

一通抽下來,大哥哥有點懵逼,也有憋屈。抬頭看一眼,一卷抽下來,慌着蹲地上,雙手上揚,嘴裏亂七八糟的喊着。

大哥我錯了!大哥!大哥!

哎!別抽了!疼!

哎卧槽!大哥你抽!大哥我!大哥!大爹!爹!

曹觀南心滿意足了,遠處店裏的熊孩子們也是崇拜的。

總體來說,他本人覺得自己裝了一波大哥,但是小弟只有小弟知道。

回到店裏,老闆歉意的說,剛才人多。沒看着,貓,沒了。

有一瞬間的失望。曹觀南說,各有各命吧!

老闆一通客氣,說回來周先生的磁帶,必須要給他打折。十二快的,十塊就行。

曹觀南承情,又涮了幾張張白智的照片。

走出門口時,他覺得自己又行了。驕傲且浮誇的,笑。

某某白月光跟着父親的車,看到了半途與後來。她父親說,少跟這種不良青年打交道。

因為父親真的認出來這人是當年,聽信了自己女兒的話。要死要活的考取中專的,二缺。

這裏的故事就是,白月光報名中專是因為教委父親要把她送進一中。當時的一中與市裏的高中,因為錢與老師的關係,反差極大。一中去年送了三個清華北大。而市裡一中,最大的貢獻就是,一個北師大。還是調劑阿拉伯語專業的。

但是那個腦殘自己沒有能力,當年,他酒醉的父親乾的為數不多的正確方式,就是把他送進這所謂的農村雜交院的,人龍區高中。

曹觀南點了一根煙,帶弟弟的大哥哥現在很有心,專門掏出打火機。自己一旁火柴點根金鐘。抽一口咳嗽半天。口袋裏的洪旗渠自然孝敬了新大哥。畢竟喪神,喪彪的都懂,八神的,只是致敬。

他壓根不知道,被白月光目睹。被無視,被輕輕的推開。

他的充實的一天,上午考試,下午救了貓,打了熊孩子。晚上回學校上自習。再晚上,通個宵。

除了貓的故事,他每年過了四十個周末。都是如此。

喪神的外號也是他起的。

他永遠不知道,真的牛鼻都是吹的。

師師收了狸花貓。瘦弱,而且孱弱,總而言之就是一隻剛滿月的柴貓。

這貓極其嗜睡。

皇帝陛下知道她選了這隻貓,還嘲弄的問,小娘子,何以喜弄。

師師淺淺笑道。陛下有皇後娘娘,又有嬪妃。何以來此處?皇帝聽完,拂袖而去。

朕,天意所屬。何以跟女子同戲命?

兩人以此,不相通達許久。

一人是怨,兩人同恨。

不知何時,京城傳言,皇后愛貓產子六數,五子登科,唯獨一隻,被送與師師行首。

風潮之下,皇帝陛下被煩擾的不得不開了早朝。

可早朝直到結束,無一人問道干係。言官戲謔,文臣曖昧。武將閉嘴。

皇帝陛下暗嘆,果是士大夫平治天下!

師師姑娘其實選的就是只雜色狸貓。經人訛詐,百多貫的錢財。

身邊小廝瞞着,近身女婢騙着。

直到那日,她抱着貓,來到開封府。敲動了驚堂鼓。

漫漫東京城,笑話起來一個初入京城的女子。為了一隻貓,她的官司可謂波折連連。

當師師被下獄京兆尹。

皇帝陛下的痛,被層層掀出來。熱鬧了汴梁。

在汴梁不遠處的避暑之地,政和元年的大事。即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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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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