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你想太多了,表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娘親多照顧照顧她也是理所當然啊!”凜辰堯不以為然地說道。

凜辰風心裏急得直跺腳,憤憤地哼了一聲便跑着離開了。

知楓院

院裏的紅楓樹下,徐謹蹲在地上手裏拿着一根小木棍,有一下沒一下地翻着泥土。

“小姐,您蹲在這裏做什麼呢?”季嬤嬤走近笑問道。

徐謹沒有回答,手裏的小木棍隨意撥動着泥土,半晌后她才嘀嘀地說道:“嬤嬤,您說阿爹是不是不要我了?”細小稚嫩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季嬤嬤腳步一頓,臉上的笑容收起,一雙老眼瞬即泛起了酸痛,她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強撐起笑臉溫聲地說道:“老爺最疼愛小姐了,又怎麼會不要小姐呢!”

只見徐謹頭垂得低低的,把玩着手中的小木棍,讓人看不清此刻她的臉色。

“小姐,老爺把您送來山莊也是為了讓您能多陪陪老莊主和老夫人。而且在山莊裏進出也方便自由,不似在東昭般拘束着。”季嬤嬤彎腰看了一眼仍低着頭的徐謹繼續勸慰道:“您看,這段日子裏舅夫人對您就像親女兒似的,對您喜愛得緊呢!”

徐謹放下手中的小木棍,雙手環抱着雙腿,下巴枕在雙膝上,聲音悶悶地說道:“我知道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舅母都對我好,特別是舅母,她每天都帶着我到處遊玩,對我也是噓寒問暖的生怕我凍着累着。”徐謹側過頭,平日裏靈動的一雙大眼睛像朵蔫了的桃花似的,委屈巴巴地看着季嬤嬤說道:“表哥他們似乎不怎麼喜歡我,他們是不是因為舅母每天都陪着我,所以他們生我的氣了?”

季嬤嬤走上前蹲下身子,眼裏儘是心疼,抬手撫摸着徐謹柔軟的頭髮更咽道:“怎麼會呢!小姐,您想太多了,少爺們不會這麼想的。”季嬤嬤努力咽着,強忍着喉頭的更意。

“嬤嬤,是不是過不了多久我又要被送走了?娘親不在我身邊了,阿爹也不要我了,以後除了這裏我還可以去哪裏?”徐謹說著說著眼淚止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季嬤嬤頓時心被揪成了一團,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不會的,小姐!老莊主最疼愛您了,他不會把您送走的,您不用擔心!”

院外,凜辰風看着眼前這一幕,心裏不是滋味,原來表妹的娘親已經不在了,她的爹爹也不要她了,凜辰風想起自己跑來這裏的目的,頓覺自己心思狹隘了。他咬了咬下唇,心想:表妹實在太可憐了,以後我要好好地對錶妹。

轉身正想離開,就看到站在身後的凜辰逸,驚詫地問道:“大哥?大哥您怎麼來了?”

“你不也來了嗎?”凜辰逸挑眉說道。

凜辰風不自然地撓了撓頭說道:“我……我本來是想……唉!算了,反正從現在開始,表妹就由我來保護她。”

凜辰逸眼尾掃了一眼凜辰風,一臉鄙夷地說道:“每天就顧着吃喝玩樂兼闖禍,叫你練功就知道偷懶,你怎麼保護謹兒?”

凜辰風自知理虧,不敢反駁,小聲嘀咕道:“好啦!我以後會好好練功不再想着偷懶了。”

凜辰逸雙手背在身後,一副老成的模樣抬步走進院內,凜辰風見狀也趕緊跟上。

“謹兒,怎麼哭了?”凜辰逸溫聲問道。

季嬤嬤和徐謹齊齊抬頭望向凜辰逸眼裏滿是驚訝。

“少主和三少怎麼一起過來了?”季嬤嬤站起身側過頭急忙擦乾臉上的淚痕后問道。

“今日無事便想着過來看看謹兒,謹兒住得可習慣了?”凜辰逸親切地笑着問道。

“大表哥,謹兒很好,謝謝大表哥關心。”徐謹站起身子吸了吸鼻子回答道。

“表妹,你儘管放心地在山莊裏住着,誰也不會趕你走,以後由我來保護你,誰也欺負不了你。”凜辰風從凜辰逸身後跨步上前,信誓旦旦地拍着小胸脯保證道。

徐謹被凜辰風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她結巴地說道:“呃?!謝、謝謝三表哥!”

“謹兒!”突然傳來一道呼喚聲。

凜辰堯兩手各拿着一個肉包子,邊喊邊跑着進來,進來后看見凜辰逸和凜辰風,詫異地說道:“咦?大哥和三弟怎麼也在這?你們也是來送包子給謹兒的嗎?”

凜辰逸眼神瞥了一眼凜辰堯手裏的包子,微笑道:“我和三弟過來看看謹兒。”

“哦!”凜辰堯傻笑着哦了一聲后,拿着肉包子的雙手遞到徐謹跟前,樂呵着說:“謹兒,來!你試一下這肉包子。這是山莊裏廚娘做的,可好吃了!”

徐謹雙手接過一個,歡笑着說道:“謝謝二表哥!我吃一個就好。”

凜辰堯拿着另一個肉包子塞進嘴裏咬了一口,邊吃邊贊道:“嗯!真好吃!”

凜辰風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吞了吞口水,埋怨道:“二哥怎麼只拿了兩個呀!”

“我就只有一雙手還能拿多少個?想吃自己拿去。”凜辰堯兩三下就把肉包子給解決掉了,沾了油的雙手往衣服上擦了擦。

徐謹看着一臉失落的凜辰風,把手裏的包子遞向他跟前說:“三表哥,這個給你吃吧!”

“不,不,不,你吃就好!我等下去廚房拿就行。”凜辰風擺動着雙手,搖頭拒絕,儘管他很想吃,但他還是忍住了。廚娘做的肉包子在山莊裏是最受歡迎的,晚一刻去連肉渣子都沒得剩。看着凜辰堯一口一口地吃着肉包子,凜辰風不禁口水直流。

徐謹回憶起兒時的趣事,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她把最後一個白布包塞進荷包內遞給柳絮,邊笑着說:“自那以後,表哥們經常帶着我玩兒,大表哥教我讀書寫字,二表哥教我習武,三表哥……”想到凜辰風,徐謹不禁嘻笑出聲揚起嘴角繼續說道:“三表哥教我捅鳥窩,扔馬蜂窩,爬樹,捉魚……”

秋意和柳絮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徐府

“夫人!夫人!”一位身材圓潤矮小的嬤嬤急步走進了房內。

身穿藍綠色衣裙的婦人正低着頭查看帳本,聽到呼喚聲后便停下了手中正翻頁的帳本,抬頭微皺着細眉不悅地開口問道:“什麼事情讓你這般火急火燎的?”

李嬤嬤順了順氣后,靠近婦人的耳旁輕聲低語着。

“此事當真?”婦人聽后,保養得當的面容帶着疑惑。

李嬤嬤後退兩步,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回答道:“夫人,不會有錯的。在老爺院裏打掃的小廝親耳聽到管家吩咐下人去打掃院子,管家還親自去了老爺的庫房挑選字畫擺件。”

婦人聽着眼神微縮,似乎在想着什麼。沉默半刻后,婦人對李嬤嬤吩咐道:“你親自去問問管家。”

李嬤嬤頜首答應,福禮后離開了房間。

沒過多久,李嬤嬤便回來了。

“如何?”婦人看向李嬤嬤問道。

李嬤嬤回答說道:“老奴去到知謹院向管家問了,管家說十日後大小姐便到。老奴便說把此事交由老奴來準備,管家聽了便對老奴說這只是小事一樁讓下人操辦便可,還讓老奴跟您說不用操心,說完便讓老奴回來服侍夫人您。”

婦人臉色一沉,不悅地說道:“小事一樁?若是小事怎麼還用得上管家來操辦。”說完,婦人“啪”的一聲合上了手中的帳本。

李嬤嬤見狀,上前安慰道:“夫人您不必動怒,即使大小姐回來了又如何?她威脅不到您,您仔細想想,若是老爺是疼愛她的,怎麼這麼多年了也不把她接回來?還不是因為在意您的感受嗎?當初在您進門前老爺便把她送走了,現在把她接回來,估計也是為了她的婚事才接她回來的。畢竟她也是這府中的嫡小姐,再不喜歡那也是老爺的親閨女,她的婚事老爺還是得為她着想一二的。”

婦人聽了李嬤嬤的話,心中的鬱悶和不悅稍稍退了幾分消。心裏嘀咕着:李嬤嬤說得沒錯,她雖是嫡女,但最後還是會嫁出去的,就算老爺疼愛她也只是一時,是我太過於激動了。

這婦人就是徐徽的繼室夫人崔氏,也是現從一品大人吏部尚書崔鴻章的二女兒。

崔氏嫁於徐徽時年齡已有二十八歲,在她十六歲的那年中秋節,她與家中的兄長弟妹一起出府到長樂街逛中秋燈會,遇到了當時上京赴考的考生梁建,兩人一見傾心,暗生情愫。梁建後知崔氏身家背景優越,便更加堅定他的求娶之心。待崔氏父母知曉兩人的關係時,崔氏也已是梁建的人了,當時崔氏的父親崔鴻章勃然大怒,痛斥崔氏不守禮節慾將她趕出家門,後來被崔氏的母親竭力阻止好說歹說,最後崔鴻章不得已才鬆口說只要梁建能考取到好功名,才讓兩人成婚。

梁建此人雖心有誠府,但也算是位有才學的人,科舉考試中他考中了榜眼。后兩人便順利成婚,婚後育有一子一女,之後梁建被派任到連雲州當任知縣,舉家遷往連雲州后,兩人的夫妻生活並不和美,當任知縣的他因背後有岳父大人撐腰當靠山,梁建在官場中混得如魚得水,各路的官員爭相巴結奉承,人也就漸漸變得飄飄然起來。經常出入煙花柳巷之地,沉浸在溫柔鄉中不能自拔。崔氏心生憤恨卻無可奈何,在她二十五歲那年,梁建急病死在了青樓紅牌房中。

崔鴻章知道后氣急敗壞,大聲痛罵崔氏當初愚蠢無知。但又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孤兒寡母受苦不理,於是便派人到連雲州把母子三人接回了昭京崔府。

但回到崔府後,崔氏母子三人雖然生活上衣食無憂,但她始終已是出嫁的女兒,而且還是死了丈夫的寡婦,帶着子女二人住回娘家,出嫁前的骯髒事,在府里做得久的下人都略知一二,無法瞞得嚴實,府中的下人們私底下都在偷偷地議論,這對於以前是府中的嬌貴小姐的崔氏來說,心理是極為不平衡的。

但是就算她再不高興也無可奈何,因為當時掌家的是其大哥崔延崢的妻子陸氏,而身為長嫂的陸氏也不樂意出嫁的小姑子拖兒帶女地回到娘家,要娘家來供養。因此,崔氏只能看着陸氏的臉色來過日子,別提有多憋屈了。

一直到她嫁給了徐徽當繼室才結束這種受人指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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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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