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執念（二）
希音正在給風兒上藥，李戈有些着急，“風兒受傷了？你呢？沒事？”
希音搖了搖頭，“我沒事，風兒也是皮肉傷，不過也是艱難才甩掉那些人。”希音替風兒包紮完畢，讓她在一旁軟椅上坐着，“你確定沒事？”
“攝政王放心吧，只是被劍氣所傷，我輕功還可以，對方几大高手也奈何不了我，只是·······”風兒還是有些忍痛，“攝政王，明府里守備森嚴，明府佔地面積廣，樓宇滿布，不是善地。”
“本王知道，聖都竟然還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而且還是在明府，”希音想到明挽，想到明擇，想到凌霄峰，心裏隱隱不安。
“如王所說，一個明府為何守備森嚴，高手齊聚？”風兒疑惑道。
“這明家人莫非有不臣之心？”李戈疑問道。
李戈看了看希音，若真如二人所言，那明挽一直在攝政王身邊，何況明擇如今還和無言公子一起失蹤，莫非真有內情······
希音此刻，第一次感受到了深寒的恐懼，若是明挽······還有明擇，希音迅速回想起明擇與自己一路的所作所為，還有剛才讓自己非常不安的那個夢。
無言······
“風兒，將剛才你問過路的那個姑姑秘密關押起來，不能讓人察覺我們打聽過明府的事情，先去辦吧。”希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道。
“是，屬下去辦。”風兒說完，便出去了。
希音看了看李戈，“你暗地裏查清明家的一切，明日留下丞相，還有，不要告訴禮樂。”
李戈點了點頭，“放心，我知道如何做。”
“李戈，軍部。”希音繼續道，也不知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你明日去找寧北軍大將軍，把情況告之，肅清西境黎維在軍中的勢力，暗地裏一一掌控，包括此時仍在西境的勢力，保護聖長公主的安全。”
李戈得令，自然照辦。
希音見二人都有些擔心地看着自己，“去吧，一切務必小心謹慎，不要打草驚蛇。”
“是！”
第二天，文淵閣主要在聖都視察，並沒有進宮，希音倒是鬆了口氣，早朝過後，丞相被留了下來，希音借口辦宮學的事情與他聊起了聖都的宅園，恰似無意地點到了明府。
丞相對聖都各處有所了解，“攝政王說的明府，是前朝三公主凌心的府邸，煙雨朝准三公主保留了府邸，後來其與凌霄峰掌門明書的兒子明決在聖都為官，這座府邸便被賜為明府。後來明家主辭官，這座府邸聖都也沒有收回來，一直是明家的府邸。但是據我所知，明決辭官，入江湖，接手凌霄派，很少住在明府。”
“之前文淵閣主還說到了此府，說是最好是朝廷收回來，改成國學院，”丞相一一為攝政王解惑，“攝政王可是為了此事？”
希音聞言深思，思量着種種可能，“是嗎？我還想着這座府邸用來作為宮學的地方，聖子帝姬們都送去那裏教養，不過宮裏也有地方，正猶豫不決，你們既然早有安排，那就還是按文淵閣的安排去做，他今日不在，只得找你。”
“這些事，本來也就是我和器城王的事情，明閣主聽我二人說起，想到了自家的宅邸，才說的。”丞相如實回答。
“好，那就你們去辦，辦完了呈上奏章，本王親自去看看。”
“是，臣下一定好生去辦。”
傍晚，李戈回到了宮中。
“如何？”希音問道。
“明挽住在聖都西城，離明府甚遠，也說到了聖都的明府，說是明家要還給朝廷的，父親一直沒讓動。”
希音眉眼微動，“其他的呢？查清了嗎？”
“他父親明決當年官至右相，歷兩帝，更是主管各地軍政，後來還是聖都忌憚，收了右相的兵權，分化給了陳家，明決主動請辭，歸入江湖，做了凌霄派的掌門，後晚年得了雙生二子，便是明擇和明挽。江湖人稱麒麟雙少，明挽出入江湖，但是明擇很少為人知曉。”李戈一一回道，“這些都是江湖上得來的消息，宮裏和朝廷的事情，是禮樂和明挽管着，我在暗地裏進行。”
“可惜這聖都除了他們幾人，竟然毫無信任之人，”希音嘆了一口氣。
李戈抬頭，“郡主可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希音看着他，想了想，搖了搖頭，“並無，只是越親近越信任的人，越不敢輕易傷害，先查清楚，我再想着如何與他二人說明。”
“郡主就一點也不懷疑明家嗎？”李戈追問。
“明家······”希音想起明擇，凝起了眉，“明挽我絕不懷疑，但是明擇和明家·······”
“這明挽對明府，對明擇，知之甚少。”李戈感慨道，“就算有何事，應該也是瞞着他的。”
希音看了看李戈，“我也是如此想的，你如此神色，我便知他所知不多。”
“那······如何安置？”李戈猶豫地問道。
“你保護好他，也看好他，”希音吩咐，“我相信他，可這天下安定，不能輕易放在一份情誼上。”
“是，我知道了，”李戈答道。
“寧老將軍如何說？”希音想到讓他查軍部的事情。
“寧老將軍一聽，臉色不太好，只是告訴我，放心，他心裏有數。說是先要找找當年的老人。”李戈如實回答道。
希音思考片刻，“不要打草驚蛇。”
“是！”
“你先下去吧，忙了一天，早些去休息。”希音吩咐道。
待李戈走後不久，風兒來到了至簡殿。
“攝政王，明府已經安排了高手盯梢，也放了假消息，說是飛賊被抓，連那傷口也都模仿好了，正如您所料，果然有人去大牢裏打探消息，假扮飛賊那人晚飯時分已經中毒身亡，大牢裏定性為服毒自盡。”風兒一一報道。
“你說，如今明擇在何處，他又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希音心下擔憂，昨日的那個夢，但願只是夢。
風兒看了看希音，欲言又止。
“說吧·····”希音看着，讓他說出來。
“那位明擇公子心裏有執念。”風兒不好明言，“在將軍府，他過得很難······”
“對我的執念。”希音點明。
“·······是，”風兒道。
“能讓他們如此小心翼翼的，究竟是什麼樣的陰謀？風兒，你再去深挖，務必給我查清楚！給我把明府看牢了，進出一隻小貓小狗我都要知道來龍去脈。”希音冷冷地道。
“是！”
明挽拿了聖都所有街坊市集的奏章，等在問政殿門口。過了不一會，見寧老將軍出了來，“下官見過寧老將軍。”
寧老將軍大笑幾聲，“堂堂文淵閣主，怎麼會是下官，明閣主也太謙虛了。”
明挽恭敬有禮，“您是長輩，自當如此。”
寧老將軍讚賞地點了點頭，“嗯，是明家的好男兒，快去吧，攝政王正說你呢。”
明挽告了退，進了問政殿，希音頭都懶得抬，“怎麼樣？聖都的情況都摸清了嗎？”
明挽走上前去，還要行禮，希音斜睨了他一眼，“明挽，我不喜歡看到你如此，此時並無他人。”
“可是，你總是攝政王，禮數不能忘。”明挽無法，只得斷了禮，“也不知道還要跟你說幾遍。”
希音看着他，非常認真地說道：“只有你我時，你永遠不要這樣行禮，我會難過的，我已經失去了很多，也背負了太多。”
明挽懂得，走上前來在她案旁坐下，呈上了厚厚十幾本奏章。
希音費力地接過，“你每次都是給我送的大禮，怎麼樣，在我看完這些之前，你有什麼見解？”
“這些本該是監製閣的事情······”明挽抱怨道，“你的監製閣人選還沒有選好？”
希音趕緊給他倒了杯茶，“能者多勞嘛，至於人才，還真沒有，等你摸個底，我再安排人。”
明挽喝了茶，癱坐在座椅上，“等你看完，最後一本就是我的見解，我已經問了太多人說了太多話，不想再說話。”
“和禮樂說說也不樂意嗎？”希音打趣他，“據說禮總管今日得閑，有半日的休假時間了，此時出宮去，到禮府，應該不遠。”
果不其然，明挽早已起身，草草地朝她行了禮，人已經到了門口。
“你也休假半日吧，明早再來上朝。”希音喊道。
“是，攝政王。”
希音聽得，心裏暖暖的，不管怎樣，這還是她的明挽，是禮樂的明挽啊。看着那一摞奏章，以及剛才外公的話語，希音握緊手中的筆。
明擇，你最好不要選那樣的路。
“小希音，想好怎麼做了嗎？”寧老將軍的話里，也是無奈。
“將所有的將領全部拿下，押入天牢，讓雲山城軍部暗地裏圍困凌霄派，祖山和建樓那邊已經有人在趕過去，清理掉前朝所有的殘餘勢力。”
“殺嗎？”寧老將軍再問。
“會的，只是要等他最後的決定。”
“明府呢？”
“既然早已是棄府，就讓裏面一切都變成荒蕪吧，彷佛裏面並無陰謀詭計，按丞相的意思，督建國學院，廣納天下棟樑之才。”
“西境那人呢？如何處理？”寧老將軍此話問得有些猶豫，“我怕聖長公主撐不住，當年那人去后，可是黎德一直陪着。”
希音猶豫了，想起了黎德，想起了西境，“讓涼老太爺和涼言接管西境各軍團，架空黎德，不管他是不是參與其中，手中的兵權必須得交，斬殺反抗的將士，記住，西境邊防不能動，亂不得，至於黎德，你讓涼老太爺去處理吧。”
寧老將軍微微行了禮，“我的希音，你定是位好的帝王。”
希音抬頭看着眼前鬚髮皆白的老人，“可是他們都說，女子不可登帝。”
寧老將軍聞言大笑幾聲，“外公曾經也見過一個女子，她雖不是聖帝，但百姓常常以‘二聖’將她與聖帝並稱之。”
“外公說的是先聖太後涼氏？”希音想到的卻是無言留在涼氏心魂里的靈力最後是落在自己的血脈里，希音看着自己的手，彷佛研究着自己的命脈，“聖太祖奶奶確實是煙雨朝所有女子的榜樣。”
“正是，她很聰明，和希音一樣，外公也曾有幸隨父親一起見過幾面。”寧老將軍說完這些，知道外面有朝臣再等，便告了退，“攝政王安，老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