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八里營

兩天之後，馬車駛入一個偏僻的村莊。村口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寫着‘八里村’三個大字。這個村莊同樣被茫茫的白雪覆蓋，街道兩旁是零零散散的住戶，道路幾乎見不到人，比冰雪鎮還要荒涼。江凡看到這樣荒涼的地方不禁心中感慨：“這個鬼地方鳥不拉屎，接下來的日子可怎麼熬啊？”

軍營在八里村的深處，馬車行駛了半個時辰，終於來到軍營前。軍營四周，被一丈高的木牆包圍，木牆四周擺滿了削尖的柵欄，軍營大門上掛着一塊匾額，上面赫然寫着‘八里營’三個大字。大門兩側，佇立着兩個崗樓，約三丈高。每個崗樓上均有一名士兵站崗，看起來莊嚴肅穆。

馬車駛入軍營后不久便停了下來，江凡透過車內的縫隙向外望去，軍營內還停着十幾輛一模一樣的馬車。車內都無一例外的坐着與江凡年紀相仿的孩子，這些孩子都是從附近的城鎮徵召來的新兵。這一次軍營徵召的新兵比往年要多，足有上百人之多。

江凡在車上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忽然傳來了一個響亮的聲音：“全都下車！”

孩子們聽到聲音后，全都紛紛下車。軍營內站立一人，身材高大魁梧，身穿鎖子甲，虯須黑面，氣宇軒昂。

虯須大漢命令道：“前後左右對齊，排隊站好。”

孩子們按照虯須大漢所說乖乖站好。虯須大漢一邊數着人頭，一邊簡明扼要的說道：“一會各營會來挑人，挑中的人跟着回營即可。”

不久之後，走來幾個威風凜凜，穿着細甲的軍官，他們率先把一些身材高大的孩子挑走。江凡和一些身材偏矮的孩子，等到最後才被帶走。帶走江凡的人個子不高，面色微紅，濃眉大眼，鼻正口方，精氣十足。

一盞茶的時間，江凡一行人被帶到一個帳篷前，紅臉男子朗聲說道：“我是你們的教頭，名叫李峰，平日裏你們稱呼我為李教頭即可。從現在起，由我負責你們的日常訓練。今天你們初到軍營，先把肚子填飽，而後睡覺，明天一早開始訓練。”

李教頭是尖刀營最厲害的人物，無論是騎馬射箭，長拳短打，樣樣精通。李教頭不僅對自己要求嚴苛，而且對手下士兵更為嚴苛，素有魔鬼教頭之稱。

如果有哪個士兵不聽話，輕則拳打腳踢，重則是各種令人匪夷所思的懲罰。據說有一次他為了懲罰士兵，竟然讓其生吞了十幾隻蒼蠅，想想都令人作嘔。

還有一次，有一名剛剛進入軍營的新兵，不知道李教頭的威名，杵倔橫喪，不服管教。最後被李教頭打的鼻青臉腫，哭爹喊娘。最後李教頭把這個新兵打的服服帖帖，但是這還不算完，李教頭讓這名新兵跪在地上，並厲聲問道：“服不服？”

新兵雖然被打服，但心中仍有些怨氣，拔高嗓音回答道：“服！”

話音剛落，聽得“啪”的一聲響，李教頭一巴掌重重的扇在新兵的左臉上，臉上頓時高高腫起一個通紅的五指手印。新兵當時就懵了，心想：“都說服了為何還打？”心裏雖然這般想，但是嘴上卻不敢說什麼。

李教頭雙眉倒豎，厲聲道：“誰讓你跟老子如此大聲說話？”隨後李教頭繼續問道：“服不服？”

新兵知道是因為自己說話聲音過大而挨打，所以這一次他聲如蚊子一般，小聲答道：“服！”這聲音小的你不仔細聽都聽不到。

緊接着，又是“啪”的一聲，李教頭一巴掌重重的扇在新兵的右臉上。新兵更懵了，心想：“剛剛因為說話聲音大挨打，這次聲音如此小，為何還要挨打。”

李教頭冷哼一聲，厲聲道：“你他娘的說話不能大聲點嗎？那麼小聲誰能聽到？”隨後李教頭繼續問道：“服不服?”

新兵知道，說話聲音既不能太大，又不能太小。這一次他小心的控制音量，嗓音不大不小的說道：“服！”新兵說完后，心想：“這次聲音不大不小，應該不會挨打了吧。”

可是話音剛落，又是“啪”的一聲響，李教頭又是一巴掌重重的扇在新兵的正臉上，打的他鼻血直流。新兵徹底懵了，欲哭無淚，心想：“說話聲音大了也挨打，小了也要挨打，不大不小還要挨打，到底要怎樣才不會挨打？”

李教頭扯了扯嘴角，笑罵道：“早這麼說不就完事了嗎？”

新兵聽后，徹底無語。這名新兵被李教頭打的是心服口服，外帶佩服。自此以後，這名新兵見了李教頭如溫順的小貓一般，再也不敢生出半點反抗之心。

江凡作為一個新兵，自然不知道李教頭的狠辣手段和‘光輝事迹’。江凡和其他新兵一同進入帳篷，帳篷內是兩排整齊的地鋪，一個挨着一個非常緊密，每一個地鋪上都疊着一床整整齊齊的棉被，彷彿磚塊一般，稜角分明，中間是狹窄的過道。

李教頭指着一個地鋪說道：“這個床鋪是我的，其餘的床鋪你們任選，選好后便不可隨意更換。”隨後，李教頭指向江凡說道：“你跟我去打飯。”

江凡選好床鋪后，與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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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頭去伙房打飯。江凡把飯打回來之後，大家開始吃飯。此時，很多孩子都放鬆了下來，你一言我一語的相談甚歡。

突然，李教頭“啪”的一拍桌子，沒好氣的嚴厲呵斥道:“吃飯時，不許交頭接耳，違者軍棍伺候，都聽明白了嗎？”

孩子們蔫頭耷腦，不情不願的回答道：“明白！”可是心裏卻都在想：“至於嗎？吃飯時聊上幾句，多大的事啊？”

吃完飯後，孩子們終於可以躺在床鋪上，睡個好覺了。江凡躺在硬邦邦的床鋪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此時，江凡十分想家，懷念書院的生活，想念爹娘以及曲小胖......

這裏的環境與家中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還有這麼多規矩，真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如何熬過來。由於連日的舟車勞頓，江凡想着想着，不知不覺中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突然傳來了“嗚嗚”的號角聲，每個人都不知所措，睡眼朦朧的爬了起來。此時，李教頭早已穿戴整齊，站在帳篷口。李教頭清了清嗓子，聲如洪鐘的喊道：“開始訓練！”聽到李教頭的聲音后，所有人頓時清醒了許多，急忙穿上衣服，到帳篷前集合。

李教頭從左至右看了一遍，確認人都到齊后說道：“點名，喊到名字的人答在。”

“劉川！”

“在！”

“楊軍！”

“在！”

“江凡!”

“在！”

......

點完名后，李教頭嚴肅的說道：“我們是二營，目前在全軍團排名第三，素有‘尖刀營’之稱。就像一把尖刀，插入敵人心臟。今天是你們的第一次訓練，訓練前我要和你們好好說說軍營的規矩，說完之後，如果還有人膽敢觸犯，軍規處置，明白了嗎？”

新兵們面面相覷，不敢怠慢，齊齊的回答：“明白！”

李教頭點了點頭，嚴肅的說道：“首先，誰要是膽敢當逃兵，殺無赦，而且誅九族；第二，你們除了服從還是服從；第三，以後任何事情都只能靠自己，所以你們要記住一句話，‘除了生孩子，什麼都得會！’明白了嗎？”

新兵們齊齊的回答道：“明白！”沒有一個人敢說不，每個人心中不停的打鼓，都被李教頭所說的話震懾住了。

李教頭繼續說道：“今天的第一個訓練項目是長途奔襲。我們雖然身為步兵，但是上了戰場必須要達到跟上騎兵的速度。所以要練出超乎常人的體力和耐力，明白嗎？”

新兵們齊聲答道：“明白！”新兵們雖然嘴上答應的痛快，但是心裏卻嗤之以鼻，心想：“跟上騎兵的速度？兩條腿怎麼可能跑的過四條腿？開什麼玩笑？”

隨後，李教頭帶着新兵們繞着八里坡開始奔跑，很多人畢竟是第一次跑如此遠的路，而且是在雪地奔跑，根本就跑不下來，不一會就有不少人因體力不濟而掉隊。可是李教頭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啪啪”幾鞭子，對着掉隊的人就狠狠抽去。這一鞭下去不說皮開肉綻，也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大家為了不挨鞭子，咬着牙也要跑下去。

這一圈下來，足足有三十多里路，跑回軍營后，每個人都綿軟無力的癱倒在地。江凡是第一次跑這麼遠的路，好在他平時喜歡踢蹴鞠，愛跑愛鬧，勉強的還是跑下了全程。

跑完之後，江凡感覺自己像撒了架子一般，一下子猶如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忽聽“啪”的一聲響，李教頭憑空抽了一記響鞭。他看到江凡帶頭躺在地上，氣就不打一處來，大聲呵斥道：“起來！”江凡無奈之下，拖着疲憊的身體站起身來。

李教頭面顯怒色的說道：“下次跑完，誰再躺在地上，鞭子伺候，明白了嗎？”

江凡不情願的答道：“明白！”可是心中卻暗道：“跑都跑完了，還不讓人休息?還有沒有人性？”李教頭可不知道江凡心中所想，如果讓他知道，非要抽江凡幾鞭子不可。

李教頭繼續說道：“先吃飯，吃完飯開始新的訓練。”

新兵們齊齊的答道：“是！”新兵們雖然答的十分痛快，但是心中卻一百個不樂意，心想：“跑了這麼遠的路，腿都軟了，還要訓練，真是不拿我們當人啊。”

早飯過後，李教頭手持一桿長槍，站在新兵們面前說道：“兩軍對壘，近身肉搏最為重要，接下來訓練基礎槍法。”

說著，李教頭把手中鋼槍舞的虎虎生風，給新兵們做出了示範。

隨後，新兵們按照李教頭所教一板一眼的練起基礎槍法。當所有人都掌握了基礎槍法后，就開始了實戰對打環節。江凡由於年紀較小，身材偏矮，吃了不少的虧。剛開始，江凡被打的鼻青臉腫、苦不堪言。

不久之後，新兵們身上都受了不少的傷。漸漸的大家也開始裝腔作勢，喊聲震天，可是出槍卻有氣無力。

李教頭看着新兵們綿軟無力的打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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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一處來，“啪”的一聲響，憑空抽了一記響鞭，怒斥道：“只有平時多流汗，戰時才會少流血。看看你們，一個個跟個娘們似的，都給老子用點力。誰在偷奸耍滑不發力，鞭子伺候。”新兵們聽后，再也不敢敷衍了事，誰也不想吃鞭子，全都真槍真刀的打了起來。

訓練了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此時的新兵們已經練的灰頭土臉，渾身是傷。

忽然傳來李教頭的聲音：“集合準備吃午飯！”

新兵們一聽吃飯可高興壞了，興奮的齊齊答道：“是！”

吃完飯後，難得可以休息片刻。新兵們回到帳篷，躺在床鋪上倒頭便睡。可是沒過一會，“嗚嗚”的號角聲再次響起，每個人不情願的再次起身。

李教頭看着新兵們一個個蔫頭耷腦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啪”的一聲，憑空抽了一記響鞭厲聲呵斥道：“都沒睡醒是怎麼的?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接下來的訓練項目是射箭。”

新兵們一聽是射箭，頓時都來了興緻，與之前的長途奔襲和肉搏截然相反。首先這項訓練不會太累，其次就是不會太乏味，因為這些孩子平日在家的時候，經常拿彈弓打鳥玩，所以對於射箭一直都十分嚮往。

李教頭張弓搭箭，一邊做着示範，一邊仔細的講解着射箭的動作要領：“左手張弓，右手搭箭。射箭分為高位舉弓和水平舉弓兩種，第一種水平舉弓，弓舉起后，眼睛、準星和靶心三點連成一條直線，舉弓的高度與下顎持平，多用於射擊前方目標。第二種高位舉弓，同樣是眼睛、準星和靶心三點連成一條直線，不同的是舉弓高度與眼睛持平，多用於射擊高空目標。”

李教頭講解完動作要領后，推來了一車的石頭，每塊石頭都足有西瓜大小，李教頭拿起一塊石頭說道：“射箭最主要的是手臂要穩，所以今天從基本功練起，每人張弓搭箭，並吊上石塊。”

一聽要吊石頭，新兵們剛才的興緻一下子蕩然無存。隨後呈張弓搭箭的姿勢，並在弓上吊上一塊石頭。這一練就練了一個多時辰，新兵們手臂酸痛，雙腿顫抖。有的人堅持不住，把石塊掉在了地上。隨即，李教頭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鞭子。江凡就沒少挨鞭子，不光手疼腿疼，更是渾身都疼，心裏是叫苦連連。

李教頭看新兵們練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始真正的射箭訓練。靶子放在百丈開外，舉目望去卻只有一個白點大，想要射中靶子已經實屬不易，更別說要射中靶心了。

隨後，新兵們一箭接着一箭的射着。前期幾乎都是射空，後來射中靶子的概率才漸漸的提升。就這樣不停的射箭持續了一個時辰，新兵們的手指已經被弓弦勒的通紅，手臂也酸脹無力，弓弦幾乎都拉不開了，之前射箭的那點新鮮感也已經蕩然無存。

李教頭這才叫停，緊接著說道：“今天的射箭就練到這裏，身為步兵，耐力是立身之本，所以每天早晚都必須要訓練長途奔襲。”

新兵們一聽徹底無語了，心想：“這腿早晚要跑斷了。”沒辦法，在軍營只有服從，於是新兵們又跟着李教頭繞着八里坡跑了一圈，這一圈下來挨鞭子的人就更多了。江凡也未能倖免，雖然他自認體力過人，可是現在已經是體力透支。跑完全程后，江凡如同一堆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忽聽“啪”的一聲響，李教頭憑空抽了一記響鞭，還沒等李教頭說話，江凡急忙顫顫巍巍的爬起來。

晚飯過後，李教頭再次把大家集合起來說道：“今天最後的訓練項目是力量訓練。”

現在新兵們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李教頭的聲音，可是沒辦法啊，必須服從。李教頭知道大家此時的心情，所以並沒有一味的用強硬的態度，而是語氣稍緩的說道：“在戰場上我們光有耐力是不夠的，尤其是在殊死搏鬥的時候，力量多一分，勝算就多一分，這也是今天最後一個訓練項目。練完之後，就可以休息了。”新兵們一聽‘最後一個訓練項目’，一下子提起了最後的精神。

李教頭命令道：“趴下，雙手支地，我喊一手臂彎曲，我喊二手臂伸直，每人身下放上棉布，直到棉布全部沁濕方可休息。”

經過了一天高強度的訓練，江凡早已筋疲力盡，於是在彎曲手臂的時候，故意將身體趴在了地上，以達到省力的效果。

可是江凡剛一趴在地上，忽聽“啪”的一聲響，李教頭一鞭子就抽在了江凡背上。江凡疼的“哎呦”一聲，齜牙咧嘴，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

李教頭一邊打，一邊厲聲道：“不許偷懶！誰在偷懶鞭子伺候！”

最後的訓練終於結束了，江凡渾身酸痛，彷彿身體不是自己的一般。隨後，江凡一頭栽倒在床鋪上，一動也不動。

江凡心中暗道：“這簡直就是魔鬼訓練啊，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何時才是個頭啊？沒想到，最幸福的時刻卻是躺在床鋪上睡覺。”想着想着，江凡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他實在是太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