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天色迷濛,天際線劃過一道弧光。
漸漸地,昏沉的暗夜泛起白光,小區樓下的黃色燈盞也應聲熄滅。
岑溪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她感覺自己頭疼欲裂,想來是昨晚吹冷風着涼感冒了。
床頭櫃裏備有感冒藥,她閉着眼睛熟練地從抽屜里取出。就直接干吞了進去,隨後將快要掉在地板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整個人蜷成一團,縮在被窩裏。
她給主編打了通電話,請了假。
滴水未進,胃疼痛的厲害,加上感冒的難受,兩者疊加讓她時不時地翻身。
渾身沁上了一層汗,迷糊間她竟覺得自己是不是就要這樣死掉了。
人在虛弱難耐的時候,心裏總是格外的脆弱。會不停想起心裏在意的那個人,岑溪也不例外。
只是再怎麼想,她也明白有些話說出口便再也沒了可能。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可腦子裏面像是有無數團線揪扯在一起,怎麼也算不清。
本以為吃過葯,睡一覺就會好起來。
沒想過半夜竟然又復燒,最後實在挨不住了就在衣服外套了厚厚的棉服,自己打的去了醫院。
*
醫院裏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過道里安靜得可怕,只有偶爾急切的腳步聲。
她自己一個人掛了號,靜靜地坐在輸液室掛水。
旁邊是一對和她同齡的情侶,女孩子掛着點滴,依靠在男生的肩膀上。雖說生病了,但卻是說說笑笑的,精神的很。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手指緊緊攥着手機,閉着眼睛,緩解那莫名的酸澀。
半晌,緩緩睜開眼睛。入目,是刺眼的天花板上的那奪目燈光,好不容易止住的澀意感覺又要被逼出來了。
她靠在椅背上,垂着腦袋,白凈的指尖點了點手機屏幕。
亮起,又熄滅。
熄滅,又亮起。
如此往複,卻是一條消息也沒有。安靜得可怕,心裏感覺到可怖的寧靜。
她耷拉着眼皮,那雙因為生病而失去光彩的眼睛就這麼闔上,驚擾了一晚上的困意終於打敗了她。
“小姐姐,你的葯快滴完了。”
隱約間,好像聽見了這麼一句話。
她猛地驚醒,肩膀顫抖一下,撩開沉重的眼皮看過去。因為睏倦,眼睛裏沒有神采。
對床那姑娘指了指她頭上吊著的水,又好心地重複了一遍,“你的藥水要滴完了,可不能再睡了,小心回血。”
岑溪順着她手指指着的方向抬頭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才發現自己嘴唇起了一層皮,乾燥得厲害。
自己真是燒糊塗了。
“謝謝。”一開口聲音嘶啞極了。
對面女孩子估計是看不下去了,說:“你家裏面都沒人來陪你的嗎。”
這句話落地,她指使坐在一旁陪護的男朋友給岑溪倒了一杯熱水過去。
岑溪伸手接過,露出感激的神色,“他們工作都挺忙的,讓他們知道了也只會徒增他們的擔心。”
“所以,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她笑了笑,神色有些勉強。
“發燒可不是小事啊。”女孩子眼裏露出心疼的神色,”不過我剛剛看見你男朋友……..”
還想說些什麼,一旁的男朋友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管閑事,於是只好將說了一半的話拋在一旁。
“嗯?”
岑溪其實沒太聽清。
“沒事,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儘管開口。”女孩子笑了笑,“你的葯滴完了。”
說話間,她的男朋友將削好的水果遞給她,示意她少說點話,女孩笑了笑,滿臉都是幸福。
岑溪本想道謝的,但是怕自己又打擾了他們,便什麼話也沒說,側過身子摁了摁手邊的響鈴,護士很快就過來了,給她換了一瓶新的吊水接着打。
這次,她倒是沒再泛起困。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旁的情侶出院了,病房裏瞬間空蕩蕩的。
走廊里的白熾燈光透過虛虛掩着的房門泄進來,岑溪靠在枕頭上,眼睛瞥向窗外。
這雪下了兩天了,房間裏淡淡的消毒水味,手機里已經顯示今天是二零二零年了。
真快啊,新年的第一天她竟然是在醫院裏度過的。
玻璃窗上起了一層霧,那些光景隔着這層霧變得模糊,只能影影綽綽看見大概的輪廓。
大概是房間實在是太過安靜了,她從一旁撈過遙控器打開了面前那個看起來有些年歲的電視機。
這個電視機沒有太多頻道,來來回回切換也就是那幾個欄目。她隨便調了個台,就將遙控器放在枕邊。
眼睛也沒看電視究竟播放了什麼,任由主持人講話的聲音傳遍房間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