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媒人
第十一章媒人
“施元,我那姐姐來幹嘛?你怎麼惹她了,從小到大我都不敢惹她。”送鄭潔去了內院,施元回到西跨院,鄭正明從屋裏伸出腦袋問道。
“哦。她也是來探望家父。”施元還在內心鬥爭着買賣人口的事,對鄭正明的問題隨口敷衍回答道。
“施元,趕快讓你父母去鄭家提親吧,我看出來了,准成。”劉東方平時很少說話,心思卻是他們之中最細膩沉穩的。
“喲。這個還真的可以啊,只不過本來施元是我們三兄弟的老三,是我三弟,這如果提親成了,豈不是變成我姐夫了。這尼瑪賠了,何況...”鄭正明稍微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叔是三甲進士,施元父親是個秀才,有點差距啊。”
門當戶對,這個年代婚姻第一要考慮的因素。現在鄭正明提出的這個問題其實也不算是不可逾越的,施家是世代的書香門第,而鄭家則是近兩代才出了幾個讀書人,算是書香門第中的新貴,底蘊肯定不如施家。十年種樹百年育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培養人才不是一代就能成功的,即使成功也只能算是暴發戶,至少心理上是暴發戶心態。
傍晚,施元又在幾個姨媽的幫助下給父親換了葯。施元準備在父親床榻前打個地鋪,這趴在床邊太難受了,父親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康復,這是準備打持久戰的。滾個山坡弄一身傷,雖沒傷到筋骨可是因為延誤治療,一身皮肉傷也會腐爛化膿,再嚴重點就有可能敗血症了。在這個時空層面感冒都會要人命的,何況全身潰爛,幸好還沒到炎熱的夏季,要不然後果還真不敢說怎麼樣。
“元兒,回屋睡覺吧,今晚為娘和你四姨在這裏守着,你也累一天了。”閻焉看著兒子原本胖胖的身材都有些消瘦了,不由得心疼的不行,家門人丁不旺,婚後幾年才生下一個兒子,然後又沒了音訊,施元這孩子可不能出一星半點的差錯。自從施元給父親挖肉製藥治傷開始,閻焉突然感覺兒子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到處躲躲藏藏不願見人的狗蛋了,變成了一個敢做事有擔當的男子漢了。所以從那一刻開始閻焉再也不會叫兒子狗蛋了,元兒!娘的元兒,閻焉在心裏呼喚着。
“小妹,今天到家來的小姑娘很不錯啊,”夜裏,守在施道正床邊的施元四姨,悄聲對閻焉說道,“我看她喜歡咱家狗蛋,你沒見她說起狗蛋的時候滿臉興奮的表情,我看等妹夫大好了央個媒人去鄭家提親去。”
“怎麼還要央個媒人,咱家大姐不就是官家認定的媒人嗎,我琢磨着也別等他爹大好,明天就去,這樣也可沖沖喜不是,說不定親事定下來他爹就好了。”閻焉越說越覺得這個事靠譜,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小妹你急什麼,這大半夜的。再好好算計算計,合計好了再去找大姐。我說啊......”
“你們別說了,我看這事就這麼定了。”躺在床上的施道正突然接口道。
本在竊竊私語的姐兩個被施道正這句話驚得呆坐不動,這被郎中說死的人怎麼就開口說話了。聽語氣中氣很旺,不再像前兩天氣若遊絲的樣子。
緩了緩,閻焉起身摸了摸施道正的額頭。“不熱了!不熱了!”閻焉激動地叫了起來。
全身傷口感染不就是發燒嘛,把傷口處理好不就退燒了嘛,你們激動個啥。被母親叫聲驚醒的施元揉着眼睛站在門口,心中不屑的嘀咕着。“別吵好不好,人家剛剛睡着,再過兩天就能下地了。回去睡了,你們也睡吧,不用看着了。”施元交待一句轉身回房繼續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施元大姨全身上下收拾一新,頭髮梳了又梳,桂花油抹了又抹,四十幾歲的人了還要塗一個紅嘴唇。施元站在大門口目送大姨扭着腰身消失在村口大路上,十歲的孩子要訂婚,然後過兩年要娶妻,再然後咣嘰咣嘰生一堆孩子,再然後孩子再生孩子。也是,要不然乏味的夜生活閑着幹嘛。
大姨就這樣一路扭着腰身來到了鄭家莊,還好孤山村距離鄭家莊只有二里路,大姨的走路姿勢才能一路不變的保持下來。鄭進士鄭源域的家在鄭家莊不是最大的宅子,但是門口的牌樓卻是唯一的一個。進士及第大概相當於後世的博士畢業吧,區別是進士及第之後可以直接授官,而博士畢業,哼哼,博士畢業當個球。
鄭源域就是三甲進士,按明朝科舉制度童生試最難,要過縣試和府試兩場,合格者為童生可以穿藍衫。考完院試合格者稱為秀才及第,第一名稱為榜首。參加鄉試也就是省級考試,合格者稱為舉人及第,第一名稱為解元。會試也是全國性考試,會試合格稱為進士及第,第一名叫會元。這些都考完了還有最後一場排名賽,叫做殿試,也就是在皇宮參加的由皇帝出題監考的一次考試,當然皇帝不可能真的拿着教鞭滿場巡視考生們答題。殿試第一名就厲害了,那就是狀元及第,天下第一的意思。第二名也不錯,天下第二啊叫榜眼。第三名也還可以,叫探花,小李探花李尋歡好像就考過第三名。前三名合稱一甲進士,臉上榮光無限家族祖墳咕嘟咕嘟冒大煙的那種感覺。二甲進士具體有多少人就不知道了,只有二甲第一名,也就是殿試第四名有個稱呼叫傳臚,剩餘的叫進士出身。鄭源域當然沒有一甲二甲的那個水平,當時會試也就勉強考進前三百名,得了一個同進士出身。同進士出身是直接授官的,,一般是授縣丞或者州府教諭的佐貳官官職,鄭源域人品不錯,西北地區出來的同進士考生直接授從七品知縣,在萬曆朝也是鳳毛麟角不多見的。
或許鄭源域授官時人品用盡,仕途就不怎麼順利了,倒不是有人陷害,沒那麼多壞人。鄭源域第一任是永州府祁陽縣從七品知縣,祁陽縣靠近蠻夷之地是下等縣,勉強熬到三年任滿,請託朝中關係提升為長江以北的主要糧食產地東昌府夏津縣知縣,可惜上任剛滿一年家裏老父去世,按規制丁憂二十七個月。(在這裏有必要普及一下古人守孝的一點知識,母親去世守孝三年,三十六個月,父親去世守孝二十七個月,差出來九個月,這九個月你們自己想,為什麼是九個月,母恩大如天啊。)
現在鄭源域正在家丁憂呢,已經丁了兩年多,也差不多該起複了。
鄭源域正在書房中鬱悶呢,家裏的書好好的放在書房裏怎麼就不見了呢,長子鄭正坤次子鄭正凱都在府學讀書,常年不回家,幼子鄭正庭只有三歲多點,還不會看書。唯一的女兒鄭潔,喜好舞槍弄棒,應該也不會去翻書,問題是書丟了好多啊。正在鬱悶之中家人來報,有媒婆閆氏求見。
在古代無媒不成婚,即使是雙方家長指腹為婚,到了成親的時候也是要請媒婆介入婚姻的這是形式,也是必須的過程。因為媒婆就相當於中間人,也是見證人,聘禮、陪嫁等等財物過手都是要經過媒人的。
有媒人登門這是好事啊,鄭源域和夫人何氏在客廳接待閆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