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臉少年
與村外滿是冰雪不同，村內不僅冰雪不存，還溫暖如春，一道石門彷彿分割出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商隊沿着溪邊小道前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溪畔兩側開滿的粉白色繁花吸引，溪水潺潺，山風溫暖輕柔，空氣中彌散着淡淡的花香。
“花開五瓣，白中透粉，既不是櫻花也不是桃花...劉海平，給我說說。”教習看了好一會沿路開花的樹木，並沒能認出來。
“回教習，這裏管這種樹叫因花樹，只在落因山脈有分佈，其中九成九又都集中在這因花村。”
“因花村，因花樹，落因山脈...這其中或許有什麼關聯？”教習思考了一會，搖了搖頭，“誰能想到，在這窮山惡水之中竟藏着這般世外桃源。”
教習不再問，劉領隊也懶得主動多介紹，轉頭繼續欣賞這滿村的因花，上一次來的時候他還是個青年，如今他已經是中年了，睹物思年華...
“小姐，已經進村了，此處風景秀麗非常，出來透透氣？既是出來散心，整日待在車廂里悶頭修鍊可就失去意義了...”
“我並不需要散心...能來西北我就已經透過氣來了，我向來不喜走動，你又不是不知。”
“修行一道講究張弛有度，多走走有利於增長見聞，對修行也是有幫助的，再說了，此行我們也是為及笄草而來，散心只是順道。”
好一會不見自家小姐走出，教習便也不再多說，轉頭繼續欣賞風景。
除了溪畔兩側交相掩映的因花樹，道路一側還有許多水田，儘管才四月，田中水稻就已有半人多高，教習倒是沒有感到意外，修行世界，自是無奇不有。
...
整個村子雖說是建在較為狹窄的峽谷之中，置身其中時卻並不會感到逼仄，恰恰相反，放眼四望時，本該限制視野的兩側山體並不可見，彷彿並不存在，只能看見一望無際的因花樹，看見農家，阡陌，農田...
光線也並沒有受到山體的影響，峽谷里明亮非常。
商隊徐行，走過兩座石拱橋后便到了村中心，用了也就大約一刻鐘時間，從這點來看村子的縱深其實並不是很長，至於為什麼看着無限寬廣，商隊中修為最高的教習也不是十分明白。
村中心是一處寬闊的平台，正中有一帶有竹籬的竹苑，竹苑規模頗大，此刻院中人頭攢動。
瞧見商隊露頭，院中村民一涌而出，好奇的打量着這群外來的生人。
教習跳下馬車，目光落在了人群最前面的麻杉老者身上，倒不是端坐在輪椅上的老者如何突出，只是因為他的手中握着先前飛進村子的木牌。
鬚髮皆白的清瘦老者將已經被看見的木牌收進口袋，對着教習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老者轉頭看向劉領隊，頗為感慨的說道：“劉海平，雖說一別十六年，可你也才剛過四十吧？怎的變得又胖又老...”
“你知道這十六年我是怎麼過的嗎？我盼你開門做生意足足盼了十六年！這鬢角就是這麼白的...”劉領隊絲毫不在意對方給出的“又老又胖”的評價，兩人顯然相熟。
“得了吧，早些年你在我這拉走了多少好東西？哪怕是這些年你啥也不幹，之前賺的也夠你逍遙快活！”老者並不吃劉領隊的這一套...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貿城的物價是一等一的高，你在那待過，又不是...”話說一半，見對面老者白眼，劉領隊立馬是閉嘴了。
教習看兩人終於聊完，開口道：“劉領隊不給我介紹介紹？”
“這位是因花村的村長花溪月，教習別看他一副快入土的樣子，其實和我同齡...在這裏萬事找他就行，暫時若是沒我什麼事，我就先下去忙活了。”
“嗯，有事我會找你。”教習擺手。
“花兄，老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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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領隊看向村長。
村長點頭，“老規矩。”
劉領隊也不多說，拍了拍進村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劉毅守，吩咐道：“還愣着做什麼？卸貨去！”
劉毅守愣愣的走向了馬車，依舊是魂不守舍。
“你們也去幫忙吧。”村長開口。
早已按捺不住的村民們聽到這便興奮的散開來，開始幫商隊將貨物搬到院子裏。
...
“不知教習對接下來的行程是如何安排的？”村長轉動輪椅，停到馬車前。
教習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作答...話事人坐在車裏，他也不好替自家小姐做決定。
“儘早去採藥，采完就離開。”女子發話。
村長瞭然，摸了摸鬍鬚：“也好，只是今日是四月一，村裡要過節，明日再讓人帶兩位進山如何？順利的話後天便能返回。”
教習見自家小姐沉默，也是知道小姐默認了，開口道：“那就明日。”
“二位晚上住哪裏？我這地方早些年就是給商隊留宿修的，只是今年人數有些超了...許多人可能要打地鋪。”
“車裏空間很大，就住車裏即可。”教習說道。
村長仔細打量了一下馬車，若有所思...
“我腿腳不便，未能到村口迎接已經是失了禮數，這再讓客人夜宿馬車是萬萬不合適的...這樣，你們去我侄子那裏住一晚，他是明天的帶路人，你們正好認識認識，這件事我已經交給他全權負責了。”村長指了指溪流的上游，“他就住在香溪的最上游，二位可自行前往，沿着主路一路走，過了石橋沒多遠就是了。”
...
“教習可看出了什麼？”和教習一樣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側坐在車轅上。
女子身形高挑，五官精緻，膚質白凈，氣質清冷，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出彩，挑不出一絲毛病。
雖說女子身量不低，但眉宇間尚存稚嫩，可見年齡並不大。
“院長有交待，到了這裏不能隨意使用意念探查，所以我並沒有釋放意念。”坐在女子對面的教習回道。
“剛那些村民，有修行之人？”
教習搖頭：“他們身上並無靈氣波動，不過不用意念探查我也說不準。”
“教習結丹中期，護衛隊長築基後期，那些護衛也都是鍊氣中後期，可即便如此，一路上我們也走得很不輕鬆...他們若都是凡人，能在這山脈深處立足？”
“或許和他們的生存之道有關，小姐若是感興趣，等采完靈草我們可以在這住下，好好探查一番，這裏風景絕佳，靈氣充沛，很是適合修鍊。”
“你不用給我下套，隨口一問罷了，我對別人的秘密不感興趣，采完葯我們就回學院。”
馬車經過石拱橋，女子將目光轉移到了石拱橋後面的瀑布，瀑布落差極大，但下落造成的水聲卻是不大，或許是因為瀑佈下的水潭深不可測。
下石橋后馬車繼續走了一會，走到無路可走便停了下來。
教習跳下馬車：“看來就是這了。”
兩人身前是一個院門大開的宅院，宅院的圍牆很高，所用材料是形狀不規則但又完美嵌合的青灰色石頭。
透過大門，能看見青石板鋪就的小道通向第二扇大門，這宅子與二人沿路看見的木屋，竹屋，石屋都不同，一點不像是山村裏的房子，倒更像是外界有錢人家的別院。
女子也跳下馬車，與教習並肩。
“門是開着的，想必是知道了我們要來，既然沒有迎接，意思是直接進？”女子問道。
教習覺得沒什麼不可以，大步就走了進去。
女子拍了拍拉車的四腳獸：“自由活動，記得不要亂咬人，不要吃他們的莊稼，餓了就去找商隊。”
四腳獸十分有靈性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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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下身子從車架下鑽了出來，蹦跳着就跑遠了。
教習就在門后，並沒有走遠。
看教習站在原地，女子上前，只是剛跨過門檻，女子淺藍色的雙目就漸漸變得無神...
只有青草地和青石板的院子在女子的“眼中”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個堆滿了各種妖獸屍骸的場所！
單單隻是屍骸倒也罷了，在這些屍骸之上還飄蕩着許多猙獰的妖獸幻影，和破損不堪的屍骸不一樣，幻影雖然黯淡，但都是完整的，看着十分的駭人。
“小姐！”
教習的聲音響在耳畔，女子搖晃了一下，雙目重新變得神采奕奕。
“幻陣？”女子皺眉。
教習搖頭：“並未感受到陣法運轉的痕迹，腦海中所見不過是一些妖獸死後的殘怨之念，它們只是本能的在影響活人，可能是時間久遠，它們如今能產生的影響有限，而且修為越高受到影響越低，我本可以第一時間脫離影響，不過我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多觀察一會，據我推測，此處地下應該是一處妖獸的埋骨之地，並且所埋葬的妖獸生前有境界高於我的，不然我不會受到一絲影響。”
“既有此情況，那村長為何不提前告知...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再者，這裏能住人？”
“小姐或許錯怪他了，如我所料不差，他們久居於此，可能早已感知不到，至於住人，只要能緊守心神，它們其實有利無害，不失為淬鍊心境的好機會。”
兩人沿着青石板繼續向前，沒有再受到影響。
雖然教習理性的分析了，女子還是感覺被村長擺了一道，直接推開了半掩着的第二扇大門。
“這...”教習和女子再次愣在原地，眼睛睜得大大的。
這次倒不是又被妖獸殘念影響了，兩人是被一棵高大的因花樹震撼到了。
兩人眼前的後院由左右兩面長廊和前後兩堵高牆合圍而成，左右長廊的外側都是連成一體的房間，內側即是院子，院中青草悠悠，正中有一棵需要兩三個成年人才能合抱的粗大因花樹，它的樹冠覆蓋了整個院子。
兩人抬頭時只見花不見葉，無數的花瓣正在簌簌下落，光影斑駁的青草地上已經堆起了淺淺的一層落花。
女子走下台階，踩着落花前行。
“小姐，這樣不好吧...”教習咧嘴，整個後院的青草地上並沒有鋪設石板，顯然是沒有讓人走近的打算。
女子就像是沒聽見，已經是走到了樹下，伸手搭在樹榦上，閉眼感受着。
“沒有什麼特殊的，只是內蘊靈氣的低階靈木...”女子睜眼，收回手掌後繼續向前走。
教習已經跟在女子身後。
穿過草地，兩人面對高牆，這面牆上有着第三扇大門，同第一扇大門一樣，它也是大開着的。
這第三扇門其實是院落的後門，呈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處錐形的裂隙，就像是山體在此處被一把斧頭劈開了，也就是說這處院落正好封住了這處狹縫。
狹縫一眼就能望到盡頭，也不寬闊，不過這裏的空間卻是得到了充分的利用，除了狹縫中間有一條石板路，整個狹縫裏種滿了散發著微弱光芒的靈植，正是得益於這成片靈植的存在，狹縫裏很是亮堂。
“那人應該是在那裏，”教習指了指左側山體上的一個兩人高的洞口，洞口離地得有三丈，“洞口有熱氣外溢，裏面應該是有熱泉或是地火之類的。”
“人已經出來了。”女子開口。
教習也是瞧見了站在洞口的黑臉少年...
少年身量並不是很高，比女子要矮上一些，不過若是算上他炸開的長發，他比教習還要高出半頭...
少年邊捋頭髮邊開口：“兩位還請右轉，客廳在左側迴廊中段，我換套衣服便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