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實習警員

第14章 實習警員

大學畢業前,偵查系資深的費教授主動提出讓王大俊讀自己的研究生。這位資深老教授不僅有深厚的學術背景,而且他所帶的研究生大部分居於國內刑偵領導崗位,若是考上老教授的研究生,有助於侯大利在本行業發展。

王大俊委婉而明確地拒絕了老教授拋過來的橄欖枝,執意回龍江做一名刑警。這讓所有人都深以為憾。

人生天地之間,如白駒過隙,大學時光不過人生短暫片刻,轉眼就到2007年實習期。

實習前,王大俊和同學們喝了一頓酒,提起行李,前往實習單位。

佟宇是為民集團龍江公司老大,耕耘龍江多年,人脈極廣。王大俊到龍江刑警支隊實習,就是由其落實。

偵破沒有立案的陳喬落水案,這是王大俊考入政法大學的初衷。

進入政法大學以後,他清晰地知道要破此案難於上青天。

若是他放下此案,陳喬會永不瞑目。因此,不管破案難度多高,王大俊都必須做下去,這或許就是他的宿命。

破解一宗塵封十二年的懸案

從省城回到龍江,王大俊接到電話,來到刑警支隊長張林辦公室。

幾年未見,張林比以前更瘦,不僅頭髮花白,連兩鬢和鬍子都花白。有的人年輕時很帥,人到中年相貌卻變得平庸。而張林年輕時相貌普通,頭髮花白以後,卻突然變得風度翩翩起來,配上銳利的眼神,明星范十足。

他打量向自己敬禮的政法大學刑偵系實習生,沉默不語。

六年時間過去,昔日稚嫩的富家子完全蛻變,高大挺拔,氣質沉穩,明顯比同齡人成熟,如工作多年的老刑警。

張林對王大俊的看法有一個轉變過程。陳喬失蹤之後,他在王家見到酩酊大醉的高中生王大俊,印象很壞。

後來,王大俊冒着生命危險租船沿河尋找陳喬,接連找了三天,最後在小河灣找到失蹤者,張林覺得這個富家子講義氣、勇氣足,態度有所轉變。

刑警支隊各單位實習名單送到支隊長辦公室后,張林意外地在裏面看到了王大俊的名字。實習分配名單隻是一張表,上面有實習生所在的大學,但是沒有附簡歷,無法確認此王大俊便是彼王大俊。

此刻在辦公室見到王大俊,張林這才確認實習警員王大俊確實就是王為民的兒子。

王大俊的實習單位是刑警二中隊,二中隊管轄範圍包括李南橋所在地,張林立刻明白王大俊沒有放棄陳喬案。在這一刻,他對富二代王大俊的態度轉變為欣賞。

不過欣賞歸欣賞,該敲打還得敲打。

“你在江陽區刑警二中隊實習?”

“是!”

“為什麼二中隊?”

“我服從組織分配。”王大俊一直將陳喬懸案深埋於心,從來沒有跟政法大學刑偵系同學們談起過,眼前的刑警支隊長算是少數知情人。王大俊不了解張林立場,沒有袒露心跡。

“六年前,陳喬落水,你一直否認是意外事故,到現在還堅持這個觀點嗎?”張林目光鋒利如刀,緊盯着王大俊不放。

“仍然是這個觀點。不管是群體和個體都有路徑依賴,我借用經濟學的這個詞。陳喬深受醫生父親影響,做事嚴謹,一絲不苟,甚至到了古板地步,沒有外力,絕對不會輕易改變習慣。”

“並不是所有刑事案件都能破,有不少社會影響巨大的案件,最終沒有結果。”

“我不能放棄,若是放棄,就沒有人再管這事。”

“你如今是實習警察,實習警察也是警察,做事必須以法律為準繩,以事實為依據,在案件偵辦過程中摻入個人感情,有可能導致嚴重後果。

你即將到刑警二中隊實習,作為刑警支隊領導,我必須嚴肅地給你提出來。如果做不到將公和私分開,最好不要穿這身警服。”張林沒有繞彎子,直截了當地提出警告。

“我之所以要考山南政法,就是要走法律途徑,在法律框架下解決問題。”王大俊沒有躲避張林的目光,也沒有刻意對抗,平靜面對。

張林臉上緊繃的肌肉慢慢放鬆,簡單詢問了王大俊在政法大學的學習情況。等到王大俊離開,他拿出通信錄,翻到一位刑偵系老師電話,打探王大俊的情況。

“老謝呀,我是張林。”

“張支,好久不見,什麼時候到學校來開個講座?你破了這麼多大案,肚裏有貨呀!”

“我問一個人的情況,刑偵系學生,到支隊來實習。王大俊,你知道嗎?”

“怎麼不知道,剛才還和費老爺子聊天,這個王大俊把費老爺子氣得夠嗆。”

“怎麼回事?”

“費老爺子一心想讓王大俊讀他的研究生。這傢伙不知搭錯了哪根神經,不讀研究生,非得直接工作。”

“他的成績怎麼樣?”

“哎呀你這不是廢話嘛,當然很優秀。從在校期間表現來看,他是當刑警的好材料,要不然怎麼能入費老的眼?”

打完電話,朱林陷入沉思。

從陳喬失蹤開始到現在的六年時間裏,龍江積累了八起未破的殺人案,其中三起殺人案有明確犯罪嫌疑人,但犯罪嫌疑人逃跑,尚未歸案。

另外還有五起未破殺人案,始終未找到突破口。隨着時間推移,五起殺人案成為命案積案,演變成櫃中檔案,化成插在受害者直系親屬胸口的匕首。

這兩年,公安部提出了“命案發案數下降、命案逃犯數下降、命案破案率上升”的“兩降一升”目標,對各地實行了嚴格考核。

龍江命案偵破工作原本長期在全省處於領先位置,恰好在“兩降一升”前後未破命案突然增加,由先進變成了落後,這給刑警支隊長張林帶來極大的壓力。

除此之外,還有受害者家屬和社會輿論的壓力,對有責任有榮譽感的刑警支隊長來說,後者形成的壓力更是如芒刺在背。

張林擔任刑警支隊長多年,年齡漸長,向上空間關閉,退居二線是遲早之事。

他不留戀官位,只是對未偵破的五起命案耿耿於懷。這五起命案最早一起距今超過十年,當時偵辦案件的刑警或退休或調動工作,若沒有專門力量介入,這些積案最終會變成檔案里的死案。

每次想到這一點,他便覺得未偵破的五起命案是對三十年刑警生涯的諷刺和侮辱。

他如今還擔任刑警支隊長,時常關注這五起案件,發現線索就會派偵查員調查。等到自己退居二線時,接觸過五起積案的人越來越少,現存有利條件不復存在,要破案更是難上加難。

而今天,張林腦中猛然間形成一個模糊想法:王大俊是偵辦五件疑難命案非常合適的人選。

要偵辦這種疑難積案,必須是性子執拗的人,否則很難咬死一個案子不鬆口。王大俊這個富二代為了偵破陳喬案能考入政法大學,性格肯定執拗,不達目的不罷休,不管別人看法,正是典型的犟驢子性格。

當然,除了性格以外,還要有破案的能力。王大俊是政法刑偵系學生,成績還特別優秀,從這一點來說,他經過實踐磨礪以後,應該具有辦積案的能力。

最後一點,破積案靠毅力也靠運氣,不能有太強的功利心,王大俊背景特殊,不需要陞官,錢在他眼裏更是一張廢紙,恰好符合這一點。

他想了一會兒,自嘲地笑道:“王大俊就是一個實習警員,現在想這些虛無縹緲的,有屁用。”

在刑警支隊長辦公室當面接受上崗教育之後,王大俊這才到刑警二中隊報到。在中隊長辦公室等了一會兒,見到了刑警二中隊丁浩隊長。

“聽說你很能打,這很好,以後抓人多了個助手。小偷小摸、賭博的、嫖娼的,你下手別太狠,稍不小心,中隊吃不了還要賠一砣。殺人搶劫、販毒的,下手就要讓他們失去反抗能力。”丁浩很風騷地穿了一雙紅色運動鞋,一對黑眼圈很有喜劇色彩,與板著臉一臉嚴肅的張林形成強烈對比。

王大俊笑道:“我能打,誰說的?”

“張支給我通了電話,說你是刑偵系散打好手,下手有點毒,喜歡使用反關節技,讓我把你管好用好,別搞出事。”丁浩笑嘻嘻地打量王大俊,道,“張支專門打電話關照實習生,罕見哪!老實說,你有什麼背景?”

王大俊是土生土長的龍江人,父親是鼎鼎大名的王為民。

但是,他在小學後期以及初中階段都在省城度過,高中階段更是閉門讀書,大學階段則完全封閉在政法大學校園裏。

龍江商界很多人知道王為民有一個獨子,真正見過這個獨子的人並不多。丁浩更是壓根沒有將實習警員王大俊和大老闆王為民聯繫在一起。

王大俊自然不肯輕易講出自己是為民集團太子,含糊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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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俊刑偵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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