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開光二姨家,只有兩間瓦房,二姨父在城裏打工,周末才回來與二姨團聚。雖是至親,開光頗識得好歹。

這一天,他給二姨家收油菜籽,一直忙活到月上柳梢。因二姨父回來了,二姨伺候開光吃了夜霄,看小夥子累得不行,便有意留宿於他。

可喝了二兩的姨父,眼露泛紅的微妙,半拉大的小伙懵懂,從姨父那眼神里,感到有幾分蹊蹺,便婉拒了二姨的好意,拖着疲憊的身子,打着火把,一搖一恍回到老屋。

開光樸實,相信氣力使了氣力在的老話,更何況是給二姨家幹活,捨得效力,太累了嘛,火把什麼時辰熄滅的,他都全然不知。因他和衣躺下后,睡得太沉。

黑色趕場天

第二天,鎮上趕場。山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日裏都不上街的。就指望這三六九、二五八的,場上走走,會四方商賈,見外村的挨邊、掛角親戚,做點農耕以外的其他事,也算達成小小的期盼。

那年代,普遍赤貧,農人純粹土裏刨食,看天吃飯,一年到頭辛勤勞作,勉強混個半飢半飽。

即便如此,生活得過,來日方長。家庭日常所需的針頭線腦、漿油膚醋、鹽巴旦巴等,都得到場上去買。而自個土裏的時令菜蔬,養的雞鴨牲畜,也得去場上叫賣。如比一買一賣,興旺了集市,也彌補了家裏生活所需。

家境寬裕人家,儘管用度不缺,也要上街的,不是三朋四友相約,也是至愛親朋相邀,場上茶館、酒肆里坐坐、聊聊,或問農桑的長勢,或圢聽牛羊的安好,順帶小酌二兩,在苦裏尋些樂趣。

所以,趕場天,一般人家都早早用過早飯,成群結隊,呼朋喚友到場上去了。多少年來,貴賤如斯,貧富如斯。今兒個,上叉村也不例外。隨着炊煙與霧氣消散,村落,安靜、寂寞。

日上三桿時分,從雞頭崖的懸岩上,吊下一根繩索,攀爬而下兩個大漢,鬼鬼崇祟,朝土抷房這邊張望會,見無動靜,便攝手攝手腳,鑽進草叢裏,葡匐靠近開光的家。

這兩傢伙,一人手拿收攏的繩索,和一條麻布囗袋;另一人兜里揣着解鎖的銅鉤,和吹悶香的煙筒,看樣子,就是干那種迷姦婦女,殺人越貨,搶人錢財勾當的歹徒。這二人從土坯房背後靠近窗洞,開啟了欲置少年於死地的線下實操……

二姨大意了

在趕場天的午後,日影斜斜,開光二姨笑嗔着喊道:“光子,太陽都過頂了,起來吃飯喲。”在土坯房前,“砰砰-----”敲了幾下門,並無反映。他姨禁不住樂了,“臭小子,給姨幹活捨得出力,對頭,力氣使了力氣在,可也不能不按時吃飯啥,開光、開光------”她使勁一拍,門竟吱呀一聲,緩緩開了。可屋內無人,桌上,床上,地上,清爽乾淨,與平常無異。她搖搖頭,帶上門,離開了侄子家。

開光在村裡,有時就是這樣,獨來獨往慣了。二姨推測,也許他去場上晚了,還在逛哩;又或許去城裏武瘋子家,看師傅去了,經不住胡文月挽留,在他家過夜的事,也是有的。便不再掂記開光,她想,十五歲的大小伙,丟不了。

不料,天擦黑時,距開光家數百米處的綠水潭邊,草籠里驚現兩人影,拖着一隻沉甸甸的麻袋,在草籠里蠕動着,唏唏吻唿的聲響,和癩哈蟆仔的嘎嗄細嗚交織,野趣里暗藏着兇險。

人影許是累了,喘着粗氣,歇了會,竊竊私語起來。一個說,老大也是太膽小了,要我們做個乾淨,不落把柄,我呸!不知要添多少麻煩……二人喋喋不休,把村霸的意圖全暴露出來了。

為了實施這場陰謀,此前,他們已在開光家踩過點,決定製造一個少年夜行回家,不慎失足掉落深潭淹死的假像。所以村霸嚴求,用悶香迷昏可以,不許有外傷,嘴裏不許保留臭襪子,也不能不解繩索,你瞧,這不是故意作難我倆嘛?

另一人勸道,算了,別計較了,老大奸滑,淹死打撈上來,要像個淹死的樣子,沒傷沒形,他才能說得脫走得脫。他也不容易,坑蒙拐騙搞的家財,擺平四年前那事除脫了大半,不想再鬧到官府去,授人以柄,又出血去擺平,畢竟錢不好掙呀!

按照村霸布署,他們趁趕場天,村裡無人關注這荒郊時,迷昏開光施行挷架。

將昏睡的少年塞進痳袋,弄到雞頭崖半腰那個洞裏。天晚時,估摸藥性快過時,、再朝布袋吹進一管迷香,待到夜深人靜,從洞裏摸出,走反背的石梯路,來到這裏。

二人噓噓出氣,歇了一會,向口袋裏不能動彈的開光說道:“小子,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對不住,得罪了。”另一個也說:“待會我就給你解了繩索,去了嘴裏塞的臭襪子,還你個自由身,你娘兒母子泉下相會,形象上也好看點。”----

正當二人絮絮叨叨,手兒發顫,施解麻袋之際。

驀然,月光下,綠幽幽潭面“呼”的一聲,竄出一條大蛇,朝他們游來,這二人一見蛇眼爍爍,吐出的信子閃着寒光,嚇壞了。叫聲快走,拖起麻袋退後數步。

水蛇掀起一股疾風,竄出三尺遠,攔住這二人去路。二人扔下麻布口袋,復向深潭方向躲閃,一下就被水蛇撲倒,一個被蛇咬住脖頸,蛇頭甩了幾甩,那人掙扎了幾下,便咽了氣,另一個則應聲落水。這兩人一死一傷,潭水立即沸騰起來。水蛇裹蜷着惡人,在水裏翻滾,潭底泛起大量魚蝦,一齊湧向這兩人身體------一會功夫,潭面漂浮一汪血水,還有衣衫的碎片。

這時,潭岸林間,鑽出一黑聳肩人影,蒙面,兩隻眼珠,圈在面罩孔里,閃着寒韻。他身輕如燕,縱身一躍,離地半尺,順手一拎,就將麻布口袋抓起,轉移到離水潭數丈外的空地上。然後,他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月光下熠熠生輝,對着麻袋就要動手------(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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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小農民,逆襲終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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