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去何從
太初山很美。
雲層之上遙望天際，真龍傲游雲海，十萬大山高聳巍峨，峰巒起伏，蜿蜒數百公里。
當陽光穿越黑暗，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宛如一場夢境，醒來之後，世間依然。
可是暗紅色的神仙度，一直再提醒着眾人，昨日的腥風血雨歷歷在目。
梁慕凡雙眼微睜，看見秦霜兒，看見王笑天，看見族長，熟悉的身形只有寥寥數十個人，百人的太初山只剩下了這寥寥數十個人。
馮宣清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對梁慕凡說道“醒了？那就收拾一下，準備走吧。”
“馮前輩，我們去哪？瑤瑤姐呢？”梁慕凡的聲音還有些疲憊，一覺醒來，丹田之中還是空空如也，提不起氣力。
馮宣清還沒回答，一旁的秦霜兒伸出腦袋，急忙說道“瑤瑤姐跟壞人走了，叫你也離開太初山上。”
梁慕凡的情緒激動，音量逐漸增大“她去哪了，我去救她！”
馮宣清也控制不住，兩人互相吼道“她去了她該去的地方，你也該去你該去的地方。”
“我該去救她！”
“你離開這裏才是救她。”
馮宣清的聲音震耳欲聾，就連山間異獸，都不敢與其爭鋒。
此時，項族長站了起來，他脫下胸前被鮮血染紅的上古神甲，用手奮力擦去上面的血跡，翠綠色鎧甲上浮現出猙獰的獸臉。
“梁慕凡，這個世界光怪陸離，就像神話中的世界，你要去征服它，才是真真的拯救你在乎的人。”
他將擦乾淨的胸甲，穿在梁慕凡身上，接著說“這副胸甲陪了我有七十多年，而我只知道它堅硬無比，其他的秘密就交給你了。”
胸甲很大很重，壓在梁慕凡瘦弱的身體之上，像是一種使命等待着梁慕凡去完成。
梁慕凡現在頭腦一片空白，他不明白，大家這是怎麼了，還是自己闖了大禍，為什麼所有人都叫他離開。
渾渾噩噩，他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直到看到最好的玩伴，王笑天和秦霜兒，已經幫他收拾好了行囊，站在鮮紅的神仙度上為他送行。
秦霜兒哭紅了眼睛，王笑天背着他的巨鐧站在一旁，傻傻的，口中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梁慕凡的腳，一步也邁不出去，不知道是不是那胸甲過於沉重。
馮宣清來到他的身旁，看着夕陽說“好好看看，記住家的方向，我們會回來的，三年內，一定要重新站在這裏。”
梁慕凡迷茫的眼睛突像是到了寄託，順着馮宣清的目光記住了家的方向。
四人下山，一路無話，王笑天實在受不了這沉悶的氣氛，開口問道“馮爺爺，三年內梁慕凡哥一定會回來嗎？”
“一定要回來，段小姐她只有三年的時間。”
段瑤瑤的名字，深深刺痛着梁慕凡的內心，牙齒用力的咬在一起，嘴邊范起微微血絲
“他媽的，我現在就要去救回瑤瑤姐。”
清脆的巴掌聲在山間回蕩。
“你能幹翻整個懸壺城，那你能幹翻整個天下嗎？”
馮宣清一巴掌打的梁慕凡愣在原地，王笑天和霜兒也不敢說話。
“昨晚大戰，天下人很快就會知道，到時候你和段小姐，就是天下人的目標，現在只有懸壺城能保她，你知道嗎？”
“你們三個給我好好活着…你們是段小姐的希望。”
三個人的拳頭緊緊握着。
這一路上樑慕凡聽的大概明白，段小姐在懸壺城指導他們修鍊十二筋脈，修鍊齊全需要三年時間。
人一般天生自帶一到兩條筋脈，可供真氣運行，而梁慕凡卻是天生十二筋脈齊全。
至於具體突破境界的方法，段瑤瑤還不清楚，只有梁慕凡自己知道。
行至山腳，前方的路危險重重，這是霜兒和王笑天送梁慕凡的最後一程，霜兒的眼淚早已流干，不知再見會是各種景象。
天空已是一片黑暗，就連一顆星星也未出現。
痛苦的分別之後，馮宣清加快了腳步，帶着梁慕凡，延着溝壑，在深山中穿行。
路過一處異獸屍體，馮宣清的匕首發出電光，眨眼間削下一大塊爛肉，將肉背在腰間，繼續奔跑。
不知奔跑了多久，在一處懸崖絕壁，馮宣清四下查看片刻，確定周圍沒有異獸和人影，才坐下來休息。
二人沒有生火，背後緊貼着崖壁，盡量和山岩融為一體。
馮宣清取下腰間的腐肉，分成數份，平均分給了梁慕凡。
梁慕凡將肉拿在手裏，腐肉的腥臭味撲面而來，腹中酸澀的汁水直衝咽喉，馮宣清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並壓低聲音說道。
“想活着，就必須把它吃下去，這是你必須要接受的事實，異獸對腐肉不感興趣，這氣味或許可以保命。”
活着，多麼熟悉的兩個字，梁慕凡將肉放進嘴裏，在嘴裏用力的嚼碎，閉上眼睛，肉在食道中艱難的滑落。
突然，梁慕凡所有的力氣都在封鎖咽喉，脖子上青筋爆起，他在阻止肉被嘔吐出來。
梁慕凡右手用力捶打着背後的山岩，將心中所有的不忿發泄出來。
“馮前輩我們要去哪裏？”梁慕凡的聲音帶着痛苦。
“走出這片山脈，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好好修鍊。”
“修鍊的方法告訴他們又如何，大家一起修鍊不好嗎？”梁慕凡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為什麼一定要爭個你死我活。
馮宣清長嘆了口氣，仰頭看向無邊黑暗的天空說道“段小姐的父親就是這樣做的，只是他不夠強大，無法戰勝不了人性的貪婪。”
梁慕凡不知道段瑤瑤的父親做過什麼，但是段瑤瑤就像他的親姐姐一樣，給了她無限的關愛，梁慕凡無法忍受心中的惡氣，跪在地上，向馮宣清哀求。
“馮前輩，求你讓我去試一次，我們帶上瑤瑤姐，一起離開好嗎？”
“你和段小姐都跑了，太初山上的人怎麼辦，谷里的鄉親怎麼辦？”
這所有的問題，梁慕凡沒有辦法回答，他依然跪在地上，頭重重向下磕去。
“是我沒用，是我太笨了，我救不了瑤瑤姐。”
馮宣清就這樣看着梁慕凡磕頭，沒有去扶，口中厲聲說道
“你是段小姐的學生，你覺得自己沒用，你應該去給段小姐磕頭，她為你願意付出生命，就得到一句自己沒有用嗎？是她看走眼了嗎？”
梁慕凡從地上起來，像是一個戰敗的懦夫，他接着問“我該做些什麼。”
“活着，為王笑天和霜兒突破爭取時間，段小姐猜測，突破的關鍵就在於十八歲之前，骨還沒有封閉之前。”
梁慕凡一聲“明白”回答的堅決。
馮宣清接著說“你現在已經築基，但基液不足，需好好修鍊。”
“嗯！”
“明日一早，我們繼續向西，穿過雙流山脈，才有可能找到一個適合修鍊的地方，此行，段小姐希望你能找到一些上古時代留下的信息。”
等梁慕凡和馮宣清聊完，山林中的異獸都已睡去，終於到了一天最安靜的時間。
梁慕凡背靠岩邊，雙手盤于丹田，閉上雙眼，開始運轉周天。
這是他突破以來第一次修鍊，前所未有的感覺，天翻地覆的變化，不止是口鼻，此刻所有的毛孔都在呼吸，真氣聚集的速度提升了百倍。
當真氣穿過胸甲，梁慕凡頓時感覺上身一陣暖意，他以為是真氣修鍊的緣故。
他不知道的是，翠綠的上古神甲，正在范起微弱的熒光，一條條如火焰跳動的波紋，在神甲的表面上下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