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雷
他靜靜地吐納，讓氣息同之前女孩說的那樣沉浮。
沒有他人輔助的他果然每走一步都舉步維艱，他僅僅只能感受到全身上下都放鬆了下來，奔涌的氣血慢慢安靜了下來。
努力去尋找那天地間，同他人所說的無處不在的靈氣。他仔細地捕捉，一寸一絡，用自己的全身細胞去感受。
鳥躍蟲鳴，充斥在耳旁。微微晚風掠過眉梢，眉頭微微皺了皺，為何未曾感受到甚至一絲一縷的與眾不同。
除了讓心真正地靜下來，享受一下從記事到現在從未有過的寧靜。
“靈海，到底在哪？”
他捫心自問。無師自通果然是少數中的少數，他靜靜地感受，終究只是一片虛無。
素月分輝，月光透過林窗撒在他的頭上，他睜開眼，月色好景一覽無餘。
他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只知從女孩離開之際到現在月亮高照，他一直盤坐在這尋求那番境遇，可到如今仍是毫無進展。
這時，晚月的光輝又逐漸暗了下來，黃辰宇抬頭看了看，銀月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烏雲。
這是，他彷彿心有所感，越來越厚的烏雲之中漸漸傳來了沉悶的雷聲。
轟
一段段沉悶的耳傳入他的耳翼，宛如銀線一般的雷電將天空撕的粉碎。
漆黑的夜空在一段段閃電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山間，不知名的凶獸穿出一陣陣低吼。他抿了抿嘴，總感覺冥冥之中有種力量在驅使着他全身，血液在翻湧，大腦之中傳出陣陣雷鳴。
他再次原地盤坐，山中山空水靜，山外電閃雷鳴。
院中
男子眉頭緊鎖，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看着漸漸推來的烏雲。
“爹爹，怎麼了？”
小女孩拉了拉父親的手指，同樣也是看着已變的天。
“這雷不是一般的雷。”男子深思了一會朝着身旁的美婦說到。
“阿岳，從何說起？”美婦道。
男子只是搖頭：“我也不清楚，只是覺得。”
“只是沒見過有來的這麼快的雷，並且在短短這麼點時間中就有這麼大的聲勢。”
女孩聽此默不作聲，只是將父親的手指拉得更緊了。
“呼。”
黃辰宇長出了一口氣，同時伴隨着汗水摔落。
他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在自己表裏表內發生。在自己的胸膛處，彷彿有着一個小小的漩渦在汲取着周圍空氣中的不知名的物質，吸收，煉化，再為己所用。
他靜下心仔細感受，看到的是一片金色的湖泊，可能說是湖泊都有些誇張。只是一個小水潭，潭上不時蕩漾起陣陣漣漪，從湖心出最亮的一點朝着周圍擴散。同時，與此同時，與這片湖水截然不同顏色的紫色光點如同塞外飛雪一般徐徐落下，落入這片金湖之中又猶如海納百川版消逝不見。
他看着這幅盛景，宛如痴怔了一般，往前挪動腳步。
嘩！
彷彿有一尾小魚從這本就不大的潭水中一躍而出，落入黃辰宇身後，又尤同雪花消融。
他走進湖泊，湖面不似剛剛那般寧靜，他感受到了一絲悸動。
一枝脆弱的枝條慢慢伸出平靜無波的水面，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抽枝，吐苞，一直到含苞待放。
轟！
一道炸雷將他驚醒，他抬起頭，天空到處都密密麻麻佈滿了宛同銀蛇一般的雷電。
翻滾的黑雲宛如饕餮的巨口，吞吐密密麻麻的銀蛇。
一道道瓜裂般的炸雷聲在黃辰宇的耳畔回蕩，激起耳鳴。
他看着滿天的亮銀色，卻激不起一恐懼。反而，有種難以言表的興奮感。
他再次進入那古井無波的境界之中，本來的半盞花苞已經漸漸飽滿了起來，只是那金色的湖泊的光彩彷彿暗淡了許多。
花小的出奇，嬰兒手掌大小，層層包裹着的花瓣更是小巧玲瓏。
花，在緩緩的綻放，同雨中菡萏，一姿一態都盡顯一種高貴的妖艷。
池子中的金色慢慢消失殆盡，也因如此，花苞綻放的速度開始變慢，直至停滯。
黃辰宇在一吐一吸中調理着自身，吸納天地間那看不見卻又真實存在的物質，通過自己身中小小的漩渦為金色花朵的開放提供養分。
雷聲的聲勢已經到達頂峰，轟然的聲響彷彿萬鼓齊鳴。
臉上湧起陣陣潮紅，血管中的血液宛如一隻只小獸將要衝破束縛。
狂風摧枯拉朽般席捲深山，吹亂了額角的鬢髮，同這山中的樹一樣飄蕩。
吼！
響雷般的獅吼聲在他腦海里回蕩，同一貫擊石炸入平靜的水面，蕩漾起經久不絕的漣漪。
他透着一層屏障，一雙燦金色的眼眸同流星一般閃耀，未見全貌已初見雄冠天下之姿。在那小小的蓮苞之中，藏匿着隱秘的鋒芒。
冰藍色的瞳孔深處第一次射出無與倫比的金光，將眼眸映照得如同地底密窟中的水晶。
村中
男子依舊矗立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盯着天邊的黑雲，層層疊疊尤同阿鼻地獄。院中到處都是狂風吹來的枯枝敗葉，村裏的人家都已經緊閉門窗，一向熱鬧的小村落萬人空巷。
“爹爹，快進來。”小女孩站在門口，朝着風中的父親大聲呼喊。狂風像野獸，撕裂了她的聲音，斷斷續續變成碎片消逝在風的洪流之中。
沉默寡言的父親站在大風之中，衣衫風中凌亂。黑雲之中透着一段又一段一閃而逝的銀光，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之下，雲慢慢聚成了蓮的形狀。
“極致雷體，又要問世了嗎?”
男人自言自語，平淡之中透着一絲悲哀。
他輕嘆了一口氣……
“呼！”黃辰宇長出一口氣，全身上下從未如此燥熱不堪，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在噴吐熱量，耳畔隱隱約約還有噼里啪啦的電聲。
他低下頭，目光透過衣領，身上不知何時已蒙上了一層污垢。
他動了動身子，污垢像干化的污泥一樣一塊塊掉落。同時，因為長時間靜坐的原因，全身骨骼在起身的一瞬間發出了炒豆般的聲響。
頭頂電閃雷鳴，這片山第一次不知名地讓人害怕。
凶獸的低吼聲穿過林子，在山間回蕩，撞在樹上，再分裂開。
轟！
雷終於動手了，宛如天神矛，扎在山頂，將石塊炸得粉碎。
可他彷彿天生對雷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熟悉感。
畏懼，又是不屑一顧。
自己身體裏的那片小世界裏的花已經完全綻放，那是一朵蓮，可並未像剛出現一般光彩奪目，金色的光輝已經漸漸地暗淡了。同樣，那個小小的池子已經幾乎完全乾涸，只有小小的窪處可以零星看到幾點淡金色的水。
可是，他並未感到那花已經入了遲暮之態，是一種宛如破繭花蝶的新生。從根部，淡淡的紫色在慢慢地往上爬，爬的很慢很慢。
可是黃辰宇知道。即使他不知道自己體內發生的種種變化是什麼，但唯一他可以確認的是，他跨入了女孩嘴中的那個行列，代表了他的新的開始。
轟！
又是一道天雷落下。但這一次，理他更近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雷落下之後擴散開的餘波，雷落的樹林之中也射出紅色的火光，但是很快就被瀝瀝的雨給澆滅了。
背後驚出一身冷汗，可那朵花，準確來說是自己的身體給他傳達了一種極度的渴望。
渴望天雷之中的能量，彷彿是久臨的甘露，令他無比嚮往。
他試探的朝着剛剛天雷落下的地方走去，眼見那火雖然已被雨給澆滅。但是樹身彷彿被一把帶火的巨斧狠狠辟劈下，不但樹身從樹梢到樹根幾乎分叉開來，那分叉處一片焦灼，甚至還有細微的雷電殘餘，像蛇一樣在遊動。
黃辰宇走上前，朝着殘餘的雷電伸出無名指。指甲彷彿有一種魔力，周圍的電絲彷彿有了生命一般朝之間湧來。
在電與手指接觸的那一刻，麻痹的痛感瞬間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將他從剛剛的痴怔拉回。
嘶！
額頭甚至蒙上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剛剛伸出去的之間哪怕過了片刻，那種宛如針扎一般的痛感絲毫未減，連指節都在隱隱作痛。
但是，那股來自上天的能量進入了體內，經過肉體過濾了痛感和雜質，一股股清純的細流流入了那篇即將乾涸的金色湖泊，以及那綻放的蓮花。
如同就臨甘霖的荒土一般，蓮花從頭至尾都在閃爍着金光。與此同時，淡淡的紫附着的速度明顯與之前快了不少。
他的身體像是一個篩子，不斷過濾掉雷的狂暴，只留下天地間的雷道真理以及雷在毀滅之下的無限生機。
十指連心，過濾的過程是極其痛苦的，眉頭因為長時間的緊皺漸漸地麻木了。此時，彷彿全身上下有無數只小蟲在攀爬啃咬。
他想抽出手，本能如此，可是機體不聽使喚，像吸磁一般牢牢吸固在上面。
轟！
一道雷從頭頂劈過，將黑夜撕裂。滴滴答答的雨打濕了他的發梢，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無力的垂下了手，癱倒在泥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