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湖
滿目蒼夷的大地終究只剩了一個他。
一切的一切彷彿只是他做的一個好夢，現在他醒了，夢就和肥皂泡一樣，破裂的破裂，飛的飛……
寧死不屈的老者，一柱擎天的盤龍柱，遮天蔽日的無色盤……然他明白了什麼是巔峰強者，什麼是最後一刻的傲骨……
”這時這片天地發生的，還是我所處的世界的從前。”他彎下腰，攥起了一把被烤的焦黑的土，又任其在手指間滑落。
連土都是令人作嘔的氣味。
“哈……哈……”
天地間回蕩着難聽到幾乎刺耳的笑聲，一眼望去，永遠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黑壓壓的霧……
“你……逃……幾時！”
又是一片傳音，宛如鬼魂般在他的耳朵旁邊飛來飛去……
“你到底是誰！”他大喊，回應他的永遠是那幾句話。
繼續走着，他好像永遠走不出這個圈。並且，從迴音變成了耳鳴，他不得不原地盤坐來阻攔這詭異的聲音來迷惑自己的心智。
抱元守一……他未入修士之路太久，只是草草的記得這些，入了冥想的境界，可以一定程度上化解一些外來的雜念。
“嗯！”
守着心神，他竭力維持着神智清醒，望向靈海，那朵小小的蓮花竟有些萎靡，要想之前面對那天雷它都不卑不亢，而入今僅僅是一片幻境，竟能將它逼迫至此。
“鎮！”
黃辰宇低吼了一聲，將自己靈海中殘餘的天雷調了出來，在手掌心捏成了一個小小的雷球。
啪！
沒有絲毫的懈怠，黃辰宇直接將雷球拍在自己的額頭上。頓時，麻痹感瞬間讓他失去神智，連雙眼都是頃刻間發白。
但是這還並沒有結束，麻痹感就像是瘟疫，傳遍了他身上的每一處。
要想這可是殘缺的雷道所留下的一小部分就足以讓他狼狽不堪，真正完整的真是難以想像！
可是這畢竟是天地間至陽至的原力，對上了那詭異瞬間就起了反應。
在短短的失明過後，疼痛感也讓黃辰宇清醒了一點，但是天雷就像是一條條小蟲子，無孔不入，在身體的各個部位游竄。
就像是之前他用手指接觸那樹榦上殘餘的雷一樣，像百爪撓心，更是有千隻小蟲在身上啃咬。
“嗯……”黃辰宇微哼，臉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但是很慶幸，起碼他是清醒的，之前一種將要跌如深淵的感覺與這相比，不知恐怖了多少倍。
恢復神志之後，他長吐了一口氣，就地站了起來。
眼下自己可以抵擋住一會這裏對神志的侵蝕，而且他暫時沒有找到離開這重幻境的方法，就只能暫且停留在這了。
一腳踩下去，就是累累白骨，清脆得就像是瓷器一樣。
人族修士，包括妖修都只是成了這靄靄黑霧之下的一片白。之前的一世輝煌，也是煙消雲散。
清醒了過後，他好像是走出了這個圈，只是越往前走，前方的黑霧就越濃。
見識過這黑霧的可怕，他也就不敢擅自輕舉妄動。
目光所及處，空間就像是被撕裂了，宛如饕餮的巨口，裏面黑壓壓的一片。
黃辰宇撿起一塊木片想要試探試探，但還沒接觸到空間裂縫，木片的前段就已經四分五裂。
果然，涉及到時間，空間，輪迴永遠是這般高深莫測。
既然四處又去不得，他待在原地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見到了之前老者生前所使用的神通，真的是百問不如一見。
莫說各種奇珍異寶，就是龍台老者所使用的那具法身就足夠讓他吃驚。
當真是頂天立地，當祭出法身的那一剎那，萬法歸宗，連天地大道只是其身上的一串佛珠。
但就是這麼一個盛世，就是這麼簡單直接地被了解了。
可那個生靈只是出了一掌，在他眼中幾乎無堅不摧的法身與至寶就像是一張紙般厚薄。
它就像是漫不經心的一拳打散了一個螞蟻坑，這個世上所有的一切只是個大一點的螞蟻窩。
仍然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可它到底是什麼目的，對它來說純屬娛樂，還是另有目的？
那一幕或許黃辰宇這輩子都不會忘……
吼！
又是心驚膽戰的嘶吼聲傳來，黑暗之中像是有野獸撕扯着獵物的聲響，讓黃辰宇聯想到之前那個扭曲詭異的身影，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是，哪怕他就是停留在原地，為了安全着想，那黑霧在慢慢地逼近，想要壓榨他最後的一絲安全感。
別無他法，僅僅是在逼近的過程中，那種身體的無力感以及神智的混亂再一次襲來，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他馬上再次凝結出一顆雷珠按在額頭上。
“嘻嘻……嘻嘻！“
這一次，竟傳來了人聲，聲音切切，就像是在耳邊。
黃辰宇沉了一口氣猛地轉頭，但是身後只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嘻嘻……嘻嘻！又來了一個啊，還不錯啊！嘻嘻……嘻嘻！”
“裝神弄鬼算什麼本事，有種就出來。”黃辰宇給自己壯膽，環視周圍卻並未看到一絲絲的變故。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卻發現不知自己何時站在了一片湖面上。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聲音的主人彷彿變得急切了起來，但是這讓黃辰宇更加心寒。
“你到底是誰！”
“看看我，看看我！”一遍又一遍重複着之前的話，它彷彿無處不在，明明就在耳邊，黃辰宇卻什麼都看不見。
“都是假象，都是假象。”黃辰宇喃喃自語，可是就是越想忽視，越想堅守本性，卻越是徒勞。到了這個時候，他仍是沒有找到離開的方法。
到底這是不是幻境！
“你為什麼還沒有找到我啊！”它像有點沮喪了，聲音深處還是透露了它的本質，它在嘲笑黃辰宇，更帶着一種赤裸裸的渴望。
“你看看我在哪？”
“還是沒找到啊！”
就像是嬉笑的兒童，鬧了一會就累了，明明就在耳旁，可是無論他怎麼尋找，連他在說話的時候仍然在尋找，他就是找不到。
看着湖底，就是一個深淵，不斷吞吐着一股怨氣。他有點好奇地將手指伸進湖中，可是當手指與湖面接觸的那一剎那，一股刺骨的寒意就直逼靈海。
可這還只是開始，就在他察覺到不對勁是連忙收回的時候，就像是有一隻手在拉着他的手指一樣，就是他用盡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蚍蜉撼樹。
接着，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身體裏的氣力在被一點點的剝離，如同被磨盤一樣被榨乾。
“出來啊！”黃辰宇繃緊了牙床，整個人像是一根弦。
就像是墜入了沼澤，掙扎德越厲害就陷得越深。
“他們很喜歡你啊！”戲虐的聲音在黃辰宇的耳邊打轉。
話音剛落，湖中的那股拉力就驟然消失，整個人就被自己的力道直接帶翻。而之前履如平地的湖面一改當初，黃辰宇人仰馬翻，直接墜入湖中。
看不清湖中的景象，甚至連湖面都好像消失了，身上好像爬滿了手，他抓着，撓着，碰到的只是冰冷的湖水。
“找到我了嗎？"
他無法張嘴，現在的體質只比凡人強了一線，張嘴灌水就是自取滅亡。況且這湖水不同尋常，越下沉就越能感受到自己的無力，哪怕是想往上游也做不到。
"怎麼不說話啊？”
"那我要懲罰你了啊，懲罰了就可以休息一會啊。嘻嘻。“
劇烈的下墜感傳來，大腦給他發出了警示。
”啊！”
一張嘴，湖水瘋狂的湧入嘴中，難受，噁心，一股腦得竄入心頭。
就當他快要支持不住是，眼前又一亮，不懂何時自己有站在了湖面上。
“這是一個小懲罰哦，找到我了嗎，找不到我，，我還是會懲罰你的哦。”
“你在哪！”黃辰宇大吼，“躲躲藏藏算什麼本事，有種出來！”
“哎，太笨了啊……“
”最後一個提示哦，要是再想不出來，你的後果不堪設想啊？“
”你低頭看看。“
黃辰宇低下頭，湖面就像是一面銅鏡。
鏡子裏只有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