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濕身
蹴鞠運動結束,學子們陸續返回,他們三五成堆聚一起吵吵嚷嚷的,頃刻間打破了寂靜,學堂里顯得極為熱鬧。
張正邊走過來邊抹汗,看見姜皓染手裏露出個魚頭的玉佩,開口問道:“頭兒,怎麼找到的?”很快,她便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湊近一看,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咋壞了,哪個乾的啊?”
張正心裏門兒清,不說這玉佩籽料是罕見的和田玉材質,單看姜皓染每次攥手裏把玩的熱乎勁兒,就知道姜皓染有多寶貝這枚玉佩了。
雖然姜皓染其他的貴重物件兒多的是,但千金難買心頭好,平日裏誰敢碰一下,都能得到姜皓染殺過來的眼刀,就算是她們這些親近的,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究竟是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作踐了這枚玉佩?
張正絞盡腦汁都想不透,少時,陳先生踏入學堂之中,戒尺一拍,開始滿口的之乎者也。
枯燥又乏味,念得人腦仁疼。
姜皓染腿不方便,也沒啥心情,就忍耐了整整一堂課沒作妖,等聽到下課口諭,陳先生前腳剛走,姜皓染便猛然站起身,拖着腿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其實距離下學還有一堂授課,可她實在忍受不了了。
抽痛的腿腳,咿咿呀呀的念叨聲,在她腦海里攪作一團,以及隻身處於異度世界的無奈,都讓她迫切地想逃開這一切。
姜皓染沒來之前,原主也經常逃學跑街上去招貓逗狗,所以她做出此番動作,倒未引起矚目,同窗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姜皓染瘸着腿慢悠悠挪出去,後面,許涼卻在望着她的背影,他雙手端端正正放在腿上,時緊時松地捻着腿縫的布料捏。
自從姜皓染出去,許涼似乎無法再集中精神,他臉上神情呆愣,垂着頭在走神,陳先生注意到了,更是加深了心裏的不喜。
“許涼。”陳先生將許涼喊起來,述說一遍她方才解析的詩篇表達了詩人遭遇了怎樣的境遇。
許涼耳朵里就沒聽進去一個字,當然,也沒有同窗們願意提醒他,自然沒法知道陳先生講的是哪篇詩詞。
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便被罰,陳先生當沒看見他的窘迫,任由他站了聽完一整堂授課。
陳先生是專門負責教授許涼他們詩詞的。
不過陳先生一點兒也不像話本里慈眉善目的夫子,她明明個子不高,身材中庸,皮膚偏黑,相貌也普通,甚至可以算得上難看。
可她偏偏愛穿竹青色長袍,這等斯文秀氣的衣衫掛在她身上,沒見到半分文人儒雅的氣質,倒加劇了不倫不類的感覺。
不知道陳先生怎麼想的,每回姜皓染來書院,她都愛跟修長健美的姜皓染站在一起,由此,更是在身段上形成慘不忍睹的對比。
許涼每天反省,納悶自個兒哪裏惹到她了,或許不需要挑出錯處,陳先生只單純看他不入眼,才要回回都使些小手段整治他。
同窗們明裡暗裏對許涼的排擠,可以說是在陳先生眼皮子底下進行的,可陳先生恁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學子們胡鬧。
不同許涼說話,不同許涼組隊,甚至於理所當然將他的東西據為己有,在陳先生的默許下,所有學子如何過分對待許涼,都是沒有過錯的。
今日授完課,果不其然,陳先生再次當著學子們的面,將許涼全身上下好一頓說教,末了還說許涼慣會偷奸耍滑,除塵都除不幹凈,要罰他罰到哪天弄乾凈了才能罷休。
許涼低着頭,耷拉着腦袋不言不語。
不是許涼不反駁,他只是知道若自己開口辯解一句,陳先生便可以打回來三句,更有甚者,給他戴上不尊師重道的帽子,跳着腳說他頂撞師長,罪大惡極。
所以,許涼不掙扎了,他默默留下來,悶不吭聲開始除塵工作。
散學后,學子們背着書箱,三五個聚在一起,討論起東街的鬥雞,西街的蛐蛐,嘻嘻哈哈追逐打鬧着走遠了。
許涼坐在角落裏,頻頻望向姜皓染的書案跟門口兩處,目光來回遊移。
除完塵,許涼又在學堂里坐了一刻鐘,最後見夜色將至,便匆匆收拾了書箱,離開了書院。
應付完阿父擔憂的詢問,用罷晚膳,許涼噠噠噠地在自個兒的小床前轉了好一會兒,不多久,他爬上床,掀開裏邊的被褥,吭吭哧哧取下牆面右下角位置的某塊石磚,從裏頭挖出了一個木匣子。
拿出來,抱在懷裏打開,木匣子裏是一個個的銅板取出來,許涼數了數,將近有兩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