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事發
姜皓染再一次出現,拄着拐杖支棱起受傷的那隻腳來到自己書案前,發現桌面竟然被擦得光亮,她挑了挑眉,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誰都喜愛乾淨整潔的環境,之前為了氣那個愛跟她家裏告狀的夫子。
姜皓染迫不得己,故意拿毛筆沾墨在書案上塗鴉,搞得桌面亂七八糟,她自己看着都頭疼。
姜皓染坐下,順手將工工整整擺好的書冊胡亂丟進書箱裏,然後斜靠着書案,手指隨意敲着大腿。
她習慣性探向腰側,卻摸了個空。
誒?
不對勁。
她怎麼感覺自己身上少了點兒什麼,垂眸沉思半天,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時,有人從姜皓染旁邊經過,走動間傳來玉石撞擊的清脆聲。
姜皓染目光掃向對方腰際,無意識擰起的眉間鬆開,滿臉恍然大悟。
低下頭,姜皓染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腰際。
對了,原來是玉佩不見了。
那塊玉佩青魚形狀,採用和田玉籽料雕刻而成,通體翠綠雅緻,人手摸上去,觸感細膩油潤。
姜皓染挺喜歡的,閑着沒事就拽手裏捏着。
前兩日姜皓染好不容易來趟書院,剛好就碰上了武師組織的蹴鞠比賽,當時她嫌玉佩礙事,隨手解下丟書案邊上了。
比賽結束,姜皓染不想回來應對叫她一個頭兩個大的四書五經,跑書院後山躲懶,後來更是直接走了,壓根忘了回去取玉佩。
這塊玉佩挺重要的,丟了就有些麻煩了。
按理說,她名聲擺在那裏,她的東西沒人敢碰,但要有哪個不長眼的想不開,給取走了呢?
姜皓染抽了支毛筆,瞄準了前面呼呼大睡的張正身上扔:“大正,昨天有誰來過我桌這塊兒?”
張正肥壯的身子靈活扭動了下,抬頭打個哈欠回道:“這個我沒怎麼留意,“等看清了姜皓染的書案,張正揉揉眼睛,驚奇道,“頭兒,你終於肯換桌子啦?這新桌子也太他爹亮了吧。”
姜皓染沒回她話,皺起眉說:“我玉佩不見了。”
那天姜皓染放玉佩的時候張正也在,聞言一驚,她探着頭往放置玉佩那塊地兒望去,果真空空如也。
張正大着嗓門嚷嚷起來:“頭兒,難道被偷了,是誰膽大包天,敢來偷你的東西?”
這時,從學堂後面路過的某個身影抖了抖。
姜皓染注意到了,那個低着頭,恨不得貼牆走路的人,正是兩天前她剛見過一面的少年。
學堂里光線敞亮,不似巷子裏那麼昏暗,姜皓染就更可以看清少年的身形。
少年長得單薄,身高嘛,唔,在她眼裏剛好吧。後頸裸露出來的那塊皮膚白得發光,只不過那張好看的臉總喜歡低着。
要不是因為小八提醒,兩天之前的姜皓染對他的印象壓根淺淡到忽略不計,還真就記不住學堂里有這麼號人物。
雖然也怪姜皓染自己不常來,但按照少年怯懦的性子,估計就算碰見了,少年也早早就躲着她跑了吧。
姜皓染看了看少年抿緊的嘴唇,故意清清嗓子,問道:“這小子跟我們同一個學堂的?”
“誰?”張正扭頭順着她的目光去看,看到是許涼,臉上神情都瞬間鄙夷起來了。
“不是吧,頭兒,你真不知道他誰啊?”不過難得有人能引起姜皓染的注意,張正還是點點頭,大概講了點許涼的情況,“那小子叫許涼,跟我們一個學堂很久了,整日裏陰沉沉的,屁都不放一個,你不認得他也正常。”
“許涼。”姜皓染默念了一遍許涼的名字,目光碾在他的背影上。
如此瘦弱單薄,一副受氣包形象,確實很容易引起他人隱藏在內心的虐待欲。
許涼走回自己位置,坐下不久,就忍不住傾身探入書箱裏摸索,直到碰見一片溫潤,他微微顫抖的手才緩和了一點。
昏暗的書箱內里,赫然可見姜皓染所找的那枚青魚玉佩被壓在書冊底下。
從他進來開始,姜皓染就一直撐着頭看他,自然發現了他忐忑不安的坐姿。
天氣不冷,許涼身體卻顫抖個不停,他腦袋低垂着,若是可以,姜皓染都懷疑他要鑽桌子底下躲起來了。
那小模樣,像是隨時可能呼吸不暢,倒地昏厥過去了。
姜皓染蹙眉,這是怎麼了,難道昨天她不在,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等她多想,已經到了平日授課的時辰,教書先生姓陳,步入學堂后先重重拍了下戒尺,方才還有些吵鬧的室內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