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人狠話不多（大章七千字）
回到家，蘇紅月正在院子裏餵雞，用簸箕端着苞米不停地往外撒。
看到陳景山騎着摩托車回來，她眼裏露出一抹不高興，埋怨道：“你大哥有個摩托車了你還買個新的幹嘛？現在你到處都要花錢。”
“以後要辦的事情多，一人一個也方便點兒。”陳景山咧嘴一笑，心裏覺得甜酥酥的。
兩世為人，這是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嫂子的關愛，看來這次蘇紅月確實是打算踏實過日了。
“村裡人有人說你賺到錢了，欠別人的錢想賴賬，有的還慫恿馮紅樹去你工地上鬧呢，你要是有錢，就給了吧，免得人家說閑話。”
蘇紅月皺着眉頭說道，這些話雖然她也知道是人家眼紅，巴不得陳景山因此垮下，但她聽得很不舒服，也希望陳景山能撐住。
畢竟她現在也算是陳家人了。
“那些人眼紅就眼紅吧，過不久還有更眼紅的呢。”陳景山冷笑一聲，朝着廚房走去。
剩下的飯菜還是溫熱的，他也不在乎，盛了一碗飯又夾了些菜，就這麼吃了起來。
聽到廚房裏的動靜，蘇紅月立馬放下簸箕準備去做飯，才發現陳景山已經吃上了。
“都涼了，我給你熱一熱吧，要是被人家看到，還以為我好吃懶做呢。”
“湊合著吃點兒就行。”
吃完飯後，陳景山去了工地，在孫寡婦的小賣部門口看到了馮紅樹，他覺得自己應該給他一個交代，至少得說個準確的時間。
看到陳景山出現在小賣部門口，其他人都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想看看他是不是要給馮紅樹拿錢了。
鄉親們如此‘親熱’的趕過來，陳景山也知道這些人不全是為自己好，其中摻雜了一些心裏壞的傢伙，不過他也沒準備和他們計較，找孫寡婦拿了兩包煙，每個人都發了一支后，他才看向馮紅樹。
“紅樹哥，村裏的傳言我都聽說了，你的錢，再過十天我就能給你了。”陳景山看了一眼周邊神色各異的鄉親，眼裏露出一抹笑意，又說道：
“也不是我賺到錢了不給你，而是我最近又在城裏開了兩家服裝店，所有錢都投進去了，十天就能把該你的錢拿給你。”
此話一出，周邊的人頓時就變了臉色。
十天，八萬塊錢？
程景山的生意已經做的這麼大了？
要是跟着他有樣學樣的賣衣服能不能賺到錢？
一時間所有人心裏都無比驚訝，陳景山的成長速度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馮紅樹紅着臉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最近鄉親們的謠言說的太多了，都分不清到底是誰說的，同時他心裏也有些不舒服，自己現在幹不了重活兒，下半輩子都算是個‘癱子’了。
或許是因為妒忌眼紅，他對於陳景山也沒那麼喜歡了，反而覺得八萬塊錢有些少，不夠賠償自己的損失。
等到陳景山走後，鄉親們也議論了起來，對於陳景山現在是三家店老闆的事兒紛紛感嘆，在人多的地方，吹噓的人更多，基本上沒有唱反調的人。
馮紅樹對着眾人笑了笑，然後慢悠悠的朝着家裏走去，他要把陳景山承諾的事兒告訴自家老婆，讓她也開心一下。
畢竟八萬塊錢，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
“紅樹，要回去了啊？”
一個男人跟了上來，他笑眯眯的跟在馮紅樹旁邊，不緊不慢的走着。
見馮紅樹興緻不高，他又小聲的說道：“你說這陳家的小子這麼有錢，你算是半條命都給他了，才賠八萬，反正這事兒要是放在我身上，我是不願意的。”
“唉，賠多少是多少吧。”馮紅樹神色麻木，實際是怕這人是幫着陳景山來試探自己的，所以才不動聲色，嘴上的說辭也很中肯，心裏卻越來越對陳景山不滿。
是啊，半條命都給他了，給八萬塊錢都一拖再拖。
那男人也不死心，繼續說道：“你看小枝生的柔柔弱弱的，以後家裏有個重活兒你們兩口子都幹不了，一來二去的鄉親們也不可能白幫你啊，就算是買袋米也得讓人幫忙扛回去吧？我建議你啊，趁着這個機會多要點兒，我已經勸了一些人，準備明天給他來個罷工。”
“罷工？為什麼？”馮紅樹滿臉驚訝，這一刻他才確定這個人絕對不是站在陳景山那邊的。
“我不是都說了嘛，他有錢，而且養豬場以後一年賺好幾百萬呢，他給我們的工資才二十塊錢，城裏那些給人搬東西的‘背篼’（或背或挑、類似碼頭苦工的人員，山城地區也簡稱‘棒棒’）一天都不止二十，他現在不是分了一撥人去給孫寡婦建小賣部嘛，工地上人少，我們只要罷工了，其他人肯定也跟着學，誰嫌錢多啊。”
那人說完便走了，馮紅樹心裏也在算計着自己的事兒。
他暗暗決定，只要陳景山給工人漲工資，那就是證明他手裏真的有錢，到時候他也趁機要價，能多要一點是一點。
“陳景山，你也別怪我落井下石，反正以後你的錢始終是你的，我不抓住這個機會，以後可就沒機會找你要錢了。”
確定了內心的想法，馮紅樹立馬加快步伐朝着家裏趕去。
村口。
孫寡婦小賣部旁邊已經有了一個小超市的雛形，陳景山設計的也是兩個捲簾門，這種設計在滿是土坯房的水田村來說算是新鮮玩意兒了，每天都有不少人來看。
工人們正在砌牆，也有鋼筋工在綁鋼筋。
而另一邊養豬場的工地上也只剩下了二三十個人，之前低價幹活兒的人大部分都沒來了，對此陳景山也能接受。
人的熱情是會消磨的，再加上他們住得遠，就算是二十塊錢一天也不是很方便，對於他們的工資陳景山也早就給大哥打過招呼了。
全部按照二十塊錢一天結算，哪怕他們是自願只要十五塊錢，也必須一視同仁全部按照二十的價格發。
…………
傍晚時分，趙秀芝腳步匆匆的趕了回來，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陳家人基本上都到齊了，正坐在桌上，蘇紅月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等她回來才開飯。
看到趙秀芝臉色不好看，蘇紅月有些不知所措，以為是自己做的飯菜太多了浪費，但下一秒她懸着的心才放下來。
因為趙秀芝在開口罵陳景山了。
“陳景山，你真以為你生意做大了就了不起啊？現在村裡都在傳，說你賺到錢了不想拿給人家馮紅樹，雖然大家表面上在跟着你干，暗地裏心思可壞着呢，你等着吧，最多兩天就有人出來使袢子了。”
趙秀芝雙手叉腰，氣得臉色煞白，就連錢也懶得放了，一進門就對着陳景山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陳大海和陳宇以及蘇紅月都滿臉懵，最終還是陳大海開口問道：“出了什麼事兒了？”
“哼！”趙秀芝瞪了他一眼，“你兒子有出息了，敢在村口承認自己在城裏開了三家店，還十天就把錢給人家，這不是擺明了讓人眼紅嗎？”
“連悶聲發大財都不知道，你還做生意呢，我看你買了個新車，還是去賣黃鱔吧，那個生意競爭不大！”
趙秀芝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從桌上倒了杯飲料一口喝完，才瞪着眼睛回屋去放錢。
“景山，你在城裏開三家店了？”蘇紅月滿臉驚訝，陳大海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沒想到自己兒子這麼能耐，竟然都有三家店了。
唯獨陳宇臉上很平靜，因為陳景山告訴過他這事兒，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給家裏人講而已。
“爸，我知道有人眼紅咱賺了錢，我就是說出來氣一氣那些看不慣又不敢站出來，到處吹妖風的人，讓他們氣死了最好。”
“有的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不過也沒啥，現在咱們豬場開起來了，他們再怎麼不舒服也是自找的。”陳大海嘆了口氣，沒有怪陳景山。
一旁的蘇紅月也附和道：“不舒服完全是他們心態就有問題，誰的錢不是辛苦賺來的，儘是盼着別人窮了，巴不得把人拉下水，那村裡人不得越來越窮啊。”
趙秀芝從房間裏出來，又說道：“剛剛二娘他男人說了，最近景山可能有點兒小麻煩，不然我平白無故發什麼火。”
該罵也罵了，火氣也消停了，趙秀芝坐在桌上端起碗吃飯。
這下該輪到陳大海不舒服了，他臉色尷尬，陳宇似乎也一下子沒了胃口。
張海松不光是個篾匠，還會點兒算命看相的小手段，雖然有一半兒的都算錯了，但也有一半兒是對的，他都說出這話了，頓時就讓人如鯁在喉。
一時間屋子裏氣氛有些壓抑，只有陳景山依舊在挑着味道好的菜吃。
“景山，你不擔心？”陳宇挑了挑眉毛，看向陳景山的表情有些服氣。
“這有啥擔心的。”
…………
第二天。
陳景山一覺睡到大天亮，起床時才發現趙秀芝滿臉麻木的坐在飯桌旁，陳大海在角落裏抽着煙。
“媽，咋了？今天六號，雙龍鎮趕集啊。”陳景山尷尬的打招呼，以為趙秀芝還在為昨天的事兒不高興。
趙秀芝沒有理會他，出門去端着簸箕餵雞，陳大海嘆了口氣，“你去工地上看看吧。”
工地看看？
陳景山臉色平靜，心裏已經猜到了個大概，他對着老爸解釋道：“爸，我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大哥呢。”
“你知道？你知道個啥？”陳大海頓時就氣的笑了起來，要是陳景山再小几歲，他真想把褲腰帶拿出來解解氣。
“要麼就是紅樹哥帶着人鬧事兒去了，要麼就是工人們罷工不幹，要漲工資。”
陳大海眉毛一挑，狠狠地抽了一口煙，臉上的表情十分驚訝，“你還真是猜對了，兩撥人都在鬧騰呢，我勸不動，乾脆就回來了，你大哥和大搜還在那兒勸他們呢。”
勸個毛線！
不知好歹的東西。
陳景山當即就騎着摩托車去村口找陳宇。
豬場的工地已經停工了，只有孫寡婦的小超市還有人子啊幹活兒，因為那些人是外村的，他們也不指望陳景山漲工資啥的，有活兒干就行。
沒有‘團結一心’跟着罷工，他們這一早上沒少挨水田村工人的罵。
馬路上，陳宇正在和幾十個村民周旋，他們想漲工資，可陳宇也做不了主，而且漲工資這事兒根本就是人心不足，二十塊錢算是正常價格了。
“陳景山來了！”有眼尖的人看到陳景山騎着摩托車過來，立馬喊了一聲。
“他來了也沒轍，今天要是不給我們漲工資，我們就不幹了！”
“對，至少得漲到二十五一天，要不然這豬場他就自己修吧！”
“他肯定是來求我們幹活兒的，知道派個手下過來不行。”
“求我們有個屁用啊，要漲工資才行！”
…………
事情已經擺在枱面上來了，再加上大半個村的人都‘團結一心’要坑陳景山的錢，也沒人再藏着私心了，紛紛開始叫囂着要漲工資。
孫寡婦站在小賣部門口，滿臉擔憂地看着陳景山從面前過去，往常她都會和陳景山調笑一番，但現在卻沒有心思了。
陳景山的出現，頓時成了村口的焦點人物。
王長貴和馮秀蓮站在大門口，也靜靜地看着，他們都知道，這事兒要陳景山才能解決，其他人勸不動，哪怕是他王長貴，也不敢和大半個村子的人作對，剛剛他也過去幫着勸了一下，沒用也就懶得勸了。
“大哥，嫂子，上車。”
陳景山掉了個頭，沉着臉說了一句。
陳宇和蘇紅月勸說了一早上都沒有效果，心裏也有了脾氣，坐上摩托車后，陳景山便拉着他們回去了。
留下罷工的村民面面相覷。
剛剛他們故意不開口，等着陳景山來討好他們，但是現在……人家騎着車走了。
“這咋回事兒啊？他的豬場不修了啊？”
“剛剛是誰說他要求我們幹活兒來着？怎麼和說的不一樣？”
王長貴和馮秀蓮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雖然不解陳景山的意思，但也有種莫名的舒服，陳景山真要是就這樣被一群鄉野村夫給難住了，那才是叫人失望至極。
小賣部門口孫寡婦也捂嘴笑了起來，剛剛還覺得這些罷工的傢伙可惡，怕他們為難陳景山，但是現在看來他們就像是小丑一樣。
村口修建小超市的工地上，幾個外村的人抽着煙正在休息，看到罷工的水田村人沒討到好處，紛紛覺得解氣。
“等一會兒去找陳老闆說說，這些人想要二十五，我們只要二十就行嗎，咱們村裡勞動力多啊。”
“十五咱都給他幹了別說二十，真要是我們外村的也開二十的價格，我兩頭不見天的給他干。”
“水田村的人就是屁眼子黑，二十塊錢給人家干農活兒，整天腳底板都磨出泡了都才給二十，這工地上的活兒也不累，給二十還不樂意干。”
幾個外村人笑着嘲諷着正在逐漸散去的水田村人，抽完煙又繼續開始幹活兒。
…………
陳家院子裏。
一家人都在等待着陳景山給一個解釋，出了事兒陳景山絲毫不慌，他們也猜到陳景山好像是早就料到這事兒一樣，如果真是這樣，那他肯定也有解決的辦法。
“景山，別賣關子了，我和你嫂子嗓子都說幹了。”
陳宇抽着煙，滿臉無奈的看着陳景山，趙秀芝和陳大海也盯着他，等待着合理的解釋。
“其實我是故意說出去的，悶聲發大財這事兒三歲小孩都知道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陳景山淡然一笑，又說道：
“豬場快要完工了，但是目前養豬的數量計劃是一千頭，這麼點兒豬，我不可能把水田村的人全部都拿去上班，一人喂兩個豬吧。”
陳景山無奈的聳了聳肩，滿臉無辜。
“趕緊說正事兒，現在的事兒怎麼解決。”趙秀芝黑着臉瞪了一眼，她才不管一人喂兩個豬還是三個豬，她只要看到豬場順利建起來。
一旁的蘇紅月笑了笑，猜測道：“大娘，景山的意思應該是故意讓他們眼紅的人露出馬腳，然後起衝突，這樣以後豬場招工不要他們也不會再次得罪人。”
蘇紅月的解釋差不多合理，陳景山笑了起來，點頭說道：“大嫂說的不錯，我其實也有私心，知道有人眼紅，這些人早晚會給我添麻煩，要是以後豬場養豬了，他們隨便做點兒小動作我都損失慘重，還不如先把他們逼出來，停工兩天根本不算什麼麻煩。”
得知陳景山是故意給他們機會罷工，趙秀芝瞪了他一眼，進屋拿着挎包朝趙二娘家走去，陳大海和陳宇也鬆了口氣。
現在他們看來，確實停工兩天不算什麼麻煩。
“媽，早上你不是不去了嗎？要不今天休息一天唄。”陳景山嬉笑着對老媽喊道，卻沒有得到回應。
“你媽為這事兒都快氣死了你還想氣她。”陳大海白了他一眼，拿着煙杆子坐在陰涼處抽煙。
不幹活兒了，一時間又顯得有些無聊。
蘇紅月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副撲克牌，剛好四個人鬥地主，誰輸了中午就就負責燒火刷鍋洗碗……
在這期間，不時地有人路過，藉機打量着陳家人的動靜。
對此陳景山都心知肚明，估計是那些人看到自己不慌，他們開始沉不住氣了。
……
到了下午，幾個人走進了院子。
陳景山一眼就認出了他們是隔壁村的人，今天在給孫寡婦幹活兒，當然也算是他手底下唯一幾個沒罷工的人了。
“陳老闆，我們想和你商量個事兒。”
其中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一進屋就給院子裏的人發煙，他笑眯眯的看着陳景山，欲言又止，似乎不怎麼好意思。
“有啥事兒就說吧，沒事兒的。”
“我就是想問一下，你們村的那些人不幹了，你的豬場還要不要人，我們村的青壯勞力現在都是閑在家的，你要是給他們開二十一天，我保證，至少明天能給你帶來五十個人！”
他拍着胸脯保證道。
一旁的陳大海和陳宇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二人眼裏均是帶着笑意，水田村的人眼紅，巴不得陳景山窮下來，人家外村的人可不眼紅，只要價格合適就干，也不存在私人恩怨。
“五十個要不了，明天連你們今天來的，一共來二十個人，”
“另外工錢我給你們說一下，我一直都是給你們算的二十，就算你們只要十五是你們的事兒，但是我陳景山的工人，絕對都是一視同仁，不存在誰多誰少。”
陳景山語氣雖然很平靜，但在幾人看來，宛如天籟之音，陳宇也一溜煙跑進屋裏，把賬本拿了出來，“本來準備發工資的時候才讓你們知道的，現在出了這事兒，讓你們提前知道也好，至少你們心裏有個底。”
陳宇把賬本打開，裏面外村的人是單獨記賬，每個人的名字都是寫的清清楚楚，二十塊錢一天。
“陳老闆果然是豪爽性子，那行，明天我就再叫點兒人一起來，湊夠二十個人。”
“行。”
…………
半路上，有村民看到外村人朝着陳景山家裏走去，紛紛聚集在半路上，想要問問他們是不是也罷工不幹了，甚至還有人猜測他們看陳景山快沒錢了，是去結賬的。
“我們是找陳老闆商量事兒的，明天我們村的人來這兒幹活兒。”
面對別人的詢問，為首的外村男人笑呵呵的答道，心裏也暗暗舒服，他也有意噁心一下水田村的人，想幫陳景山找回一個面子。
一路從陳景山家裏到走出水田村，只要是有人問，他便如實交代，看到那些人臉色鐵青，又是憤怒又是後悔的樣子，他心裏別提有多爽了。
孫寡婦也順帶問了一句，得知陳景山以後要用外村的人建造工地，她心裏也鬆了口氣，至少陳景山沒被水田村某些貪心的人給難住。
下午時分，陳家院子裏熱鬧起來了。
心情不好，趙秀芝也早早地和趙二娘一起下班，走路回來，可看到院子裏的情景，她愣住了。
二三十個人蹲在院子裏，每個人都在對着陳景山說好話。
他們雖然今天沒去幹活兒，但也沒有參加罷工，保持的是中立態度，聽說陳景山要用外村的人繼續建造養豬場，他們才紛紛趕到陳家來，表明自己的態度——明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照常上班！
家門口就有個賺錢的機會，誰不想抓住呢？
對於這些人，陳景山也沒有拒絕，他之所以只要了二十個外村的人，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這些人雖然在觀望，但有了這次教訓，下次他們絕對知道該怎麼做選擇。
陳大海坐在一旁默默地抽着煙，但心裏已經樂開花了。
昔日看不起自己的人，現在對着自己兒子阿諛奉承說著好話，他這個當爹的也感覺倍兒有面子，甚至他坐在角落，口袋裏都裝了一大把鄉親們給他發的煙，基本上是來一個發一支，另一個口袋也裝了好幾支了。
“大海，這是咋回事兒啊？”
人太多了，趙秀芝走進院子找到陳大海，滿臉疑惑地問道。
“這些人來保飯碗來了。”陳大海笑着說了一句。
“保飯碗？咋了？怕景山一氣之下不養豬了？”
“不養豬？咱村裏的人貪心想漲工資，外村的可沒有他們貪心，景山讓外村的人明天來二十個，他們怕被頂替了唄。”
聽到這兒趙秀芝才鬆了口氣，同時心裏也一陣痛快，她還以為這事兒至少要好幾天才能解決，沒想到才半天功夫，這些人就服軟了。
凡是來了的人，陳景山都讓他們明天照常上班，參與罷工的人一個沒來，此時他們正各自窩在家裏後悔的後悔，發脾氣的發脾氣。
馮紅樹坐在家裏冷汗直冒，剛剛他聽李小枝說了，陳景山要叫二十個外村人養豬場工地上幹活兒，也就意味着想要靠罷工漲工資的那些人沒得逞，還丟了飯碗。
“這陳景山還真是人狠話不多，一言不發就把人換了，辦起事兒來讓人一點兒退路都沒有。”馮紅樹暗暗心驚，
回想着昨天自己還想去工地上鬧事兒讓陳景山多給錢，馮紅樹瞬間就清醒了。
“八萬塊錢不少了，我真是豬油蒙了心！”
馮紅樹啪的給了自己一巴掌，也暗暗慶幸還沒有去找陳景山鬧，不然以他的尿性，估計別說八萬了，恐怕八千都得費盡功夫。
“你咋了？”看到自家男人自己扇自己耳光，李小枝滿臉疑惑。
“沒啥，蚊子。”
馮紅樹含糊應道，昨天他回來並沒有說要鬧事兒的事，所以李小枝還被蒙在鼓裏。
“哦，明天景山的工地要是開工了，我準備去他食堂幫忙，也不要他的錢，他不是承諾了十天之內給我們錢嗎？拿這麼多錢，我總感覺虧欠他。”李小枝一邊剁豬草，一邊說道。
“去吧去吧，他真要是給錢，你就給他買煙買水還回去，他要是真兌現承諾以後讓我去養豬場上班了，我把他當乾爹供起來都行。”
馮紅樹對着李小枝交代道。
同時也開始期待陳景山會不會真的把自己安排進養豬場幹個自己能幹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