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霧裏看花

「托古薩，你去和阪華公司的阪華專務談一談。」

「少校和巴特去取達林的報告，看看藝妓身上有什麼線索。」

荒卷大輔不緊不慢的分佈了任務后，在眾隊員準備離場的時候突然叫住了少校米拉。

「少校。」

米拉停下腳步，看着荒卷大輔走向會議室的另外一邊。那裏也有一扇門，打開之後顯露出來的便是荒卷大輔的辦公室。

暗紅色的辦公桌后是一張真皮沙發椅子，而荒卷大輔正坐在椅子上背對着少校米拉。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米拉依然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麼了。

「當時，我讓你不要跳……」

「我必須跳，不然會死更多的人。」

沒有等荒卷大輔說完，少校米拉便直接打斷了他，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你是我的隊員，我需要為你負責，而不是讓你違抗命令。」

「我會找到他，然後殺了他，這就是製造我的目的，不是嗎？」

荒卷大輔轉動沙發椅，側臉看着米拉一臉堅毅的表情。他不希望這樣的情況出現，早些年在戰爭中活下來的他，已經經歷過無數次的離別。

每個人都是工具，每個工具都需要為了勝利而作出犧牲，哪怕代價是自己的性命，也應當毫不猶豫。

但是……

「你不只是一件武器，你有精神也有靈魂，唯有珍重自己的獨特，你的內心才能得到平靜。」

少校米拉低頭接受上司荒卷大輔的好意，她明白最近自己的心態的確是出現了問題。尤其是看到巴特在自己的面前失去雙眼，三十多名的NCPD警察被一槍斃命。

而米拉對此卻絲毫沒有辦法，她阻止不了趙北，同樣也阻止不了他以隊友的性命為要挾進行談判。

這樣讓米拉一直以來都賴以生存的超人類能力，在趙北的面前變成了一堆廢鐵。正是因為懷揣着這樣的無力感，才會讓米拉當日不聽命令而跳下了大樓。

荒卷大輔經歷了很多，同樣也失去了很多。他很理解米拉的感受，所有人都會失去什麼，但唯有她自己就像是個機器一樣，損壞出現故障，只要修復就可以完好無損的再次出現人們的面前。

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就可以不珍惜自己。

「少校，要記住相信你的隊友。」

穿梭在繁華的街道里，即使是在大阪市的中央城區內，卻仍然存在着因為破產而躲在陰暗角落的人們。

為了不被NCPD清除出到外城區去，這些流浪漢只能小心翼翼的躲藏着，唯有深夜降臨之後，才能見到他們的活動。

生活雖然很辛苦，但總要比外城區安全許多，至少不用擔心在睡夢中被拖上簡陋手術台。更何況心中還抱有着東山再起的想法，就不會想去外城區那個大泥潭。一旦掉進去的話，就再也爬不上來了。

接完任務后，米拉便跟着巴特一同來到這裏。在路過生肉店的時候，巴特特意買了一些邊角料，雖然也是合成的肉類食品，不過品質要比外城區的塑料口感好上太多了。

看着米拉頗為不解的眼神，巴特笑着解釋道：「這些都是喂狗的。」

「你不喜歡人，為什麼這麼關心狗？」

一邊問道，米拉一邊跟在巴特的身後，走入了一個小巷子裏。

「不知道，我就是喜歡流浪狗，它們也很喜歡我。」

巴特一臉認真的回答道，可能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外表在日常生活中經常會給人很大的壓力。而米拉則是很理智的揭露了這一點，雖然一點也沒有顧忌巴特的尷尬。

「它們喜歡你，主要是因為你給它們吃的。」

聽此，巴特罕見的露出一絲小情緒。

「哼，你沒有心！」

而這時兩人也看到了一群狗狗朝這裏跑過來，巴特開心的蹲了下來，溫柔的呼喚着。

「嘿，姑娘們！」

說完便吹了一聲響亮的口號，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樣的表情讓在一旁註視他的米拉，感受到了一股不同於尋常的溫情。也許每個人的內心深處總會存在着，別人所不知道的柔軟。

然而在巴特呼喚完后，狗狗們反而在原地停頓了一下。緊接着巴特便意識到了是自己的眼睛，這讓他本來有些興奮的心情頓時暗淡了許多，就連語氣也平穩了下來。

「……姑娘們，我來看你們了，看，這是什麼？」

狗狗們只是猶豫了一下，雖然感受到往日的朋友氣味有些不一樣，但也僅僅是躊躇了一下便很快跑到了巴特的懷裏。

「吃吧吃吧，快點吃吧。」

摸着這些毛茸茸的小腦袋，巴特的心情隨即也好了許多，尤其是看到那條小短腿狗的時候，更是開心的摸了摸它那忽扇忽扇的大耳朵。

「嘿，蓋爾埃爾，真是好久都不見了。」

說著，便掏出一塊肉塞進了它的嘴裏。

「來，大家見見少校。」

「少校，這是蓋爾埃爾。」

快速立交橋車道上，一輛造型古樸的扁盒子汽車正在疾馳着。坐在副駕駛的米拉，不知為什麼突然說道。

「我們以前也養狗。」

巴特愣了一下，隨即便反應過來，米拉說的是她以前的家人。

「真的嗎？呵呵，你給我的感覺更像是貓黨。」

的確，米拉一直以來都很沉默寡言，就算是在戰鬥的時候，也是那麼的冷靜耐心。更何況相比較狗來說，貓更能吸引女性的喜愛吧。

米拉抿嘴笑了笑，似乎在見到巴特不同以往的樣子后，她的心也稍稍敞開了一些。

「你不喜歡談論這種事，對嗎？」

「什麼？」

「你的過去。」

米拉沉默了一下，但緊接着便繼續說道。

「我不記得什麼了，記憶中只有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我的父母在帶我來這個城市的路上死了，乘坐的列車脫軌，只有我僥倖逃脫一命。」

「我感覺，記憶上總是矇著厚厚的霧，無法看穿卻始終縈繞在腦海里。」

這樣的感受總讓米拉對這個世界產生一股疏離感，彷彿所經歷的一切當中自己都始終置身於世外。

霧裏看花，卻始終不能分辨出，自己是這朵花，還是這片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