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獸皮
現在的劉讖還很虛弱，他連起身都困難。因為媚兒突然跳下床，包裹劉讖的獸皮滑落。
劉讖覺得寒冷，想要將獸皮蓋在身上，可他連拽動獸皮的力量都沒有。
媚兒也發現了，趕緊起身，“讖哥哥，不要對媚兒說謝，這些是我想做的。”
媚兒幫劉讖蓋好獸皮，微笑着坐在床邊。
“媚兒妹妹，你冷嗎？”劉讖見媚兒睏倦的樣子，心中很是憐惜，“還是上床來，我們一起蓋。”
劉讖本是孩童，心境很是純潔，他本想不到男女之事。
媚兒是狐族，加之是女子，自然心智上比劉讖要成熟一些，更加在意禮節。
聽了劉讖的話，媚兒的臉紅了，劉讖意識到問題所在，不禁笑道：“媚兒妹妹不要多想，我們都是孩童，又不是成年男女，怕什麼？再說，如果我們都被凍死了，還談什麼未來。媚兒妹妹，我們原不用在意這些。你看，我不也厚着臉皮蓋着你的被褥嗎？”
媚兒笑了，她收了羞澀之心，“我原是狐族，真是迂腐了。”媚兒心中想着，輕輕的鑽入獸皮之中。
不過，媚兒沒有再抱劉讖。
因為獸皮要包裹兩個孩童，顯得有些不夠用，兩個孩童又不能相擁而眠，他們只能背靠背躺着。
因為緊張，兩個孩童雖然睏倦，卻都沒有睡着。
此時的劉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朵媚兒送給他的冰花。劉讖摸了摸胸口，此時的冰花早已融化，滲入他的肌膚中。
劉讖覺得尷尬，想要找些話題，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到什麼話題。
突然，他靈機一動，開口言道：“媚兒妹妹，這張獸皮真暖和，雖然這裏黑暗，我也能隱約看出，這張獸皮的顏色非常漂亮，一定非常名貴吧？”
劉讖等着媚兒回答，媚兒沒有吭聲，但劉讖感覺媚兒的身體在顫抖。
那是一種恐懼和不舍的顫抖。
劉讖剛要再問，卻聽到了刻意壓制的啜泣聲。
“媚兒妹妹，你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什麼傷心事？”劉讖疑惑問道，因為與媚兒背靠背，他並不能看到媚兒，所以有些焦急。
“讖哥哥的話讓我想到了母親。”媚兒低聲言道。
劉讖心頭一震，去仔細辨認蓋在身上的獸皮。
在劉讖肚腹的位置上，分明是獸頭形狀的皮毛。
劉讖喘着粗氣，緊盯着那個位置，他隱約發現，那個獸頭分明是一隻狐狸。
劉讖瞬間明白了，蓋在自己身上的獸皮正是媚兒娘親的獸皮。
狐狸本沒有這般大，從獸皮的大小上可以看出，媚兒的母親定然是一隻極有道行的狐妖。
只有大妖的屍身才會這般大。
“媚兒，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惹你傷心，我不能用長輩的屍身取暖。”劉讖想要掙扎着起身。
“讖哥哥，不要動。”媚兒情急之下，轉身抱住劉讖，“讖哥哥，要不是母親的屍身，我早就凍死在這裏。我知曉，母親即使死了，她也要保護我。也是因為母親的陪伴，我才忍耐到今天。讖哥哥是我喜愛的人，母親一定不會怪罪。讖哥哥，聽話，不要動，靜靜的躺着。媚兒都不顧羞怯，抱着讖哥哥了。如果讖哥哥再要起來，就是對不起媚兒。”
媚兒低聲哭訴着。
劉讖的心碎了，他的心是被一股暖流擊碎的。
雖然心碎了，但卻並不痛楚。
劉讖感受着媚兒的氣息，他不再動，而是任憑媚兒抱着。
劉讖明白，從今日起，他再也扔不下一個女子，她叫媚兒。
也許等到他們長大后，他還會娶她為妻。
“我真的有這份力量和福氣嗎？”劉讖心中默默念道。
天亮了，兩個孩童從睡夢中醒轉過來。
劉讖看着睡眼惺忪的媚兒，頓感可愛至極。
他翻身起床，試着動動手腳，感覺有了些力氣。
劉讖看着床榻之上的獸皮，恭恭敬敬的跪倒，他一邊磕頭，一邊言道：“晚輩與前輩因媚兒相識，晚輩能夠存活，多虧前輩之身。前輩與媚兒的大恩大德，劉讖不敢相忘。劉讖在此起誓，終其一生，定將護媚兒周全。”劉讖說罷起身，此時的媚兒早已泣不成聲。
她高興，她欣喜，她為身邊終於有了要保護自己、喜愛自己的人而開懷。
同樣的，媚兒也為劉讖的言行動容。此時的她多想母親能活着，讓母親看一看自己選中的可以託付終身的郎君。
但媚兒明白，母親是不可能再活過來的。而她自己的命運也同浮萍一般，朝不保夕。
“媚兒，不要怕，只要活着，總有辦法。”說話間，劉讖摸了摸肚子。
媚兒擦擦淚眼，柔聲道：“讖哥哥，你是不是餓了？”
“是呀，真的有些餓了。”劉讖不要意思的笑了。
“我為讖哥哥留下了好吃的，是我自己去雪山上打來的。”媚兒神秘兮兮而又略顯興奮的從小卧房的冰桌子上拿過一個小盤子，裏面有十幾片凍成冰的生肉片。
“讖哥哥，你不要笑我，媚兒很笨的，廢了很大勁才捉到一隻雪鼠，一直沒有吃，正好給讖哥哥吃。”媚兒小心翼翼的拿起一片肉片，遞給劉讖。
“媚兒妹妹，你為何生吃？”劉讖有些不解。
“讖哥哥，你真是的，要是有生火的柴，人家還會抱着你給你取暖嗎？”媚兒一笑，將肉片遞到劉讖唇邊，“不要看肉是生的，經過一凍，到有些甘甜。讖哥哥，你嘗嘗，看看好不好吃。媚兒覺得，世上最好吃的就是雪鼠肉了。”
“媚兒喜歡吃雪鼠肉？”劉讖見媚兒殷勤，索性張嘴吃了起來。嚼着嚼着，劉讖也覺得雪鼠肉很是甘甜，並沒有尋常生肉的腥氣。
“喜歡，媚兒最喜歡吃雪鼠了。”媚兒信誓旦旦的說道。
“這隻雪鼠是妹妹多久前捉到的？”劉讖繼續問道。
“一個月前。”媚兒有些不好意思，“媚兒真的很笨，一年也捉不到幾隻。”
“那媚兒妹妹平常時吃什麼？”劉讖突然意識到什麼。
“那要看老妖婆的心情，她總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難吃的很。”媚兒見劉讖面色有異，趕緊言道：“讖哥哥放心，老妖婆是不會讓我吃狐和人的，我是魔王挑中的女子，老妖婆不會讓我沾染戾氣。”說到此處，媚兒又憂傷起來，她又想起了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