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激怒
“媚兒,鬆開手,等着我。”劉讖笑了,這笑容令媚兒安心。
媚兒鬆開了手,含着淚還以微笑。
在這一刻,媚兒的內心發生了變化,也許這種變化來得過早,那是從女孩到女人的轉變。只是這種轉變還有些幼稚和模糊。
“你們當我是什麼?劉讖,你太狂妄了,居然想從我這裏逃,還想帶着這個賤人逃!”柳艷娘繼續嘶吼。
“哈哈哈,你算得了什麼?你與我的仇敵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如果連你都要懼怕,我又如何報仇?”劉讖安撫過媚兒,大步靠近柳艷娘,“妖婆,來吧,你不是要為我種下鎖鏈嗎?小爺等的不耐煩了,你為何還不動手?”
同是女人,無關年紀,聽到劉讖這一番話,媚兒與柳艷娘的感受決然不同,而又有相同之處。
媚兒更加堅定自己對劉讖的心意,而柳艷娘的心情變得複雜。
柳艷娘也不願繼續耽擱時間,她運起妖法,將手掌拍在劉讖頭頂。
絲絲寒氣順着劉讖頭頂進入四肢百骸,劉讖忍受着劇烈的痛楚,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劉讖的雙眼開始充血,變得血紅,他的身體顫抖着,兩隻拳頭握緊,他要像一個男子漢一般承受所有痛楚。
媚兒捂着小巧的嘴巴,低聲啜泣着。她感覺到深深的無力,這種無力感讓她無法承受。
時間一點點過去,柳艷娘的嘴角露出了殘忍的笑意,她抬起手掌,猛的拍了劉讖頭頂一下,巨大的妖氣沖入劉讖體內。
因為痛楚,劉讖大叫一聲,雙眼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寒冷的冰冥宮中,有一間小小的卧室。這裏的牆壁是冰,擺設是冰,只有那張不起眼的小床是石砌的。
上面鋪着獸皮,這是冰冥宮中唯一讓人感到溫暖的東西。
媚兒將劉讖裹在獸皮中,他臉色鐵青,氣若遊絲。
媚兒坐在床邊,她有些焦急的看着四周,希望為劉讖再找一些可以取暖的東西。
但哪裏還有?這唯一的一張獸皮是媚兒的取暖之物。每當深夜,媚兒總是將獸皮緊緊裹在身上取暖。
劉讖的呼吸開始急促,臉色開始漲紅,媚兒將手背貼在劉讖額頭上,滾燙的熱度讓媚兒心慌。
“渴……渴……”劉讖低聲言道。
媚兒趕緊起身,拿起冰桌上一隻晶瑩剔透的小碗,裏面裝着潔白的雪。
媚兒回到床邊,用小小的手握住白雪,她用體溫讓雪融化,滴滴水珠落入劉讖乾裂的雙唇。
媚兒多想為劉讖準備一碗溫熱的水,可這裏,哪有可以生火的柴?
即使是冰冷的水,也讓劉讖感到舒暢,他又陷入了沉睡中。
媚兒放下小碗,又伸手去摸劉讖的頭,還是那樣燙,媚兒的心陷入無休無止的擔憂與痛楚中。
媚兒想起自己被種入鎖鏈時的情景,那時的她並沒有人照顧,苦苦挨了幾天幾夜才算活過來。
媚兒不想劉讖承受同自己一般的苦楚。
“冷……冷……”劉讖再次低語。
媚兒明白,劉讖是人族,自然比她更加怕冷。
媚兒輕輕上床,鑽入獸皮之中,她抱住劉讖,低聲言道:“讖哥哥,不要怕,媚兒給你取暖。”
也許是媚兒的體溫讓劉讖感到了舒適,他緊緊依偎着媚兒。
媚兒見劉讖不再說冷,她笑了。
第二日,劉讖不再發燒,但還是昏迷。媚兒守在劉讖床邊,等待着劉讖醒來。
看着劉讖,媚兒想了許多,一絲非常久遠的旋律飄入媚兒心中,那是母親還在時,母親唱給她聽的小曲。
“少年郎,你為何還不醒?晨光落下又升起,你為何還不醒?沒有你,茶也不香,飯也不甜,少年郎,你為何還不醒?留下我獨自流淚到天明。少年郎,你快快醒,陪我看皎月和朗星。少年郎,你快快醒,沒有你,我的心不行。”
簡單的、被改了詞的小調在小小的卧房中飄蕩,裏面有着媚兒的情思與期望,還有着對於未來的期許。
也許這期許是媚兒自己都不敢期望的,但她還是忍不住的去期望。
人在焦急與等待中,時間過得總是很慢,但暮色還是降臨了。
到了晚間,劉讖又開始發燒,媚兒依然抱着劉讖,用身體為他取暖。
就這樣過了三天,第四天夜裏,因為疲乏,媚兒抱着劉讖睡著了。
此時的劉讖正陷入一場夢境,那是重複父母慘死的夢。
劉讖在夢中喊叫、抗爭,可年紀幼小的他並不能改變什麼。
在萬分痛楚之中,劉讖看到了一圈光暈。那光暈很是美麗,劉讖走近光暈,發現裏面有一個絕美的女子。
劉讖看得痴了。
突然,光暈發生了變化,裏面的女子逐漸變小,最終變成了一個女童。
劉讖覺得熟悉,他好像認識這個女童。
女童對劉讖笑着,還向他招手。
劉讖看了許久,一下認出女童,“媚兒,你怎會在這裏。”
在認出媚兒后,劉讖一下醒轉過來。
劉讖感覺渾身酸痛,一動都動不了。等他有力氣翻身時,才發現自己的身邊躺着個人。
劉讖一激靈,趕緊看向身側。此時的劉讖剛剛適應眼前的黑暗,他認出身側的人是媚兒。
因為劉讖翻身,驚動了還在睡夢中的媚兒。
媚兒揉了揉眼睛,溫柔的說道:“讖哥哥,你是不是又冷了?不要怕,媚兒給你取暖。”當媚兒發現劉讖看着自己時,她簡直要驚呼起來,她歡喜,她激動,她緊緊抱住劉讖,口中不停的說著:“讖哥哥,你終於醒了,媚兒好擔心,真害怕讖哥哥再也醒不過來。”
媚兒流淚了,這一次的淚水是喜悅。
劉讖的心一下暖了,他不知說什麼好,只是任憑媚兒抱着。
突然,媚兒鬆開了緊抱劉讖的手,她一下跳下床,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媚兒用雙手捂着臉,做出嬌羞的模樣。
靜默了一會兒,媚兒低聲言道:“讖哥哥,你不會認為媚兒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子吧?”
到了此時,劉讖才意識到媚兒的情緒為何會發生變化。
劉讖輕輕一笑道:“我怎會認為媚兒是隨便的女孩兒?要不是媚兒妹妹,也許我會被凍死。多謝媚兒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