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有愧，無悔，仁心，惡行
“才起微末民生，才用天下民計，才學先賢聖典，才決百姓安平！凌州讀書人何在？漱州讀書人何在？蘄州讀書人何在？成州讀書人何在？林州讀書人何在？”
面對西蜀萬民的瘋狂之境，九王唯有斬殺清歌劍仙才可阻止，除此之外，京都書院靳留芳無法坐視此等湍天怒人怨之事發生，瞬間騰空而起，立於成州之巔，以各州官印，喚起每一位讀書人的為天下學之本質。
凌州自凌少羽離開之後，再度恢復昔日的平靜，不會再有什麼波瀾。但今日，靳留芳以凌州官印傳達了西蜀三州慘狀，頓時心潮洶湧，難以坐視。
“凌州讀書人，皆在！”
所有人席地而坐，默念聖賢之章，過往所學文字，自唇齒之中，一一化作蒼玄青色之語，傳入天際，匯入凌州官印之中。
同時，漱州讀書人亦是如此。
蘄州百姓陷入癲狂，讀書人雖然稍有抵抗，依然無法抗拒。此刻聽聞靳留芳清聖之音，瞬間回返心神理智，俱皆盤腿而坐，郎朗書聲傳入所屬官印之中。成州林州亦如是。
一時間，五州官印在身，三境修為盡展，靳留芳宛如聖人在世。
“天之道，博厚高明悠久長；人之道，德良溫恭靜清復。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天持永恆，無情則長，人復輪迴，無念則昌！諸君，此刻正是護持民眾之時。”
“願隨先生同往！”
五州讀書人共聲，其心天地可鑒，一股清凈祥和之氣瞬間蔓延西蜀，讓所有陷入癲狂的民眾，盡皆停下手中動作，睜開雙目之時，內心一片澄明。
天地凈心，終於打破清歌劍仙的承天道術法。西蜀，復歸平和。
靳留芳緩緩飄落，承載萬千讀書人的意志，即便她已經是三境修為，也難以持續。
凌少羽扶住靳留芳的身子，“留芳先生辛苦了，接下里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如果這也在你的謀划之中，待我醒轉之時，便是你殞命之刻。”
“留芳先生錯怪我了，承天道這種殃及三州百姓的魔音，我也是第一次見識。不過，這也給了九王徹底斬殺他的理由。而且，如果當初清歌劍樓掌門清輝能夠拿下清歌劍仙，便便不會有今日之麻煩了。一切，皆是因果。”
靳留芳終歸是沉沉睡去，只要凌少羽不是那種人，就好。
“江掌門，你去助九王一臂之力吧。”
江乴道：“野狗道人呢？”
“狗兄，清歌劍仙頹勢已顯，你不會再有反覆了吧。”
野狗道人只是依偎在樹木上，並不答話，“即便我想殺你，也做不到。而西蜀又暫時無法離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賭師兄不會真的要殺我。”
“嗯，如此，江掌門去吧。狗兄由我看顧。”
江乴放下心來，飛身而去。
就在術法被破瞬間，清歌劍仙對掌門清輝道：“師兄，這就是你一直信任的九王，這就是你相信的正義良善。當需要你犧牲的時候，九王何曾有過一絲一毫的猶豫。我的確殺了不少西蜀子民，但清歌劍樓門人弟子，便不無辜了嗎？如果你還在忌恨師弟，那便放任師弟死在九王劍下好了。”
天地人三劍穿心，西蜀人王劍入體，換做其他人，早已沒了生命跡象，但清歌劍仙卻像是無法感知到痛苦一般，眉頭也不曾蹙起，此刻竟是鼓動清歌劍樓掌門清輝出手。
清河死了，那個相伴將近百年的小師弟，為了替自己當下災劫，死在了清塵手裏。清輝本該恨清塵的，可是他做不到，清塵是他唯一親近之人了。人近百歲，總是希望有更多的人陪在身邊。
相比較而言，滅殺清歌劍樓無數門人弟子的九王，更為清輝所恨。
武神手札的確是真的，卻是沒有足夠的武道氣運晉陞，從一開始九王就在愚弄他。而今日，更是以清歌劍樓哦安危，逼迫清河師弟與清塵師弟生死對局。戰局塵埃落定之時，卻又出爾反爾，對清歌劍樓動手。
暴怒之下，清輝不顧傷勢，要與師弟清塵一起，對決九王。
而就在此時，江乴也終於來到，與九王並肩。
“師弟，你還能堅持多久？”清輝道。
“師兄放心，只要能斬殺九王，我之傷勢無虞也。不過，江乴還需要師兄來阻止。”
“不是阻止，而是任何擋在九王身前的人，都得死！無論他是誰！”
數十年不曾動過手的清輝，雖然有傷在身，但是短時間內，卻是可以動用聖人之力，這是他一輩子的修行。
“江乴，你確定要和九王同流合污？滅我清歌劍樓嗎？”
江乴道：“清輝前輩，我只能說一生抱歉。我要去承天道，而取得成州武道氣運，是唯一獲勝的辦法。”
“好，好，好，為了你劍閣之仇，竟然要犧牲我清歌劍樓門人弟子的性命，你很好……”清輝傷勢不曾復原，但是揮手之間，三境絕巔之劍仍舊有擊敗江乴的威力。
“清歌劍樓之亡，亦來自於承天道之謀，一切的根由，都在承天道。今日我江乴，滅清歌劍樓以得武道之力，有愧！但承天道之行，不悔！我對不住清歌劍樓，也不會為自己開脫。當承天道覆滅之時，我，江乴，必自刎於成州清歌劍樓峰頂，為諸位英豪，謝罪！”
問心有愧，便自斷前路嗎？
九王殺趙宏之，一如此刻江乴殺清輝。
罪名如果需要人來擔，那便由自己來吧。
只要一切的罪魁，一切的禍首，一切的源頭，承天道，能夠徹底覆滅！此後千年百年，民眾盡隨本心發展，不受奸人歹人之謀！
九王與江乴，為了心中之志，行得無悔。清輝與清塵，為了宗門仇恨，落子無悔！
就在西蜀三州陷入如此慘烈的境況時，京都廟堂之上也開始了波瀾驟起！
新任戶部侍郎以一紙籍貫令，讓天下間的江湖門派，盡皆陷入憤怒與不甘之中，長久以來對於文心雕龍遮蔽武道氣運的怨氣也終於達到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