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兄弟劍決
清亮笛音漫天而來,自蒼穹至九幽,從東州到西郡,武道三境的修為毫無保留得迸發,令西蜀萬民俱皆感到一股清聖祥和的曼妙樂聲。
與此同時,與笛音相伴的,是無休無止的劍意散發,洞穿千山力透萬川。
奇異的是,清聖笛音與殺伐劍意卻並不背離,沒有水火不容的彼此對立。
清歌劍仙只能感受到針對自己的氣勢,正感覺師兄清輝的力量為何遠不如從前之時,縈繞周天的笛音劍意中,清河有些蒼老,卻帶着最恬淡的微笑,踏劍而來。
“你……”
清歌劍仙心中一動,他突然就發現自己在恐懼什麼了。
“師哥,我們,回家吧。”
這麼多年了,這麼多事情發生了,清歌劍仙再度感受到久違的,兄弟情義。
“呵呵,竟然是你來與我生死對決,看來你如此看重的師兄清輝,也不是很在乎你的生死嘛。”清歌劍仙出口即是嘲諷,卻也無可避免得暴露了他的滿腹心酸。
如同清歌劍仙每一次回返劍樓時,清輝清河的親密,都讓清塵帶着隱匿心底的欣羨。
“是我自己要來的,與師兄清輝無關。”
清河只顧着幫助師兄清輝開脫,卻不知這樣的兄弟情深,只會讓清塵越發嫉妒。
“呵呵,真是兄友弟恭的好戲碼。只可惜,終歸要演變成陰陽相隔的苦情戲。”
“師哥,是時候回家了。”
清歌劍仙冷漠道:“回家?師弟真是會說笑,我不是一直在西蜀,在成州,在劍樓嗎?還能怎麼回家?”
清河笑意不改,“如果師兄還是介懷當時師傅讓你出門歷練的決定,那師弟願意代替師傅認錯。只懇請師兄,不要一錯再錯。”
“一錯再錯?原來這麼多年過去,師弟仍然覺得是我錯?”
“師兄行俠仗義,是西蜀萬民榜樣。但不該屠殺無辜之人。”
“可是,我即便如此做了又如何?他們依然奉我為劍仙,錯的不是我,是他們。”
“師哥有錯在先。”
“嘖嘖,清河師弟,你倒是有些長進。只可惜,言語機鋒不過表面而已,沒有足夠的實力,一切皆是空談。”
“如果師哥願意跟我回去,便不會有今日兄弟相殘的境況。”
清歌劍仙笑道:“跟你回去,然後呢?被九王以陰險小人的形象昭示於西蜀,然後身敗名裂得死去?清河師弟不會真的以為,九王會放過我吧。”
“師哥有錯,我們兄弟三人一同承擔,即便被廢武道修為也可以,只要能保得師哥一命!”
“你太天真了。這一局,我贏,九王淪為魚肉百姓的暴君;九王贏,我是披着人皮的豺狼野獸。沒有任何折中的餘地,有不會有誰會有絲毫留情。師弟所想,只是一廂情願的念頭。決然不可能實現。”
清河依舊沒有氣餒,“師哥沒有試過,怎麼會知道不行?師哥心中有猜疑,所以才在西蜀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而如今,驗證師弟心中所想,跟我回去向九王請罪,為何不可以呢?”
“師弟覺得九王是怎樣的人?”
“殺伐果決,文韜武略,非凡人也。”
“換言之,九王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隱患的人。廢修為可以再修回來,只要我不死,九王就不會安心。同樣的,九王不死,我也不會甘心。”
“就只是為了印證人性之惡?”清河問。
“就只是這樣!”清塵答。
“那師弟,只好先制服師兄,再帶師兄去九王面前請罪了。”
“哈哈哈哈……師弟,我只是誇你有所長進,現下你又開始狂妄不自知了,即便你將笛音劍意心法修鍊至最高境界,依然不會是我的對手。我們,不是一個級別。”
“師兄向來遠超於我,無論是修為還是品行,都是師弟難以趕超的。但是,師兄耽於陰謀算計,卻不知師弟沉湎武道,所獲頗豐,如今正是印證之時。”
“哦?處理門派事務的你,竟然還有時間去修習武道?真是讓師兄我,期待啊。”
同樣的驚天劍意,同樣的清亮笛音,兩方元力鼓盪,形成弧形的劍芒相抵,如同兩片淺淺的水幕,流動的痕迹便是兩人元力的跡象,此刻一一具象化。
感受到清河修為竟然超出自己的想像,清歌劍仙有些訝異,“原來師弟還有文道之力!”
處理門派事務,並非是武道修士所擅長,清河不得不學習文治之道,在不被人關注的時間裏,他也已晉陞文術二境治國。清歌劍樓之內務,弟子瑣事,皆是造就他今日文道之助的根由。
“若是文治三境,我尚有忌憚。只可惜,二境,終究是難以抗衡我的實力。”
元勁飽提,清歌劍仙身前劍芒再漲三分,一寸寸擠壓清河面前的空間,第一次,清河落入下風。待劍芒臨身,便是清河殞命之時。
但是清河並沒有表現得很是慌亂,就像是以往與師兄清塵切磋一樣,知曉他不會下殺手。
“奏笛曲兮清音,現劍輝兮拂雲;知交兮欣悅,至親兮觴不停。師弟有一樽敬天酒,請師兄品鑒。”
只見清河首度施展劍招,一劍上撩,劍光沛然沖霄,直欲把天上浮雲盡數化為清酒。
在清歌劍仙的眸中,蒼穹似乎成為一潭湖水,碧波蕩漾之間,蒼茫九天垂落銀河酒,西蜀三州陷如金玉杯。
但此劍,不傷民眾,不累山林,不壓諸天,不滅妖邪,似乎,只是為了請師兄飲酒。
“好一招銀河酒,好一式金玉杯,師弟如非門派事務纏身,必然有盈天之修為。只可惜,終究力竭了些!”
從清河劍招運轉開始,到垂落西蜀三州,不過是一息,但是在清歌劍仙的眼中,卻已經有了衰弱的跡象。
“師弟之敬,師兄怎可有違?海納百川!”
清歌劍仙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繡口一吐,劍氣成旋,分明只是三丈大小,卻如同無底深淵,將清河九天劍光盡數納於其內,不讓其有絲毫流瀉。
武道修為至此,如淵渟岳峙,不可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