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司七元

第二章 六司七元

夏勉與狌狌生死相搏的同時,大學城最大的快遞驛站,東風快遞依舊燈火通明,機器無聲的運轉着,無線機器載着一件件包裹走向不同的區域,而後被歸置妥當。

倉庫很大,卻只有一個中年男人跏趺而坐,閉目養神,氣息悠長,呼吸有節奏,在行炁煉精。

身後六大洞天虛影上下沉浮,或有祥雲輕飄,或有瀑布直掛,或有芝草搖曳,亦有北斗星滅,南斗星耀,諸般異象,各有其用,其間有乙木青龍,庚金白虎牽磚引木,搭建神橋連通絳宮、黃庭、玉京等洞天。

只差一步,便可六大洞天相連,踏入六司境界。

盛冬甲在七元境界頓足近三年,遲遲不能踏出那一步,郭教員之前說他心境有缺,困囿於執念,六司觸手可及,又遙不可及。

盛老黑還滿不在意,現在只得嘆氣踟躇。

道道殘影閃過,一個身着快遞工裝,戴着鴨舌帽,馬尾高高束起的高大女子出現在中年男人身前。

高大女子阮青說道:“盛頭兒,狌狌跟丟了。”

中年男人盛冬甲,頭髮寸長,國字臉,臉頰黑紅,青黑鬍渣,虎目微睜,不怒自威,說道:“追到哪兒?”

阮青回答道:“大學城小吃街附近。”

盛冬甲摩挲下巴,絲毫不在意,反而問道:“其他山海界異獸呢?”

“外勤一組統計,目前,除狌狌外,自山海界跑出來的異獸還有鵸鵌(qitu)兩隻,猼訑(boyi)一隻,共三族四隻異獸。”阮青拿出平板遞了過去。

“一隻猴子,兩隻烏鴉,一隻羊……”盛冬甲大致瀏覽,然後說道:“現在能確定兩界御門在哪嗎?”

阮青站在原地,低下頭,“暫時還沒有找到。”

然後耳麥傳來消息,阮青彙報情況:“盛頭兒,附近派出所接到一則報警電話,說是有妖怪在他店附近,這是他的信息。”

平板上出現夏勉的信息。

盛冬甲眉頭緊鎖,又坦然放鬆,驚嘆道:“沒想到是他。”然後遞過去平板。

阮青不解,拿在手上下翻動,“廚師,當過兵,沒什麼特殊的。”

“現在這樣……”盛冬甲起身,走到牆角的紙箱前,掏出上半身山文甲,一把直刃刀掛在腰后,戴好一副軍用紅外頭盔,轉身走出門。

“你去和後勤組盡最大努力確定兩界御門,一旦發現,立刻聯繫華北總部,請求支援。”

上次見盛冬甲穿這身,還是五年前西北疆沙漠會戰時。

阮青大吃一驚,問道:“有這麼嚴重嗎,之前類似的情況我們也解決了。”

“暗流涌動,加上人手緊缺,各地都處於緊繃的狀態,如果哪條弦斷了,後果不可設想。”盛冬甲回應道:“多事之秋,謹慎點准沒錯。”

“可你的身體……”阮青欲言又止。

五年前,盛冬甲所在的部隊奉命在西北疆邊界,黑風峽,阻擊叩邊的山海界大軍,那是和山海界為數不多的交手,加上少於情報,一經碰撞便如同薄雪灑進油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一個加強團的兵力,瞬間減員大半,為了完成阻擊任務,他們很快構築防線,擋住山海界大軍的一次次衝擊,五天下來,加強團只剩下兩個班,山海界大軍也損失不小。

黑風峽變成了絞肉機,殘肢斷臂,血流不止,山石崩塌。

山海界北路軍難進寸步,人間界部隊也不退一步。

山海界大軍憑藉各種族的天賦神通,或是噴射毒障,或是牽引狂風,或是引動地脈,或是呼嘯暴雪,或是佈置雲霧,致使人間界軍隊處於險地,而後徐徐絞殺。

山海界軍隊憑藉頑強毅力和強大的戰術執行能力,抵擋住了惡劣氣候,也擋住了敵人的瘋狂進攻。

極大的改變了西北疆保衛戰的走向。

山海界北路軍領兵的是竊脂一族的逐湘,這一族,狀如鴞而赤身白首,牠號稱山海界兵法第四,正要出山,大展拳腳,揚竊脂一族的威名,沒想到被人間界無名軍隊擋在此處多日。

逐湘憋屈不已,眼見還有殘兵負隅頑抗,便親率大軍,一舉拿下敵方陣地,還要抽魂撻骨,讓他們死後都不能安穩。

在敵人最後一波瘋狂的進攻下,剩下的將士們堅守數個小時,而被團團圍住,為援兵爭取了寶貴時間,最後將山海界北路軍打的落荒而逃。

盛冬甲在這場戰役中活了下來,卻因為失誤觸發了山海界北路軍佈置的陷阱,一塊猩紅銘文獸骨在看他身前炸裂,不遠處的戰友將他拉開,自己卻死在獸骨爆炸之下。

獸骨銘刻的是畢方一族天賦神火,如跗骨之蛆一般,滲入盛冬甲體內。

最後在全力搶救之下,天賦神火被封在肺中,此前不怎麼抽煙的盛冬甲,之後必須通過通過性摻有寒藥材的香煙為生。

而且不便與人動手。

阮青正是擔憂此事。

盛冬甲擺擺手,阮青不再多言。

兩人速度奇快,昏黃的路燈下,只有兩道殘影南北分開。

盛冬甲拉下面甲,通過無線電聯繫,問道:“華北總部派有消息傳來嗎?”

“總部的意思是,西崑崙山脈又有奇怪時空節點出現,和五年前西北疆會戰的情況類似,懷疑又是一個穩定的山海界門,各地抽派人手,集中西崑崙,所以……”阮青說出現狀。

盛冬甲說道:“吳大校提出的蚩尤計劃,總部依舊沒有結果?”

阮青說道:“是……”

盛冬甲長嘆一口氣,喃喃道:“人手已經捉襟見肘了,再這麼下去……”

阮青小聲回應,“總部也有顧慮,而且全社會意見徵求文件也因西崑崙事件耽擱了。”

盛冬甲沉默不語。

山海界曾是炎黃神州的一部分,五千年前,大禹鑄造九鼎,分裂山海,鎮壓凶神,驅除異獸,形成了人神分居的格局。

至此神州分為人間和山海兩部分,兩界永隔,人族不再慌慌度日,開始安穩發展,人間界也呈現出繁榮景象。

但五千年後,山海界衝破歲月桎梏,於時間長河上游殺了回來,人間歷兩千年整,人間山海兩界出現融合現象,山海界靈氣由此彌散人間。

人間界開始了靈氣復蘇時代。

到現在二零二零年,已有二十年光陰,神州人民百姓依舊安居樂業,神州的守護者們也由之前的被動挨打,死傷慘重,堅持到了現在,已經可以遏制山海界入侵了,當然,吃力的很。

最大的問題就是人手不夠,靈氣復蘇后,道門和佛家的隱修潛世的能人異士一朝頓悟,突破生命桎梏,有移山填海,通天徹地之能,甚至能匹敵神話人物,讓山海界也有所忌憚,但中下層修士卻始終不夠,一開始只得以軍隊頂上。

二十年發展,情況有所改變,但山海界融合現象也愈加頻繁,人手還是捉襟見肘。

於是就有了吳大校的“蚩尤計劃”,即全民飛升。

這項提議支持者有,反對者也不遑多讓,五年前提出后,數次討論,都沒達成共識。

原因很多,主要的有兩點,一是現在主要目標是求穩,神州有神州的優勢,雖然現在處於戰略相持階段,但一着不慎,就會滿盤皆輸,神州沒有第二次機會,不能賭,也不敢賭;二是國家以人民為中心,一切為了人民,國家曾向人民宣誓,誓死守衛人民的生命安全,“蚩尤計劃”還不成熟,一旦實施,就是拿人民百姓的生命安全做實驗,有違國家初衷和宗旨。

市醫院病房,春風和煦,吹拂潔白窗紗。

夏勉躺在床上,面色祥和,看不出經歷過生死血戰的痕迹。

可意識深處依舊天人交戰。

狌狌真靈被吸入玉墜的同時,夏勉的魂魄真身也一同進入,現世沒打完,意識深處血戰依舊。

魂魄真身在此地不會小時,不會流血手上,夏勉放開手腳,家傳的武功悉數施展,和擁有血脈神通的狌狌打得有來有回。

夏勉的家傳據他爺爺說,到他這兒是四代,四代之前是一直是在土裏刨食,沒想到到他曾祖父一輩,土裏刨食刨出來一個金飯碗。

曾祖父夏二牛在曾經的老家,公主墳酸棗林子旁的爛泥田裏挖出來一個青銅扁盒,裏面有一卷白帛,上面有十餘道古篆文。

夏二牛爹媽去世的早,孤兒一個,但父母生前的教誨字字在耳,才不外漏,遇事謹慎靜心。

他平日裏給地主打長工,穿着破破爛爛,腦袋卻靈光的很,一眼便看出青銅扁盒是寶貝,悄無聲息的將盒子埋回原地,只取出白帛,貼身收好后,回老家,取了平時積攢的錢財,謊稱外出探親,連夜離開公主墳。

之後異常謹慎,輾轉多地,向一些老學究求教,弄明白了白帛記載的文字,原來是一段呼吸法門,只是開頭幾句,夏二牛嘗試幾次,竟摸着門路,練有所成,平常動手,能打的十餘人毫無還手之力。

而後夏二牛將白帛付之一炬,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白帛的內容。

靠着氣血強盛,夏二牛闖出了不小的名聲,在冀州府一家小鏢局任鏢頭,一次走鏢時,被人劫鏢,原本覺得自己憑藉強悍的體魄,能安穩度過,可這次卻被人玩弄於股掌,自此他認識到自己空有強健體魄,拳腳不足,便拜入冀州府一個小有名氣的武館,學習拳腳技擊。

當時正值神州動亂,也造就了南北武學交流,尤其是齊津冀三地,各類武學奇才頻出。在此期間,夏二牛觸類旁通,增長見識,吸取南北各家之所長,武學造詣臻至化境,將武學與呼吸法門相融合,創造了自己的武學道路。

他將其命名為《老農功》,招式簡單,招招又是殺人技。

夏二牛憑藉《老農功》在神州陸沉之際,抗擊外辱,擊殺洋鬼子,保境安民,由此名聲鵲起。

叱吒江湖多年後,不知因為何事,心灰意冷,退隱山林,尋得一處山村隱世不出。娶妻生子,傳下《老農功》和一段家訓給後人子孫。

家訓言道,犯神州者,雖遠必誅之!

正是這句話,夏勉的爺爺夏遠侯參加紅軍,殺小鬼子,保家衛國,打下了個朗朗乾坤,讓人民百姓安居樂業。

夏勉也是因為這句話,十八歲那年參軍入伍,有了一段不一樣的人生。

夏眠運轉起久違的《老農功》,放開手腳,無拘無束的攻殺狌狌。

《老農功》的呼吸法門,吐納間搬運氣血,行炁煉精,心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夏勉因為心絞痛,不能使用呼吸法門,勉強運轉的話,還沒吐納,心臟就會因氣血快速流轉產生劇痛,甚至突然炸裂。

所以即使是遇到狌狌這般生死血斗,命懸一線之際,都未曾運轉《老農功》殺敵求生,畢竟不用還能多活一會兒,用了下一秒就有可能身死。

人對死亡會有恐懼,更別提未知的死亡了。

那是恐懼×2。

夏勉招式騰挪見,愈加嫻熟,手腳也更加凌厲,從剛一開始的處處受壓制,到現在的壓着狌狌打,大約是近百招的功夫。

剛一交手,夏勉魂魄被打散,而後凝聚,數次反覆,夏勉的魂魄也受到滋養,更加凝實。

懸浮在一人一猴頭頂的玉墜見狀,散發瑩瑩光芒,將狌狌真靈收入其中。

夏勉看去,眼神中充滿了不解和震驚,緩過神來,輕輕招手,玉墜浮在他面前,狌狌被拓印在一冊畫卷之上,栩栩如生,右下角還有一行字:

有獸焉,其狀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

夏勉讀完,心想:這字念啥?

然後將畫卷拿在手中,顏色泛黃,似紙似皮,上下翻看,只有狌狌着彩,栩栩如生,周圍的木石山水儘是黑白水墨,了無生機。

夏勉翻手畫卷,看向反面,漆黑似墨,一道若有若無的蜿蜒絲線,白光瑩瑩,縱貫南北,橫跨東西,只能看個大概。

研究一番后,夏勉正要將其收回,畫卷高高飄起,沒入玉墜之中,夏勉魂魄化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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