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我抱上了小廝的大腿

落魄后我抱上了小廝的大腿

自從被鴉隱接回皇子府後,我自認為我是有一定的優點。

畢竟誰願意收留一個被趕出家門的落魄小姐呢。

直到有一天高國公的嫡女高慧說到:〔論身份你現在是寄人籬下的平常百姓,論琴棋書畫你是樣樣都不會,除了一張長的還算略有姿色的臉,你說六皇子到底看中你什麼?〕

那時我才幡然醒悟,不禁暗暗竊喜:〔靠北啦,他竟然貪圖我的花容月貌!〕

恍然間我好似看到一向優雅端莊的高慧抽了抽嘴角:〔你,你可真是有夠自信……〕

那可不是,畢竟這可是名滿京城的第一才女,剛剛親口承認的!

1

京城上下所有人無不想打探日常足不出戶的常國公家嫡長女,究竟是如何認識備受皇恩的六皇子鴉隱的。

其實我也是想找人分享一番,奈何每次我跟那些曾經的閨中至友說完,她們都一臉郁色的看着我。

〔若是音離你實在不想說,大可不必編造如此之言搪塞我們。〕

你看,哪怕我說了實話,也沒人相信我。鴉隱以前真的是我貼身護衛!

兒時的我也算倍受寵愛,跟着家奴遊玩恰巧碰見賣身葬父的鴉隱。

只記得當時風雪交加,他跪在雪中,卻如春日之柏傲然挺立,似乎眼前這般情境只是漫長人生中的一個插曲。

當然吸引我的卻是那雙眼睛,瑩瑩奪目,恍若黑色漩渦般,讓你沉迷於此。

再後來他成為了我的貼身護衛,面對父親突如其來的疏離與冷落,繼母的刁難和妹妹的蹉跎。

自小沒有母親庇佑只靠父親疼愛過活的我,便見識了一番眾叛親離,只見昔日忠實的僕從都離我而去。

十歲那日,我問過鴉隱為何不跟着他們一齊相走,左右我又不是沒長手,自己大概也是能照顧自己。

只見他冷冷答到:〔奴的賣身契是在小姐手中。〕

雖然是冷冰冰的事實,回答的也不算讓我滿意,但是卻是我十歲那年最好的生日禮物,我是真的怕所有人將我拋棄。

自那以後我跟鴉隱相互為伴過了五年,我原以為我們會一直如此。

直到十五歲生日的那晚他突如其來的對我說:〔小姐,奴獲得一顆燁燁生輝的夜光珠,晚間再不怕燭火傾倒了。〕

〔不是還有你嗎,有你看着還怕什麼燭火傾倒……〕

片刻,鴉隱的沉默不語,使我攥緊了手中的帕子,那時我就隱隱覺得也許往後真的是我一人了。

果然那天早上沒有鴉隱一如既往遞來的帕子,我喊着:〔鴉隱,鴉隱,我在叫你〕屋內卻只有我一人的迴音。

望着空蕩蕩了無人氣的屋子,看着空無一物的盒子。那天,鴉隱跟他的賣身契一起消失了。

好像墨水打翻染黑了一片名叫天空的幕布,稀少的星星閃爍着微弱的光芒。樹葉婆娑作響,還不到深秋,我卻渾身顫抖,我說天冷了呀。

其實那天鴉隱不知道的是,害怕他悄無聲息離開的我喝了提神的薄腦花。薄腦花,一小碗足以讓人晚間精力十足,可我還是進入了夢鄉不曾看見他的離開。

就這樣我獨自過了一年,直到冷寂的京城突然傳出令人振奮的好消息,剎那間京城開始熱鬧起來。

邊疆捷報,流落民間的六皇子鴉隱擊退匈奴,奪回失去的十三洲。

消息傳到高國公家嫡女的生日宴中,聽到鴉隱的名字,我突然失了禮數,當著一眾貴女的面,打翻了茶碗。由此看來鴉隱的不辭而別,以然是我心中隱隱的一根刺。

當場失色的還有我的繼母和我那溫婉如玉的妹妹。幸而我打翻茶碗動靜夠大,要不然常國公一家在今日就要失了臉色。

急忙回家之後,我便見我那妹妹派人去打探消息。畢竟赤手可熱的六皇子說不定就是我那失蹤的護衛,如今在城中高高紅馬,接受百姓的行禮。

畢竟鴉隱在府中的這幾年,我那繼母和妹妹沒少欺負於他,當然還有我這囂張跋扈的主子。

不禁感嘆,如今我們三個可真是同為天涯淪落人呀!

偷偷趴在牆頭的我聽見妹妹的婢女巧佩說到:〔奴是親眼所見,那紅馬上的皇子竟真是大小姐房中的護衛。〕

只見聽此消息的常宛然臉色蒼白一下子昏了過去,伴隨着巧佩的大呼小叫。

躲在牆頭的我甚是冷靜,我一向覺得這個府中還是我對鴉隱欺辱的夠狠,怕什麼,等死之前再瘋狂一把。

我真是心明透亮!

千算萬算,本想着在死之前再吃一頓桃花酥的我,被我那更為透亮的爹斷了關係,移出族譜,趕出常國公府,美名其曰算是對六皇子的賠罪。

我覺得我爹一早有趕我處府的打算,卻礙於他那清廉的名聲,我有證據。明顯繼母同常宛然也是常年欺辱於他,如今只有我一人被趕出家門斷了關係,而我那好繼母好妹妹卻安然無恙,高坐在常國公府的大堂之中。

偏心,真是好大的偏心!

2

伴隨着一眾丫鬟婆子嘰喳喳的吆喝聲,伴隨着常宛然奶娘的嘲諷:〔大小姐,奴這是最後一聲再叫你了,往後常國公府和你大路兩朝天,莫要再像以前那樣刁蠻跋扈了。〕

〔大小姐,珍重呀!〕

呵呵,若不是常宛然的奶娘笑得甚為猖狂,我便真以為她是好心勸告。

站在後門的我抬頭看去,夕陽西下,紅若似火的朝霞朝着大街無限延伸,足以見得這昭示着我往後的日子水深火熱。

〔賣包子,賣包子嘍!〕街邊小販熱情的吆喝着,我盯着白白胖胖散發熱氣的大白包子蠢蠢欲動,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大抵我的目光太過炙熱只見小販開口說到:〔小娘子,何不來一個呢?〕

莫怪我如此不爭氣,只因為今日只在高國公府上吃了一口點心,等到下午回府也早已過了飯時。

誰又能知道我爹如此雷厲風行呢,不到兩刻鐘就將我移出族譜,趕出家門。

匆忙如此,不知道偷偷攢的銀錢便宜了府中哪個奴僕。

如今身無長物,腰間的玉佩還是不能當的。

不禁自怨自艾,才剛剛離府,我便為了一個包子難為,這往後便是我一人我該怎麼活呢!

偷偷的講,從小到大琴棋書畫我是樣樣都不會,無他。雖然不是我自誇,但是每次見到嫡夫人時總是對我的容貌指指點點,想來她是嫉妒的。若是再讓我學會了琴棋書畫,不是我誇大說不定京城第一才女就是我啦。

正當我愁苦今夜的落腳地,忽的耳邊過去一陣微微的暖風,只見一雙修長的手指從我身邊劃過。

清潤如玉的嗓音叮鈴作響,動人心扉。不知何時我已然雙眸盡濕,悄然垂淚。

〔麻煩小販,拿兩個包子……〕

還不等我來得及反應,臉頰被人輕輕抬起。

只見面前男人美如冠玉,薄唇劍眉,應是剛從戰場上歸來,身上隱隱帶着若有若無的血氣,君子之容卻偏偏魅惑無比。

〔怎的哭了?〕

只見鴉隱微眉頭,眼裏卻是波濤洶湧。

來此之前早已收到探子回報,常國公以不敬親父之罪將嫡長女趕出國公府。

從朝廷回來的他緊趕慢趕,終是看到昔日嬌縱暢然的音離淪落於此。

我想我是牽挂他的,莫不然我怎會心口鬱悶,喘不過氣。

活着變好,我想。哪怕他現在為報昔日之仇在我胸口來一刀我都願意,我甚不想孤苦伶仃的死去。

哪怕如今鴉隱為了迷惑我以報昔日之仇,以關心來迷惑我,也不能掩蓋我已看透他的事實。

果然,最狠毒的方法便是溫水煮青蛙,徐徐圖之再一刀斃命。

想清一切,於是我便由着鴉隱將我帶上馬車,聰明於斯,我竟然沉默不語,果然透亮。

也許是今天過於大喜大悲,伴隨着搖搖晃晃的馬車,不知何時我已進入了夢鄉。

醒來時,我便看到案牘前鴉隱那廝的奮筆疾書,想來剛剛回京復命,要處理的事務還有很多。

大抵我的目光太過灼熱,以至於這廝發現我已醒來。

〔音音,你醒了……〕

正當我不知怎樣開口向鴉隱說明我已看透他的想法,大可不必多此一舉,我自會在吃完一盤桃花酥時,找機會投胎重新做人。

我便看見角落裏的小廝驚恐的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偌大的屋子環顧四周,只有鴉隱我們三人。

鴉隱又是剛從戰場歸來。我驚恐到!他,他不會看見什麼髒東西了吧。

等到鴉隱為我穿好鞋襪,便看到我們之間的眉眼官司,不禁眉頭緊皺,連說出來的話語都帶着冰凍三尺之寒。

〔滾下去,將飯菜呈上來。〕

等到那見鬼的小廝下去,不知為何,這房內氣氛開始怪異起來,我本就不是一個話少的人,奈何現在我摸不準鴉隱的性子,只能低頭沉默看他為我穿衣系帶。

〔音音,這一年你過得可好?〕

我不禁緊緊抓住衣裙,帶着一切都塵埃落地之感,想着終於來了。

我笑着答到,雖然我並不是發現一切等我開心:〔我總歸是父親的女兒……〕

〔可你為何不看着我的眼睛?〕

謊言一戳即破,我本就是鴉隱照顧長大的哪怕兩人之間分別了一年,自身的小動作依舊逃不過他的眼睛。

自從鴉隱消失的那天起,原本居住在偏僻小院無人問津的我,突然被父親召見。

除了依舊不受家人的喜愛,吃穿住行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於連一向愛找我麻煩的宛然也收斂了許多。

原本應該是快樂的。可是每逢夜幕降臨我總是想,鴉隱到底許諾了什麼才會另他們如此改變。

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拋開往日我對他的欺辱也是有主僕感情的,奈何這一年裏一封信也沒有。如今我也算明白為何鴉隱了無音訊。

〔雖然不知為何你成為了六皇子,但是想來在常國公府的那些日子對於你來講不算光彩。〕

〔小時候我對你也不算多好,若是你想要報復回來,待我吃盤桃花酥我自會幹乾淨凈的了斷,反正大抵我也是不想活了。〕

說完此番話,我斜眼偷偷觀察着鴉隱的臉色,面無表情毫無變化。不禁膨脹了心胸,準備一番討價還價。

〔當然,若是你感謝當年我對你的救命之恩,給予我些錢財,我就立刻離開府上,絕對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不知我那番話惹怒了這廝,只見鴉隱勾唇冷冷一笑。等我回過神,濕潤的呼吸纏繞耳邊。

〔音音若是現在想要離開我,怕是晚了。〕

〔那些年對我如何,想來音音心中也是有數,怎會便宜音音離我而去呢。〕

〔歸奴,還不快滾進來!〕

只見吱呀一聲門響,,那個叫歸奴小廝端着食盒進來。

恭敬的將食盒放在桌上,又退出房外,隨後關上了房門。

鴉隱抱着我坐下,用勺子舀了些銀耳粥遞到我嘴邊。

我看向鴉隱摸不准他的想法,順從的張口,畢竟我也不想去死,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別餓着自己。

〔音音真乖。〕鴉隱將一勺銀耳粥喂進我口中,一副寵溺的模樣,包含深情,讓人沉溺其中。

恍然間我想起常國公府里的畫本子,白凈公子與他的俏佳人。

我不敢直視鴉隱的眼睛,心中隱隱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莫不是這廝喜歡我!隨即暗暗唾棄,常音離,你在亂想什麼!

京城赤手可熱的皇子,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要權勢有權勢。你呢?

要才華有臉蛋,要地位有臉蛋,要錢財有臉蛋,要長相,好吧你只有長相。

可見鴉隱不會喜歡我的,因為哪怕我最討厭的妹妹也比我好千百

倍。

我不敢再細究,只能繼續吃着碗裏的銀耳粥,心中卻是千迴百轉,亂七八糟。

吃罷銀耳粥后,鴉隱又喂我吃了幾塊糕點,還細心的幫我抹掉嘴角的糕屑。

不知道鴉隱是否察覺他的動作十分不妥當,原本想要張嘴問問,奈何突然想起小時候他也是這樣對我的,儘管過去了一年,我也害怕是我自己的自作多情。

靠北,不能想,腦袋更亂了!

還不等我仔細探究,第二天鴉隱早已離開了府上,徒留我跟着婢女大眼瞪小眼。

3

應是怕我無聊,鴉隱派着歸奴和翠爾陪着我去踏青。

春天是萬物復蘇的季節。一眼望去,便是沁人心扉的綠。百花爭奇鬥豔奼紫嫣紅。奈何我卻是個不懂得欣賞的。

我本就是一個不喜歡安靜的人,恰好一路上有着翠爾解悶,東拉西扯也是知道了好些趣事兒。

不過我更想知道的卻是鴉隱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奈何歸奴是個敲不開的棒槌,無論我怎麼威逼利誘,旁敲側擊也打探不出一分一毫。

昨晚還面部表情豐盛的人,不知道經歷了什麼事情,今天就如地上的卵石,梆梆硬,氣急的我張口狂言。

〔熱臉不貼你的冷屁股!〕

話一落地,我看到歸奴抽了抽嘴角,內心總算是舒爽!

踏青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貴女公子所喜,尤其一些風景優美的地方,例如今天到的桃園。

於是,當我被趕出常國公府的第二天,我便遇上了一群鶯鶯燕燕。

春天百鳥爭鳴我是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是,這些一眾貴女盡然比鳥兒還要聒噪,真是亂叫一通。

盛開的桃花如裙在風中輕舞飛揚,遠遠望去一片粉色霧海,原是賞心悅目,奈何出門不順,遇到伏擊。

一座亭子,原本是賞悅風景的好地方,如今卻里裡外外集滿了看笑話的人。若按照我以前的脾氣通通都給我閉嘴。

〔聽說音離忤逆尊長,趕出了常國公府,如今看來依舊活的滋潤,可是拜在了哪位府上呀?〕

柳如煙說罷,一眾貴女掩袖嬉笑,我雖然詩書不通,但是也不是聽不出好賴話。

要是以往雖然我不怎受寵,可也能恣意懟了過去,不管怎樣為了維護慈善的名聲,我那繼母也會幫我兜底。

如今我一人在鴉隱手下討生活還不知他是什麼想法,於是想來便忍了過去。

不禁內心委屈,嗚嗚嗚,靠不住,靠不住,我竟淪落至此。早知道當初我準備好錢財跑路了,也不至於被鴉隱逮住在這裏受氣。

〔柳如煙!〕一聲呵斥,只見高國公家嫡女京城第一才女高慧說到。

〔還請各位妹妹莫要將他人之苦當做談資。〕

往來我對高慧一直都是佩服有佳但好感不足,因為我一向討厭跟常宛然交往的人,雖然高慧也並不怎麼搭理她。

如今,既然高慧為我解圍,那我便從今日開始喜歡她好了。

奈何高慧都已然說到這份上,若是再開口就是胡攪蠻纏不懂禮數,但是就是有些缺心眼的看不懂實情,柳如煙仿若咬死了要我出醜。

〔姐姐也就是你好心,我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

我想在座的姐妹都很好奇,昨日才被趕出府中,今日怎的穿戴如此之好還有婢女僕從跟隨。

若不是跟了哪位,原何有這樣的待遇,還出來遊玩。〕

艹(一種植物),柳如煙!這人明擺着就是要我出醜,讓我在眾人面前下臉子,雖然她說的都是真的,我的確抱了鴉隱的大腿!

還不待我想好法子親自找回場子,只見台下的歸奴走上前來。

〔小姐,天色不早了,六皇子還在府中等你呢!〕

歸奴開口不知道,一開下一跳,不僅周身的一眾鶯鶯燕燕長大了嘴巴一臉驚訝,連帶着我也跟着大吃一驚。

話說歸奴,你主子知道你在外敗壞他的名聲嗎。儘管我先如今住在鴉隱府中,可是我卻沒想着他會報恩,畢竟小時候我對他並不多好,誰知道歸奴這麼大膽。連我作死的理由都找好了。

不過,既然歸奴都給我找好了這麼大的場子,雄赳赳氣昂昂,路過柳如煙身邊時我還特地“哼”了一聲。

叫你踩我,傻臉了吧。

原本想着為了感激今天歸奴對我的一番言語,大不了回府後我向鴉隱認錯,奈何從我身後又傳來了歸奴盛世凌人的聲音。

當我在翠爾的驚叫中暈倒。

歸奴說的話一直在我耳邊迴響。

〔還望眾位小姐善積口德,畢竟我們殿下不希望聽到京中有人如此詆毀他未過門的王妃!〕

歸奴,我艹(一種植物)你二大爺。你不讓我活就算了,你還想我五馬分屍!

等到鴉隱回府以後,便看到這樣一幅畫面,翠爾,我,歸奴三人鼎力,怒目而視。

當然,只有我怒目,他們二人端的一副莫名其妙。

當看見我衣衫不整,頭髮散亂,滿臉污漬,鴉隱不禁皺起眉頭,連帶着說話帶着幾分寒意。

〔歸奴,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心中一慌,若是告訴鴉隱歸奴為了幫我,毀壞了他的名聲,他必會大發雷霆,說不定還會將我殺了泄憤,或是囚禁折磨我。

不行,這件事不能讓鴉隱知曉。

正當瘋狂對着歸奴一陣輸出,奈何忘了這根本不是我的僕人。

只見歸奴跪地叩拜:〔奴有付主子重託,今日小姐在桃園遭到欺辱。〕

〔以至於小姐怒急攻心,從台階上摔了下來。〕

鴉隱抬眸望了我一眼,我連忙低頭,配合著假裝一臉驚懼害怕的樣子,心中卻在竊笑,歸奴還算靠譜,沒有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夸人的話不能太早說出口,就像剛誇了歸奴,翠爾跳了出來為我打抱不平,細細將亭中發生的一切,一言一句就這麼說了出來。

當聽到翠爾說我乃鴉隱未過門的妻子時

隨即他轉眸望着我,帶着些許探究。

等到歸奴二人退下,鴉隱輕輕吹弄着我的傷口,心中有些歉疚。

〔對不起,是我未能照看好你。〕

救命,誰能告訴我,好好的六皇子怎麼向污衊他名聲的罪人道歉。這廝莫不是瘋了!

我抬眼,正巧迎上鴉隱的雙目,心中不免一顫,連忙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我一直知道鴉隱這廝長得真他娘的俊,這麼近距離瞧他也是賞心悅目。

怨不得那一眾貴女知道我拜到了他的府上一臉郁色,尤其柳如煙恨不能吃了我。

鴉隱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注視,轉眸看了我一眼,彷彿不經意間開口:〔往後若是再遇到這樣的情景,只管拿着你六王妃的身份壓制他們,總歸吃苦的不能是你。〕

我按壓住為我擦拭傷口的手,正色道:〔鴉隱,我對你不算好。

我的存在即是你抹不掉的黑歷史,也會是御史彈劾你的證據。

你如今倍受聖上寵愛,雖然不知道當年為何你狼狽至此。

我卻知道,無論我是不是常國公嫡女,六皇子的王妃我也是做不得的。〕

鴉隱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他的雙眼緊盯着我,眼睛裏透漏着一股幽深。

我知道他在看着我,只見他的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嘲諷。

良久之後鴉隱才嘆息一聲,似乎在自言自語:〔我是何時喜歡上你的……〕

我微微一怔,他說他是何時喜歡上我的?

〔你可還記得我們的婚約?〕

〔那是兒時的戲言……唔〕

恍惚間只看到鴉隱的隱忍,他的吻霸道而又強勢,唇齒之間輾轉,我只覺得一陣酥麻。

等到我迷迷糊糊沉迷其中已然不知道何時結束。

只見鴉隱勾起我的髮絲指甲纏繞,嘴角掛着邪魅的笑容。

〔無論是不是戲言,我們二人儼然是一體了。〕

〔音音,自小我便教你要言行一致,不能出爾反爾,否則就算不是出於自己意願,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原本我還不知鴉隱究竟是何意思,直到聖旨到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長樂縣主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與六皇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六皇子為王妃。

欽此。〕

〔謝,謝主隆恩。〕

與常國公府斷離關係的第n天,我成為了長樂縣主,與常國公府斷離關係的第n天,我成為了皇子王妃。

我丟,我可能是畫本子裏的女主角。

十三歲那年,鴉隱為了讓我識賦使出渾身解數,奈何我跟不開竅的王八一般,愣是一點沒往腦子進。

可能怕我日後文盲,鴉隱說只要我能完整的背下來他就答應我一個願望。

那時我正為著常宛然擁有的彩蝶風箏而哭鬧不休,可是鴉隱不給我做。

於是我便死記硬背,終於在說出願望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個少年。他一襲白袍,一雙狹長的鳳目,滿目柔情。

在盛開的桃花樹下,用筆畫勾勒出風箏的樣子。那時我就想,我要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

於是我說:〔鴉隱,我要你娶我!〕

只記得那時鴉隱慌了神,勾勒的彩蝶多出了一筆,我害怕聽到否定的答案,便厲聲堵住他的嘴。

〔君子不可食言而肥!〕

只見他答到:〔好〕

於是,我恍如成為了一隻飛舞的彩蝶,跟着洋洋洒洒的桃花,在他身邊起舞。

4

大抵是六皇子妃的身份鎮住了京城的鶯鶯燕燕,以至於參加遊園會,無一人陰陽怪氣,連一向跟我不對付的柳如煙如今也沉默不語。

八卦總是有着無窮的魅力,我看着往日的閨中至友你推着我我推着你,貌似想要張口。

〔音離,你是如何六皇子相識的呢?〕

我驚訝的看到,原本坐立端正的一群貴女側着身子,支着耳朵。

自小到大從沒有如此萬眾矚目的不禁飄飄然,〔咳,咳,咳。〕

〔其實六皇子曾經是我的侍衛,對我一見傾心!〕

說完便見她們一臉郁色,不滿道:〔若是音離你實在不想說,大可不必編造如此之言搪塞我們。〕

真真是這年頭說當個老實人也不行了!

遊園會,顧名思義,將盛了酒的觴放在溪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經過彎彎曲曲的溪流,觴在誰的面前打轉或停下,誰就得即興賦詩並飲酒。

一眾貴女曲觴流水,說著矯揉造作的陳詞濫調,談着絲絲縷縷的琴音,遠沒有在府內跟着歸奴翠爾打牌九來的快樂。

正當我穿過林蔭小道準備離去時,我碰到了京城的第一才女高慧。

這幾日傳聞,文物雙全的六皇子合該迎娶溫柔端莊的京城貴女,例如眼前這位。

而不是肚中無墨的落魄小姐。

〔怎麼不去前頭跟着飲食喝酒。〕

高慧見我不語,上前跟我搭話。

我記得我曾說過喜歡高慧,現在我要收回。

〔莫不是高小姐忘了,我不會吟吟詩作畫,難不成坐那當個笑話。〕

〔哈哈哈,怎會,如今誰敢笑你。〕

真是震驚,我看着以往端莊的高小姐,如今竟笑得叉腰低首。

也是,想來她想起上一年我的第一首也是最後一首詩罷了。

不就是以鳥為題〔天上一隻雁,地上一直鴨,水裏一隻蛙,都會呱呱呱。〕

在我莫名的注視里,高慧拿起團扇輕遮半面。〔咳!〕

〔如今,六皇子就在前院,誰敢笑你詩詞歌賦,莫不是想要吃板子。〕

〔前幾日,上林院中。一群文人公子討論你們兩個婚姻多不般配,傳入軍中六皇子的耳朵里,你可知那些人吃了多少板子。〕

〔我一向不耐煩跟着一群女人相聚,奈何六皇子再三囑咐阿兄,讓我今天務必前來,免得你如上一年般吃虧。

可見,六皇子是多麼喜歡你。〕

不知為何,聽到高慧這麼說,我內心十分雀躍。

又一次夜晚,翠爾前來告訴我,鴉隱又沒有吃飯時。我帶着早已備着的餐盒,朝着前面走去。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知道。

哪怕十五歲那年,鴉隱不告而別,獨留我一人在那孤寂的國公府中,我也沒有絲毫對於他的怨言。

我爬牆的時候,總有那麼一副結實的木梯擺在牆尾。

父親罰我跪祠堂的時候,看護我的婢女總是點頭就睡。

照例找我麻煩的常宛然,第二天總是莫名的起疹子。

而我空無一人的房間,也會突然的出現些好吃的好玩的東西……

我只是氣,氣他不曾給我寫信,氣他離我而去,我的身邊卻總是出現他的影子。

哪怕我放在案牘前,寫下的苦苦哀求。

當我拿着食盒站在他的面前,有那麼一瞬間我好像擁有了無盡的勇氣。

〔你喜歡我嗎,鴉隱……〕

我彷彿一直是一個人,永遠的呆在那個小院中,直到我踏出那一步。

我向來不是一個有勇氣的人,就像我不知為何疼愛我的父親會有一天變臉。我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

就像那天僕從逃散,鴉隱獨自站在那裏,我害怕他也跟着離去,說著玩笑的話語,問他去哪裏。

就像那天高國公府,當我聽到鴉隱傳來的消息,我不敢去面對內心的喜悅。

你看,我的勇氣從來就是這樣。

我喜歡的那個人,會教我識文斷字,會教我詩詞歌賦,也會傾盡一切滿足的要求。

保護着我,陪伴着我,不離不棄。

於是我說出了陪伴一聲的邀約,我說:〔鴉隱,我要你娶我。〕

我記得當他答應的那一刻,仿若經過的苦難都在那一刻變得值得。

可是,可是為什麼,鴉隱,你要一句話不留就離開呢。

哪怕僅僅是一句話。

那天晚上夜空中繁星閃爍,好似銀河鋪面而來,你為我做了我最愛的桃花酥,我喝着你釀的甜甜的桃花酒。

你知道嗎?我呀,我背着你喝了醒酒的薄腦花。

可是不知明明我只喝了一杯桃花釀,為何我還是沉沉入睡。

那張藏於我手中的賣身契好似證明我擁有過你的證據,可是哪怕我將他藏了起來,依舊消失不見。

我將我所有的一切都放在那個盒子裏,以此來挽回你的離去,可是醒來我還是看不到你。

那天晚上,你可看到我僅有的閃閃發亮的瑪瑙首飾,你可看到我偷偷藏起的金錠子,你可看到我們相伴以來你為我買的做的所有東西。那是我僅有的最為珍惜的家當了。

婚期將至,高慧問我:〔論身份你現在是寄人籬下的平常百姓,論琴棋書畫你是樣樣都不會,除了一張長的還算略有姿色的臉,你說六皇子到底看中你什麼?〕

那時我才幡然醒悟,不禁暗暗竊喜:〔靠北啦,他竟然貪圖我的花容月貌!〕

玩笑之餘,想到書房那天鴉隱的回答:〔你想要悔婚嗎,可是,是你先提出來的呀。〕

番外

我叫鴉隱,十歲母妃遭到陷害,我被迫離開皇宮,開啟逃離生活。十一歲那年為了埋葬伴我長大的忠叔,不得已謊稱賣身葬父。

孤寂的冬天印照着我的內心。我的眼中了無生意,雪花飄舞,我由尊貴無比淪落到插草葬父。

我的父親高坐在京城無比尊貴的椅子上,我的‘父親’為了保護我擋下致命一劍,如今為了他我在賣身葬父。

直到那時,一個馬車緩緩向我駛來,紅色的披風包裹着圓圓的糯米糰子,晶瑩剔透的眼鏡好似母妃手中的玻璃珠子,照應着所有的美好。

她張開嘴,軟乎乎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她說:“你可願意跟我離開?”

十三歲那年,咋咋呼呼的音音開始沉默。獨自的坐在欄杆處,看着往日的忠僕一個一個離她而去。

她問我為何不曾離去,只記得我冷冰冰的回答,賣身契在她手中。

仿若烏雲消散,多日以來終於露出了笑容,緊緊的捂着胸口,我知道賣身契就在那裏。

其實那時我早擁有了不屈勢力,也可以毫無忌憚的離她而去。

識文斷字,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我化作身負全能的夫子,督促着調皮的學生認真學習。

我又何嘗不知道,她的聰明伶俐與敏感多疑。我曾說過調笑道:〔假若主子一直這麼聰慧,哪怕奴不在你的身邊,也會放心了。〕

於是她便藏拙,開始蠢笨,不肯學習。無論我如何威逼利誘。

十六歲那年,她哼着牆外不知名的曲調,我告訴她那是賦。

我告訴她若是默讀下來我便答應她一個願望,我知道她喜歡常宛然的風箏。

那天,儘管穿着粗布衣裳,少女的輪廓隨着日益長大也漸漸開始凸顯。她的臉仿若春日清晨盛開的花朵、體態輕盈嬌小,烏黑靚麗的長發直至臀部,用一根紅色的絲帶輕輕挽住,一襲藍衣,鮮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覺她身後似有煙霞輕攏,仿若不是塵世中人,肌膚勝雪,容色絕麗,不可逼視。

她在屋檐下一字一句背着鳳求凰:“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我在桃樹下為她畫著美麗的風箏。

落筆見亂,直到她說:〔鴉隱,我要你娶我。〕

我說:〔好。〕

原以為我們會相伴一輩子。

十八歲那年,為了報仇,我不得不拋下她離開。

她偷偷的喝着醒酒的薄腦花,可我卻在桃花釀里下了迷藥。

當我打開賣身契的盒子,看着屈指可數她一向寶貝的東西,終於忍不住落下了淚。

我知道常國公一向薄待音離的原因,她是太夫人從外邊撿來的孩子。

於是再走之前,我讓部下拿着皇子令牌警告常國公,望我走後能夠優待我的音離。

在京城裏我留下護衛,我害怕我的音音遭到外人的欺辱。

戰場上刀光劍影,我總怕自己不能活着回去,逼着自己不曾與她寫信。

回京的那天,日夜兼程,我想無論音離如何恨我我也不會放手。

終於見到了,可我開口的第一話卻是:〔怎的哭了?〕

緣何不知,我只是怕,怕我的音音不肯理我。

當父王問我想要什麼獎勵的時候,我利用着對我的愧疚連帶着我掙回的軍功,在大殿上,五體投地,懇切的求着:〔望父王賜婚於我的音音。〕

我知道音音恨我,一直不肯原諒我的離去,原以為我會用一生挽回。那天在書房裏,她說:〔你喜歡我嗎?〕

我便知道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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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我有反派黑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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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后我抱上了小廝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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