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誅心之戰
飛雪山莊內，枯鬼面與卯亥則面對飛雪主強悍壓迫力，額頭冷汗划落，緊握着兵器，不敢輕舉妄動。
幽玄禁主主身旁立着的是一身宛若冰雪氣質的雪寒生，而他身後的就是少女靈瑤了。
靈瑤看到嫣然雪的到來，神情自然是萬分欣喜，她呼喚道：“雪姐姐！”
“……你怎麼把劍給他們了？”嫣然雪語氣有着責怪。
靈瑤怯懦道：“我害怕啊，就是他！這個戴面具的人逼我，說我不給他就會一刀一刀劃破我的臉，讓我血流至死。”邊說邊指向幽玄禁主。
幽玄禁主看起來不屑他人言語一般，姥看也不看靈瑤。
此刻一團青色的火焰悠悠然從幽玄禁主身體裏分離出來，幽幽道：“可別冤枉了玄玄，那不是他說的，是我說的。”
嫣然雪與靈瑤以及莫離三人都感驚訝。雪寒生沒多餘表情，幽玄禁禁主不必有表情。對於明月藏桂這種不走尋常路的傢伙，這樣叫他名字，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然而其他不知情的人都感到震驚，眼前這團青色的火焰居然在說話！
靈瑤驀地看向發聲處：“就是這個聲音，當時他就背對着我說的！就是這個聲音！十分陰森恐怖，我一害怕，就吹了口哨，小花就把劍帶來了……對不起，雪姐姐，我真的害怕他劃破我的臉！我不想血盡而死！”
嫣然雪不理會靈瑤，對着飛雪主道：“你劍都到手了，把她放了，我們決一死戰！”
說完手一抖，破魔拂曉立刻劍光一現，她與莫離破除了飛雪庄設置的結界層，此刻執劍而立，白衣飄然貌若出水清荷。
“呵！是嗎？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的未婚妻！”暗黑獠牙面具下的人薄唇一笑，把極蓮交給了雪寒生。
嫣然雪聽到對方的話感到莫名其妙時又無比憤怒，拔出破魔拂曉一指對方，道：“誰是你未婚妻？休要無中生有，亂我名節！”
明月藏桂佯裝發現一個發驚天秘密那種驚訝聲音道：“喲，原來玄玄是為了迎接自己的美嬌娘啊！難怪今天把飛雪山莊的結界打開了。”
幽玄禁主不理會明月藏桂的陰陽怪氣言語。對着嫣然雪冷笑一聲，不急於辯解什麼，只是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保存完好的紅色錦緞材質的捲軸，那是用一根金色絲線系好的，一觀就知道那是東陸的婚書，他不急不躁地遞給嫣然雪，又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嫣然雪詫異非常，遲疑中接過婚書，打開后頓時驚愣，因為看清了那是她父親的字跡！
婚書上寫着：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此生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於，永穗天豐年桃月一旬，為：赤競無爭，嫣然雪奉行同好之期。
莫離同樣驚訝：“婚書？這婚書怎會在你手裏？莫非……你是無爭？”
幽玄禁主冷然：“哼！聆雲出爾反爾，騙的我好苦！今天極蓮也罷，人也好，通通歸我所有！”
嫣然雪臉上神色萬分複雜，揉雜了震驚，不可置信，悲喜參半等各種矛盾情緒，她道：“你……你是無爭嘛？不！你怎麼可能是無爭！你騙我！你不是他！”
幽玄禁主不言語，他一笑，抬手緩緩揭下自己詭異獠牙面具。
面具摘下那刻，在場所有人無不震驚，連雪寒生萬年不變的神色都生起一瞬驚詫，雖然他這數年都跟隨在飛雪主身邊，但是他並沒有看到過對方真實容顏！
那是一張比任何女人都還要漂亮的臉！眉目陰柔，又具有男性的冷冽氣質，可能普通人很難理解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怎麼能夠融於一人，但偏偏幽玄禁主身上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渾然天成般。
幽玄禁主黑髮飄揚，深邃迷人又冷沉的淡藍色眼眸，如蔚藍的大海，讓人不禁意間就會淪陷，那濃密的睫毛，精緻的五官輪廓，都幾近完美。涼薄而弧度優美的兩片唇瓣，色澤很淡，如同晨間的花露一般瑩潤，整個人身形挺拔，俊美無雙。而眉宇間不經意已然流露一股皇者的貴氣，左眼那道奇異又明顯的紅痕宛若渾然天成的下眼線，詭異妖冶，卻分外孤冷桀驁。
嫣然雪看的一愣，她記憶中那個紅衣獵獸少年的面容依舊，竟然沒有太多改變，只是那陰沉與桀驁多了幾分，五官長開了，可是為什麼會是他？！幽玄禁主怎麼會是無爭，曾經那個沉默寡言的捕獸少年。
幽玄禁主：“不過你方才說的對，我的確不是赤競無爭！”
嫣然雪訝然，無比驚奇問：“你到底是誰？”
幽玄禁主：“你如果肯跟我去一個地方，我就告訴你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
嫣然雪：“……”
靈瑤則看的眼睛都直了，心裏直道：“天哪！原本以為短命謫仙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美男子，就是沒想到這個變態面具君也好看的這麼離譜！”然後她又看了看劍眉星目，一身不染纖塵的白衣雪寒生，暗自偷偷一笑，心道：“他倆就算是並列天下第一的絕世美男子，也沒有我的寒生好看！”
“有意思呀，你們好好敘舊，而這兩鬼修，正好，就給我打打牙祭吧。”一團暗青色火焰狀靈識的明月藏桂充滿磁性的聲音此刻幽幽然響起。
枯鬼面料想今日情形難逃一死。眸色一冷，手中陰陽扇看似針對赤競無爭，實則準備動手趁機狠心犧牲掉身旁卯亥換取自己生路。
哪知卯亥卻一步擋在枯鬼面身前，道:“放我二哥走！”
幽玄禁主眉峰一挑。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噢？嘖，真是夠兄弟情阿。你可知道你二哥剛剛想做什麼嗎？”只有一團靈識的明月藏桂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味的東西一樣，說道。
卯亥回望了眼枯鬼面。
“二哥，我們結拜，立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大哥已經走了。卯亥不想再失去二哥！”
“三弟……”枯鬼面突然內心幾分愧疚。自己方才居然想犧牲自己三弟……
“真是好感人阿，這麼感人肺腑，那我……只有善良的成全咯。”明月藏桂話落，他靈識以一股青色煙霧形式閃電般繞過卯與枯鬼面兩人身體，轉瞬青煙過，兩人皆成一副乾屍，隨之倒地！
幽玄禁主漠視兩具乾屍，嘴角一絲嘲諷道：“死不足惜，一個愚蠢的把對方當做自己手足，以真心相待。卻不知另一個為了自己利益罔顧兄弟情義，要犧牲他。一個是傻的該死，一個背棄兄弟之情更該死。”他玄色衣袍無風而動，身影透着孤寂，桀驁。
明月藏桂卻笑道：“看來是他們讓你想起了前塵往事啊。”
話落，那本身該是一團青色火焰因為吸收了鬼修一脈的力量，已然幻化成一個一身橙紅衣裳的妖魅男人！
那衣服是一種如同紅桂一般的色彩，打着一把同色的花傘。一頭烏髮流瀉在肩頭，膚色白皙如玉，琥珀色的眼眸十分好看，濃密的睫毛又長又卷。整個人看起來一派天然無害，然而左眼瞼下偏偏生出了青碧色的細緻鱗片，又平添了妖孽與邪惑。
幽玄禁主沒有什麼波瀾，彷彿是意料之中一般。
嫣然雪卻蹙眉，世間還有如此妖孽的人么？
多麼妖魅又看似無害的男子阿。
莫離驚：“莫非你是封印在北境的那條龍蛇？”
龍蛇？嫣然雪詫異。
明月藏桂一笑說道:“是又如何呢？”
原來不是人族，那如此模樣倒是合理。
莫離：“不對，這不是你的真身。”
明月藏桂輕輕一撫傘：“何需真身，憑我化體就足以對付你們。”
似乎是出於潔癖，明月藏桂看不慣般衣袖又一揮，腳下兩個屍體頓化作粉末同消天地。
莫離提醒：“丫頭，這龍蛇雖是化體，不可小覷，我來應付。你專心以破魔九式對付赤競無爭便好！他如今已經不是曾經的無爭了，看來他想放出禍害一方的千年龍蛇，你我聯手，奪回極蓮！”
嫣然雪半晌沉聲道：“好。”
兩人分別對上明月藏桂與赤競無爭。
雪寒生負責看守靈瑤，兩人看着明月藏桂與莫離飛身出了飛雪庄。
嫣然雪與赤競無爭則飛身來到了山莊房頂！
冬里幾分暗沉的蒼穹下，一白一黑的身影立於房頂之上。
嫣然雪持劍以立，她的心情複雜地不知用什麼來形容，最後萬般情緒都化作冷沉，她道：“赤競無爭，不論你的理由是什麼，滅鑄劍堂之仇，合該了斷。”
幽玄禁止主不屑地一笑：“呵！我未滅鑄劍堂，不過聆雲愚忠不說，更出爾反爾，有此下場也是該然。”
嫣然雪聽了怒不可遏：“你少裝腔作勢！你真是深藏不露，喪心病狂！我父親待你如子，你卻一直汲汲營營想奪取極蓮，如此看來一切早就是你設計好了的，只怪我父親錯信你！你，毫無人性！”
幽玄禁主先是眉峰一蹙，怒氣莫名，隱忍須臾，終哈哈一笑：“我無人性？到底誰無良心？你是不是忘記了誰救了聆雲？”
嫣然雪語結，曾經她父親的確是被赤競無爭所救，這是永遠不可抹滅的事實。
於是她道：“無論過往如何，今天你我立場已然不同，要麼把極蓮交出來，要麼隕命！”話落，身動，劍至！
幽玄禁主：“不可理喻的女人！”
他只手彈開對方的劍。
嫣然雪怒氣正盛，又是一陣凌厲劍式使出。
就在山莊內外眾人都打的不可開交，死傷無數時。
一陣輕遠的簫聲突然響徹整個山莊，幾人皆能看見一波接一波的波紋在空氣中蕩漾開來，聲聲傳入各人耳中，那透明波光看似柔和，卻聲聲力透整個飛雪庄。
朝着簫聲方向望去，但見房樑上着一月白衣裳的鳳拂櫻手執的“疏春”光華瑩瑩，玉簫尾端流蘇飄飄，額間“輔命玉”溫潤幽黑，無論以什麼角度看都宛若月下仙，明凈洒脫之姿是謫仙風采。
“拂櫻……”嫣然雪看着來人道。
“衡微！！？”明月藏桂聽到突如其來的蕭聲，下意識看去，不可置信中輕喚出聲。
對面的莫離聽了明月藏桂的話，神色有驚有疑。
“怎麼會這麼像！”明月藏桂喃喃，神色變幻莫測。
三百多年前，他記得衡微封印他后死了的。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等等，這人雖有八九分相似，但他額間沒有那道水系銀痕。他到底是誰？”明月藏桂心道，他雖然心頭疑問頗多，但手下並沒有停止運使力量，莫離佔了下風。
“阿雪。”鳳拂櫻停止吹奏玉簫，與白衣的女子遙遙相望。
“你怎麼會來這裏？”嫣然雪問。
“我……”鳳拂櫻眸色第一次顯出猶豫。
“嘖，問得好傻，自然是奪取神劍極蓮阿！不過這人是我的了。”明月藏桂說完便攜花傘飛身來到了房梁之上。
“你，是為了奪劍麽？”嫣然雪心下悵然若失，原來也是為了極蓮劍麽？
房樑上四道身影對峙。
鳳拂櫻看着嫣然雪，玉簫光澤瑩潤，卻沒有說話，神色與之前的溫潤又有不同，身形卻在下一刻原地消失，眨眼之間已經來到雪寒生身邊，快的讓所有人震驚，甚至措手不及！
幽玄禁主也同樣驚詫，心中暗道不好，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雪寒生忙將靈瑤推開！
靈瑤一個踉蹌，回身間已看見鳳拂櫻吹奏“疏春”，用結界已然圍住了雪寒生！
電石火光間，“疏春”中柳葉細刀“溯月”光華一現，一招打傷雪寒生，奪過了極蓮！一個旋身退到一邊，神色竟然在那刻盡顯決絕。
雪寒生手腕筋脈幾乎被那細刀割斷，殷紅的血液滴滴下落。
靈瑤忙上前，神色變得焦急異常，急切道：“你……你，你的手！你等着，我給你包紮！”接着她撕下自己的衣袖給雪寒生包紮手腕。
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驚嘆鳳拂櫻的身手不簡單的同時，又面臨一個殘酷問題，極蓮被奪了！
且被輕而易舉的奪了！
接着聽到有人高聲道：“天樞閣主這一招真是讓仲亭望塵莫及，如今給君主可謂立下了大功勞，君主必定有賞！”
人隨聲至，於仲亭跟於延傅帶領着一眾黑甲軍來到了飛雪山莊之外，包圍了整座飛雪山莊！
所有江湖人士面面相覷，皆露驚懼之色。
嫣然雪神色變得痛苦又憤怒無比。
心緒悲憤交加，血氣上涌，難以抑制之下，一口血溢出！
幽玄禁主眸色詫異，下一刻卻見嫣然雪攜破魔拂曉落在鳳拂櫻的身旁！
嫣然雪看着鳳拂櫻，神色是那般痛，道：“鳳拂櫻！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身份的！”
鳳拂櫻並未回頭，背對着嫣然雪，她看不清他神色。
他語氣此刻與之前的溫雅清正又有不同，幾乎讓嫣然雪以為不是同一個人，可謂判若兩人，只淡淡回了句：“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