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牧羊者
洛夫洛醒了，看着眼前這個奇妙的世界，顯然是有些愣住了。
十分寬敞的街道兩旁散落着稀稀拉拉的房子，在目力所能及的最遠處，一道木橋從地面出發，深入雲端。
各種各樣奇怪的異獸、器械在街頭飄來飄去，捲起一陣陣的煙塵。
街上行人很少，偶爾路過也只是留下一道殘影。
金紅色的日光照在不遠處那個鹿頭蠍尾馬身蝠翼狼爪的奇異縫合怪上，顯得格外的猙獰。那怪物呼吸之間散發出讓人心悸的氣息，只看了洛夫洛一眼，就讓他心血沸騰。
又有如同精靈般的拇指大小的小人在半空飛舞，所過之處引得氣溫驟降。一隻小人飛來懸在洛夫洛面前打量着這個衣着怪異的流浪漢。
小人打量之間發出陣陣嘆息：“太可憐了！”
說罷，小人隨手一揮，洛夫洛就被一陣光芒籠罩。等到光芒散去，洛夫洛感覺到身體似乎都強壯了些許，毛髮變得旺盛，連衣服都被加長了。
小人看着洛夫洛，感覺更加奇怪了。隨即搖了搖頭，不見了。
老人已經離開了，洛夫洛也不知道該詢問誰。
洛夫洛只能為外面的世界的精彩與美麗而驚嘆不止。
於是他開始沉思起來，目光變得獃滯，面色卻快速的變換起來。他坐在了地上，並且念念有詞。
張三是對的，原來生物進化論不僅可以逆練，還可以豎著練、橫着練、躺着練、站着練。
同時，他也有些可憐自己的好兄弟，張三。
張三沒能看見過外面這麼精彩的世界，他犯了事，大概要學習很久才能出來了了。
哦，張三是從外面進來的啊，那沒事了。
想必張三家裏也有着如此些稀奇古怪的、在精神病學院所沒有的事物吧。
羨慕。
緊接着，洛夫洛就看到了一個大人走到了遠處與雲海相接的地方，釋放出了許許多多的小嬰兒。小嬰兒們在雲海之間嬉戲打鬧。
嬰兒，的確是可以飛的。不知道為什麼大人飛不起來。
感謝達爾文！讚美達爾文！達爾文萬歲！
洛夫洛笑了，由衷的大聲讚美，嘴角一直咧到耳根。
自從從張三那裏了解到逆練生物進化論的就是達爾文以後，洛夫洛就一直對達爾文的存在持懷疑態度。沒想到今天見識了，達爾文不僅存在，這兒人人都是達爾文。
正想着，地面突然沒由來地震動了起來。
洛夫洛沒反應過來，就被震飛了起來。
天空原本明亮而璀璨的色彩突然變得暗了起來。
強烈、猛烈、爆烈的黑色旋風憑空颳了起來，地上原本存在的各類奇異很快沒了蹤影。
他們都不知道被刮到哪裏去了。
期間，洛夫洛還聽到了許多次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音。
不過他也沒有弄明白那是什麼聲音。
因為他飛了起來。他被卷到了天上，隨着旋風一起翻轉“起舞”，如同秋風落葉一般。他並沒有感到多少的不適，“飛舞”的體驗讓他享受到了久違的、新奇的快感。人都是能飛的，可惜他並不會飛。
猛的，洛夫洛像是撞到了什麼。他定睛去看，是一個十分矮小且醜陋的岩石小人。被洛夫洛撞到岩石小人，碎了。
如同被掉在地板上的雞蛋，碎了。
而後，那些碎片如同煙花一般散開，不見蹤跡。
這個過程很快，快到洛夫洛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是死了嗎？洛夫洛突然想到。
他突然有些難過。接着，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變得沉了起來，狂風難以再吹得動他。並且，似乎他變得脆了。
洛夫洛掉在了地上，摔得七零八落，身體似乎都裂開了。
他一看，真的是裂開了。
狂烈的雨砸在他的身上，慢慢消解着他沒有裂開的地方。
洛夫洛仔細一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團漆黑的、扭曲的、流淌着不明液體的、混亂無序的事物，強烈的噁心感和暈眩感襲上了他的大腦。他彷彿一下子墮入了充溢着刺鼻怪味的海洋。
“嘔——”洛夫洛吐出了一塊石頭，並且這塊石頭還在發亮。
我什麼時候吃下了這麼一塊石頭？洛夫洛突發奇想，接着就進入了沉思。
他見過的怪異慢慢消失了。
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裂開的身體已經快要支離破碎了，也沒有注意到吹得越來越大的風快要將他那支離破碎身體給撕開了，也沒有注意到濃酸似的雨水腐蝕已經把他腐蝕得坑坑窪窪了、也沒有注意到遠處一座房子正在朝他飛來。
他手裏抓着那塊石頭，正在研究他為什麼會把這塊石頭吃下去。
想着，他就做了，他把那塊石頭又重新塞回了嘴裏，並且咽了下去。
他身體上的縫小了一些，滿臉的坑洞平了些。
原來是這樣的效果。洛夫洛笑了，他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
淡淡的光包圍着洛夫洛，修補他的裂縫和被腐蝕過的地方。
一隻巨大的羊蹄落在了洛夫洛和飛馳的房子之間。然後，房子碎了，羊蹄走了。
接着一個披着長斗篷、頂着兜帽、帶着面具的人出現在了他的前面。
然後那座房子還沒有撞過來就如同奇迹般地縮小、消失。
這一切發生地太快，快到洛夫洛吞下石頭以後，就突然看見一個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接着，洛夫洛就看到了那個面具人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手杖。那人手杖一揮，霎時黑暗褪去、風雨皆消、輪日高懸、群星映照。
彷彿置身於太空和溫床的結合體之中。
洛夫洛感嘆道：“達爾文誠不我欺！”
他曾經大概是在報紙上看到過的一句達爾文的名言：
人，是動物；動物，是進化的。
所以人是進化的，並且進化出魔法，也是很有道理的。這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了？
想到這，洛夫洛的表情越發祥和起來。
一旁的面具人津津有味的觀察着洛夫洛的表情。
生命居於垂危而面不改色。
多好的苗子啊！
神廟需要你這樣的新鮮血液。
面具人一邊觀察、一邊思索評價着。
兩人就那麼面對面沉默地站着。
過了一會，洛夫洛才意識到這兒還有一個人。
不過，他打量着我不出聲是為什麼？難不成他有病？看來在外邊也有挺不方便的地方，就比如不能隨時隨地的深入思考。洛夫洛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思考時間的變短。
洛夫洛努力壓制住繼續思考下去的慾望，帶着好奇的問了一句：“你也是從精神病學院出來的？”
面具人愣了愣，自己確實是從精神學院出來的，他打小精神就不大強。
不過，精神病學院是啥？大概是多說了一個字吧？誰的精神還能得病嗎？學習如何讓精神生病？
“嗯。”面具人口中支了一聲。
“我也是！”洛夫洛接道。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話有點傻，連忙說：“你為什麼要打扮成這樣啊？”
面具人不吭聲。
“能給我看一下你長啥樣嗎？”
“不能。”
洛夫洛有些失望，他非常的好奇。
然後洛夫洛問道：“你是誰啊？”
面具人沉默了一會，吐出了幾個字：“牧羊者。”朝洛夫洛扔了一道光，就消失了。
這人不行，腦子有病，不適合堅守神廟。
洛夫洛看到這一幕，頓時眼前一亮，原來那本《人類已解之謎》是真的。然後他又開始懊惱起來。他只讀過《人類未解之謎》
為什麼我沒有讀過這本書啊？
想了好一會。
遠處，行人和奇異又重新回到了地面上，只是面色匆忙了許多。
不看地上支離破碎的房屋碎片，大地已經恢復了安謐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