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嚮往流浪
我在所有人枕頭底下放了壓歲錢紅包,悄悄地。
放完之後,心情突然豁然開朗。
我原來的想法一直是,給孩子壓歲錢,最後還是回到我自己這裏,因為他們也不會花,至於給老公壓歲錢,就更加多此一舉。可是呢,如果跳脫開“錢”用來消費的思維,純粹是美好的祝願,那意義就大為不同了。
在外人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到頭來發現有點捨近求遠。儘管來時和去時都是孤身一人,可正是因為有了家人,才有了心靈漫遊時的棲息之所吧。
冬日的暖陽,激勵着我們到山上去走一走。
山路上人頭濟濟,比往日熱鬧了好多。大片紅色和白色的梅花林,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爭相拍照。迎春花也零星地開了。空氣溫暖乾淨,是春天的氣息。
走過開闊的廣場,隨着人群一步一步拾級而上,每一步,都與呼吸同頻,與心跳共振。太久沒有運動,倒也不覺得特別吃力。汗慢慢地滲出來,好像把所有不快都帶走了。
欣的體力竟是最好的,跑得快了,又回來迎我們,小臉紅撲撲的,可呼吸平穩,若無其事。
到了高處極目遠眺,欣一本正經地說:“看那兒,大城市。”我忍俊不禁。
老公對兒子說:“過兩天我們倆再來爬一次。”
“就這麼嫌棄我們么?”我不滿。
“帶着欣,心累!怕她摔倒受傷。”
原來是這樣,我一直沒有給他說明的機會,固執地認為他嫌我們累贅。
“你看她的狀態這麼好。”
“是啊,像我們家的人,我從小就這樣在山裏跑來跑去的。難怪她不要睡覺,精力太充沛了。”
欣很聰明,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兒子天卻像極了我,內向、孤傲、上進,備受孤獨的煎熬。
對面走來三四個人,其中有個女人詢問路線。她說他們從絕望坡來。我答她:“都走得通的。”她認可地點頭,招呼同伴繼續前行。
“絕望坡”,一聽就是爬野山上來的。想起我曾和欣兩個人去爬野山,真是相當后怕。我有時的確挺蠻的,完全沒腦子的那種。
可是家裏人都在,我就想試試石階旁落滿樹葉的“路”。天自告奮勇探路,向上爬了十米左右就不敢上了。我讓他下來,扶着欣向上爬。欣一點兒也不含糊,看到樹枝就順手抓住,每一步都踩得很穩。坡度很陡,腳下的樹葉也有點打滑,不過可以控制。我想儘快拐回主路,欣卻冷靜地提醒我,那邊的樹葉上都是刺,於是又朝上走了一會兒,找到一個出口回到了石階上。很短很短的一段“探險”,讓我和欣都很興奮。
山頂有文殊寺,我帶欣進去拜拜。欣極虔誠地跪拜,像模像樣。我小的時候,媽媽也帶我去廟裏拜拜的,據說有外國人覺得我可愛,追上來送了隨身帶着的小香包和小鈴鐺。這個記憶我是沒有的,可是爸爸媽媽總是提起,很自豪的感覺。
我們坐下來休整,每到這時,我總覺得該帶出來的零食都沒有帶出來,但其實也不是啥都沒有,砂糖橘、耙耙柑、皇帝貢柑,我們分着吃了。老公說留一個到最後吃。
欣看到有兩個小孩用野果子在垃圾筒上彈着玩,滿眼羨慕。我也摘了一些野果子給她,她卻一直握在手裏,不捨得扔着玩。天用野果子練“彈指神功”,有些落在欣頭上,欣微微縮頭。
“不要老是彈妹妹啊。你怎麼不彈你爸呢?”
“不疼的。”欣笑眯眯地說。
一絲兒風都沒有,只有太陽暖洋洋地照着我們。
我用下巴指指路邊一片略開闊的地面對老公說:“要是這裏擺張桌子,上面有茶、各式點心就好了。你肯定希望沒有任何人經過,我倒是希望不時有三兩個人經過的。”
老公應道:“是啊。”
我們繼續前行,看到有好幾個人都在躊躇,因為明明該是下山了,台階卻還是向上的,有個人甚至打電話給走散的同伴問路。我們很淡定,因為來過多次,自然知道向上之後就是向下。不過第一次時,也是這般躊躇過的。
下山的路到底是更輕鬆些還是更困難些?說不清楚,只覺得節奏是加快了,必須好好看着腳下的路,以免踩空。
決定今年無論如何要請假去嚮往已久的地方看看。在城市待得太久,就會想要去流浪。其實說起來,我還從未真正地流浪過,所以才會如此嚮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