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正經學習的時光

回到母親廠里后，過了幾個禮拜之後暑期就結束了。原先就讀的小學離得有點遠，母親便幫我在離廠里更近的公立小學報了名，但是這次需要經過考核才能入學。考了數學和語文，基本上是上學期學的知識，對我來說並不難，考了九十多分，算是通過了考試，但是仍然需要額外交五百多的借讀費。

這邊的老師更凶，更加嚴厲，每天都會佈置一些奇怪的作業，比如新學的單詞、語文詞彙回家后需要讓家長聽寫，並且讓家長簽字修改；每天需要閱讀半個小時的課外書籍，詳細記錄讀了什麼書、從哪幾頁讀到哪幾頁，從幾點讀到幾點，並且要讓家長確認簽字，所以我的課本背後都是帶有母親簽名的閱讀記錄。並且每周需要寫一篇作文，如果寫得太差，沒有得到優秀以上那麼發作文的那天就要被老師打手心，老師的竹板很粗，打得手特別的疼，不僅如此，中午還不能回家吃飯，得做彌補在老師辦公室背誦一篇優秀作文，背誦完了才能去吃飯。我只留下過一次，留下后老師還得給家長打電話，通知他們來送飯，母親來過一次，給我送了兩個包子，倒沒批評我什麼，只是囑咐我要好好念書。

在這種情況下，我對待學習不能再像以前那麼敷衍了，至少不能讓老師看出我敷衍，否則要挨板子。但是我的偽裝技能並沒有很突出，我的成績在班上馬馬虎虎只能算得上中等，最後在學期末老師在成績報告單上寫的評語如實地拆穿了我：“老師看得出來你是很聰明的孩子，但是你學習不夠認真，上課經常開小差，作業雖然能及時完成，但是字跡潦草，粗心大意，敷衍了事……”母親很少因為成績的事情罵我，她對我的成績似乎沒有很高要求，儘力就好，所以在學習上母親並沒有給我太大壓力，倒是班主任的竹板和嚴肅神情給了我一種小小的恐懼和壓力。

說實話，雖然老師很兇，但是我還是挺喜歡這個新學校的，因為在爬上教室的樓梯口有一個小小的圖書館，學生可以隨意借書，並且我們教室牆角也有一個小圖書角，是老師和同學們捐贈放在那裏的書。不過雖說是捐贈，但是其實也是有基本要求的，每個人都得捐贈一本書，老師們佈置了任務，每個人都得買一本世界名著放在那裏，為了避免大家買重，老師還給我們每個人安排了具體的捐贈書目，很不幸我被安排買《西遊記》，那時我並不喜歡這種長篇大論的書目。我最喜歡的是各種童話書和探險書目，當時我把圖書角的各種童話書都搬去我桌子上，這些書堆起來比我的頭還高，一下課或者放學了我都在看這些書，而且我閱讀的速度很快，幾個禮拜之後這些童話書都被我讀完了，什麼《安徒生童話》、《格林童話》、《一千零一夜》，甚至還有《伊索寓言》，都早早讀完了。後來又去圖書館借閱各種小說，比如《笑貓日記》、《男生日記》、《淘氣包馬小跳》、《皮皮魯》系列，這些都是擺在圖書館最顯眼位置的書目，後來每樣看了幾本就沒再看了，轉而去尋找別的更有意思的書，比如《絕對怪異檔案系列》、《世界未解之謎系列》，那些水晶人頭、從眼睛裏長出的花、神奇的百慕達三角完全吸引了我，那時完全信以為真，完全沒有質疑過這些東西是否真的存在。

再後來又按老師要求看了一些世界名著，如《霧都孤兒》、《笑面人》、《湯姆叔叔的小屋》、《少年維特之煩惱》之類的，大部分看不大懂，只覺得奧利弗很可憐，格溫普蘭更可憐，甚是同情湯姆叔叔的遭遇，而一點兒也沒明白維特在煩惱什麼。那個年紀讀的這類名著其實大部分讀不懂，只能模模糊糊對故事情節有些印象，不過我想老師們也沒指望我們能讀得多深刻，對那些時代能有多麼清醒的認識，只要去做讀書這件事情，就已經很不錯了。

最後在五年級第二個學期，老師終於發現了我的一個優點，於是在學期末的評語上，在批評之外額外添加了一句讚美：“不過老師發現你有一個優點，就是喜歡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