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學陣
葉明順着葉啟航的目光遠眺，只見半空中一前一後兩道中年男子腳踩葉片狀的飛行法器遁來，幾個呼吸間就飛至兩人身前。
這兩人中，魁梧黧黑的那人是元字輩排行第四的葉元禮，因他常年在外奔波，衣着裸露出來的地方還能看到不少淺淺的疤痕。
另一人是老七葉元騰，他相貌端正，面白無須，髮髻梳得一絲不苟，一看便知，是個嚴謹之人。
“元禮，元騰見過二伯！”他們向葉啟航躬身施禮道。
“侄兒見過四伯！見過七伯！”葉明也向二人各行了一禮。
“藏書閣地處偏僻，你倆反應倒是不慢，可見族裏的預警還是起到些作用，老三這個族長做得不錯。”葉啟航朝兩人緩緩說道。
他收起手中陣旗，言道：“這裏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我倆在檢測藏書閣陣法的運轉情況，弄出了點動靜。”
葉元禮二人對看了一眼，不過對方眼中絲毫異樣未露，葉啟航高出二人一輩，當面質疑長輩的話他倆誰也做不出來。雖然明知這只是葉明的手筆，也權當作沒看見一樣。
二人與葉啟航寒暄了幾句就告辭離開了藏書閣。
“老九有個好兒子啊！”途中葉元禮突然感嘆道。
葉元騰點頭附和道：“可不是嘛，九弟好福氣啊！……四哥，藏書閣的那道六連水幕陣可是堪比二階陣法，閣外那場面都快趕上我隨手一擊，不行，咱們還是趕緊回去修鍊。”
葉明自然不清楚，兩位族伯已經看出閣外一擊是自己的所為，對其評價甚高，與二伯公告別之後，就急匆匆回到家中，研究起新得來的那捲陣法初解。
見識到陣法威力之後，葉明對陣法學習的熱情也被點燃，極為迫切地進入了學陣的狀態。
《陣法初解》是一本獸皮古籍，光看上面的字跡就知道有些年月了。
整本書不到半寸厚薄，每頁都薄如蟬翼，質地輕盈，光是這本書的材質就價值不菲，顯然這本書的真正出處不簡單。坊市上隨意冠名《大陣之道》、《上古陣法大全》這些誇大其詞的陣法書，與其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陣法初解》開篇講述了陣法之道的一些概述和暢想。
比如陣法之道與其他修仙技藝殊途同歸，都是天地法則的應用，陣法中的靈紋法禁也廣泛運用在制符、煉器、煉丹之中。再比如符紋、器紋、丹紋實屬同源，皆出於天然靈紋的衍生變化…
這本《陣法初解》對葉明的觸動非常大。
本來，學習陣法就不是他一時之念，梅家就是以陣法一道聞名，上次南山一行，梅家十餘名先天武者就是在梅駱和兩位練氣初期修士的帶領下出山的，看其全須全尾回程，就更堅定了葉明學陣的心思。
陣法一道也成為了葉明為自己外出歷練，規劃的一項必要技藝。
試想，出門在外，風餐露宿怎麼也得有點防護陣法；尋寶探秘碰見陣法也不會敗興而歸，至少也要知道是什麼陣法，也好呼朋喚友一起破之；再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是意外落入他人陣中，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破陣之法，不至於被人困殺陣中。
《陣法初解》開篇僅僅千字，就讓葉明痴迷其中，後面內容則是記錄了近百個一階二階的陣圖、以及一些煉陣之法、佈陣之法、破陣之法、修陣之法。
初學時，陣法核心陣圖，葉明這種門外漢是一個也看不懂，他決定從最簡單的基礎陣紋開始研究。
要看懂陣紋，還需要研習法禁與陣紋的對應關係。
按道理，法禁這種修仙者施展法術時的基本功是人人都會的，但如果修仙之人不是陣法師，大多數人是只會用，不會去深究每個法禁的諸多具體作用與組合方式。
尋常練氣期修仙者的壽元普遍只有兩個甲子的歲月。
練氣期的修仙者基本上都要為築基做準備，只有築基以後才有更多的壽元，而築基期修仙者基本上都在使用更為趁手的法器，誰又會經常去用需要更長時間來掐訣施法的法術呢。
久而久之法禁與陣紋的對應關係也只有陣法師一脈留下來的傳承最完整。
其他大多數修仙者只會些諸如火球術、驅物術、神行術、靈眼術這類常用的法術和法禁。
葉明研究陣法之餘，不忘參研《天工巧匠》，還真讓他找到許多靈感，煉製了一套能夠用來煉製陣法的器具。
半年時間一晃而過，他幾乎足不出戶，直到一日，屋外傳來母親溫柔的聲音：“明兒，娘和你爹回來看你了。”
“爹娘，你們終於回來了！”葉明快步竄出了內屋，喜悅之情不溢言表。
屋門被推開后，一對中年夫婦快步走了進來，正是葉明的父親葉元錦和母親虞燕。
葉元錦面白無須，文質彬彬，一身文士打扮。
虞燕髮髻高盤，鳳眼瓊鼻，儀態端莊，好一位賢妻良母。
“哎呀！你這是怎麼了？人都這麼大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己，給娘看看，又清瘦了！”
虞燕快步走上前，拉着葉明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接着替他整理好凌亂的髮型和衣衫，嘴裏一直念叨起來。
“娘，我可想死你們啦，您和爹這一走就是一年多，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除了修鍊就還是修鍊。對了，半年前曾祖父也出門了。孩兒一人在家，閑來無事，學了陣法，現在能夠煉製一階下品的陣法了，娘你快來看看我煉製的陣法器具。”
葉明拽着母親的手臂就往內屋走去，剛進內屋門口，他又探出頭來對葉元錦招手道：“爹！您也快來看看吧！”
葉明聰慧不假，但十來歲的孩子對父母的依賴之情還是喜形於色，新學了本領，難免拿出來與最親近的人炫耀。
葉元錦在一旁看着母子間溫馨的場面，臉上始終掛着笑意，聽到兒子叫他，隨後也一臉好奇跟進了內屋。
儘管這間屋子是他和愛妻親手打造，環視着屋內的環境，撫摸着哪些承載着一家三口滿滿回憶的陳設，又見母慈子孝，心中一片祥和，感覺困擾多年的瓶頸也鬆動了，築基可期。
葉元錦接過兒子遞來的陣旗，翻來覆去看了數遍，感受上面傳來的淡淡靈壓，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這些都是你煉製的？”
葉明笑問道：“這套霧隱飄渺陣可入得爹爹的眼睛？”
葉元錦笑道：“入得了，離塵坊市中售買陣法的店鋪不多，一階下品的品質，售價大概在二百塊靈石，經常有價無市。”
他再拿起陣盤看了片刻，撫摸着上面凸凹有序的陣紋，心神久久不能平靜。
他調整好狀態，轉念間認定，自己孩子半年就成為了一階下品陣法師，算是當之無愧的陣法天才了，六哥元睿專研陣法二十年，還只是個陣法學徒，怎麼都覺得臉上有光。
片刻后，葉元錦收回思緒，問道：“半年時間，你是怎樣做到的？可有蝕本？”
葉明訕訕笑道：“之前虧了些，現在虧不了，這套佈陣器具只花了三十塊靈石的材料。”
隨後，他故作神秘，低語道：“給你們看一樣我最新研製出來的獨門寶貝！”
當葉明取出“神秘之物”時，葉元錦臉上再次露出一絲疑惑，他還未見過這類環形竹木結構的物品。
物品造型還算精緻，直徑尺寸，莫約三寸高，一共九層，中央是一根木柱，外形成環狀，木柱與外環用許多細小的竹竿串聯，竹竿上面還串着些細小的扁狀木珠。整件物品沒有絲毫靈力波動，他上手搖動一番，上面頓時傳出一陣噼噼啪啪的亂響。
葉元錦心中雖有些猜測，但又不肯定，於是搖搖頭，差點兒被心底的想法給逗樂了。
虞燕見丈夫臉色有些發紅，打笑道：“看出點什麼名堂了？”
葉元錦頓時尷尬了，連忙向兒子求助，無果，只得訕訕一笑道：“還是讓明兒自己來說吧，反正我覺得像哄小孩的玩具。”
葉元錦不經意間也被自己隨口一說給逗樂了，虞燕更是咯咯咯笑得花枝招顫。
葉明臉色一紅，撅嘴道：“爹！您說的什麼話，此物靈感來源於一本《天工巧匠》的凡間奇書，自從得到此書，我就作出了這類算盤的改進版。”
“這件衍陣盤名為萬珠盤，起初這件事物是這種的方形樣式，外頭這些是梁檔框，上面一排各兩個算珠，下面一排各五個算珠。後來我覺得不夠算，就把它改造了一番，就把它弄成了現在這種多層環狀造型，因為算珠實在太多，所以取名萬珠盤。”
葉明在萬珠盤上面找了塊區域比劃了一番，接着便教兩人使用起來。
由於葉父葉母二人都是修仙者，理解能力比之凡人要強大得多，珠算原理學得也快，半日功夫兩個人就掌握得七七八八了。
虞燕對着陣圖嘗試了一番，不一會兒，萬珠盤上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不覺於耳，一頓飯的功夫竟推衍出六七組陣紋。
當算珠碰撞的聲響突然停下來時，整個屋內悄然無聲，只能聽到屋外三兩聲鳥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