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東窗事發
“真的找到辦法了嗎?”再次相見時,二女滿臉喜悅,一陣寒暄過後,洛傾言再次出言問道。
“姐姐!有明哥在,哪裏還有辦不成的事情?姐姐怕是不相信咱們道侶辦事的能力吧?自從咱們分開之後,我倆順利進入了葯園,沒想到,碰到了一隻結丹修士的殘魂。幸虧明哥發現了異樣,早已暗中布下羅網等他上鉤。後來咱們從葯園那裏得了兩件寶物,應該可以用來暫時壓制我識海中的神魂禁制……”陌紫衣左一個明哥,又一個道侶,弄得洛傾言滿臉嬌羞。
說到他倆經歷和遭遇,洛傾言聽到驚險之處心中不由暗暗為二人捏了一把冷汗,聽到二人得了機緣則是一臉笑容,滿口誇讚他們福緣深厚。
葉明默默地在一旁看着眼前這對璧人,心情難得的好,一時間念頭順暢,法力不覺間已然圓轉如意,這是進入了練氣期圓滿境界的徵兆。
洛傾言確定葉明已從岳遇口中套出了解決妹妹神魂問題的辦法,心中也終於大鬆了口氣。
她在長秀宮要處理的任務,已在前兩天完成了。
此時也正是離開星辰秘境的最佳時刻,於是她便同葉明二人商量起自己的退出計劃。
第二日,有人見到,洛傾言出手打斷了一對岳山派中年夫婦的機緣,沒想到反遭對方二人聯手還擊,重傷逃遁出了摘星宇。
兩日後,還有人看到中年夫婦追出了摘星宇,向洛傾言殺去,並聽到夫婦倆叫囂,說要洛傾言拿命來償。
長秀宮的二師姐馮傾語在得知小師妹的遭遇后,派出了十餘名練氣後期弟子尋找,直到星辰秘境關閉的那一刻,也未見到洛傾言的回歸。
從此以後,長秀宮的人也漸漸相信洛傾言已經隕落的事實。
長秀宮與岳山派兩派近千年的交情,還不至於,為了一位已經隕落的練氣期弟子撕破臉面,哪怕這位練氣期的弟子生前再優秀,或許不用多久,她的有關事迹,就會隨着時間流逝,逐漸被人遺忘。
不過長秀宮內還有一人,卻暗暗傷神,而此人便是洛傾言的師傅燕彩蓮。
她巍巍顫顫地捏碎了緊握在手的傳信符,驀然一陣,臉色陰沉似水,推開塵封半年之久的閉關洞府,風馳電摯般朝長秀宮山門外方向急遁而去。
途中不少長秀宮的弟子,見到一道氣息強大的藍影從高處急遁而來,頓時失了方寸,弄得灰頭土臉,人仰馬翻。
只待那人從眾人頭頂飛走,直到看不清那人身影時,四下張望一番,才敢兩三人一夥,結伴同行,小聲嘀咕起來。
……
話說葉明三人出了摘星宇,下了靈峰,奔行半日,來到了一處滿是碎石的山坳前。
陌紫衣走在前端,身後跟着葉明與洛傾言。三人七拐八繞,直到站在一處平平無奇的石壁前,才停了下來。
只見陌紫衣雙手結印,一道紫光從指間飛射而出,落在石壁之上。
一陣淡淡的紫色光暈從石壁上散了開來,一條僅供一人穿行的通道缺口被打開,裏頭是一條挖空了的漆黑甬道,一眼瞅去,看不到盡頭。
三人依次魚貫而入,待三人都進入通道內,碎石山坳那面石壁失去了法力支撐,不一會兒又再次恢復如初。
谷內也再次恢復寂靜,只留下風聲,彷彿從未有人來過此間。
取出月光石照明,穿過長長甬道,行走莫約一盞茶的功夫,眼前豁然開朗。
三人置身於一處高約數十丈的大廳內,
中央只有孤零零的一座三四尺大的淡青色玉質蓮座。
蓮座上的花瓣層層疊疊,走近去看,無數銀色陣紋銘刻在上面,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雲形圖案。
“呀,這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單向遠距離傳送陣,現在這種陣台的煉製方法已經失傳了。”葉明見獵心喜,看到眼前的這座小巧陣台,快步上前幾步,圍着陣台繞了一圈,不由叫出聲來。
他顧不上姐妹二人,撫摸着陣台上的陣紋,隨後取出一塊青色玉簡,開始記錄起來。
洛傾言二女見狀,沒有插話,識趣的拿出了兩個蒲團,靜靜在一側打坐調息。
三日後,岳山東部海域某處虛空亮起一陣銀色光霞,三名身着青色長衫的青年男子從這道光霞中跌落下來。
一道銀色光華亮起,化為一把丈許長的銀色闊劍,如同一塊平放的門板懸浮在下,托起他們狼狽不堪的身形。
側頭查看一番,所幸四下無人,不然還真解釋不了這等憑空出現的異常現象。
若是碰上高階修士,只能算他們倒霉,若是碰到低階修士,那只有殺人滅口,以免走漏風聲。
此番景象便再好不過了,這三名男子,一高兩矮,面容普通之極,他們整理好衣衫,相互打量一番,才悠悠駕馭飛劍向東而去。
兩名矮個青年似乎對這片海域極為熟絡,沿途中,他們不時低語,說起話來。
高個青年似乎第一次來到這片海域,他靜靜傾聽着兩位矮個青年的談話。
“過了這片海域,就是長秀宮的勢力範圍了。也不知,父親母親過得怎樣了?十年未歸家,心中甚是想念。”
“可不是嗎,時間過得真快呀!我倆自幼拜入仙門,又不在同一師傅門下修行,聚在一塊的時間也少,如今咱們即將築基,也該歸家看看啦!”
“呀,就快到玉珍坊市啦!明哥是第一次來,姐姐,咱們該儘儘地主之誼,讓他領略領略玉珍海的風土人情,嘗嘗此地的美味佳肴。”
這三名男子正是從星辰秘境中傳送而出的葉明三人,高個青年自然是葉明,矮個青年便是喬裝易容后的洛傾言姐妹倆。
葉明駕馭飛劍,朝前遠遠方望去,此時只能看到玉珍坊市的巨大輪廓。
飛劍緩緩前行,路上的遁光漸多,遁光內的修士駕馭的法器也是五花八門,有紙鶴、有葫蘆、有飛刀、有飛毯、還有飛梭…
沿途中還有數之不清的凡人海船加入隊伍之中,朝前匯聚而去,一時間,百舸爭流,千帆竟發,浩浩蕩蕩,連成一片,形成了一組宏大壯闊的深海藍圖。
一柱香的功夫過去,已能見到城外那如潮人流,還未靠近城池,便已感受到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顯然此島靈氣充沛,在此島修行好處多多。
入城處還擠着一堆正在辦理入城手續的新客。葉明三人縱身下了飛劍,朝城門入口走去。
就在這時,城內走出一隊身着藍色長秀宮制式長衫的修士。他們一臉威嚴,引得附近人群紛紛不語,老老實實,乖乖避讓到一旁。
只見隊伍中走出兩人,其中一人手中拿着數張三尺長寬的黃紙;另一人立在一側,用他那破鑼般的粗嗓音高聲喝道:“進城的人都給我聽好了,若是看到城門畫像上的這幾人,可以到本城城主府內領取賞金,要是能活捉其中一人,賞築基丹一枚另加一萬靈石……”
當眾人聽完此話,城門入口兩側,已貼上了七張畫像。眾人蜂擁而至,爭相圍觀。
黃紙上的人物形象,僅用數筆濃淡不一的墨色便勾勒出鮮活的人物特徵。
焦、濃、重、淡、清五色墨韻,渾若天成,大寫意無疑,此中手法,也顯現出只有深諳畫道的前輩高人才有的筆下造詣。
但眾人已被這畫上躍然而出的人物形象吸引住了心神,更被豐厚的獎勵迷亂了心智,那顧得上,此畫是否出自大咖名家之手,只想看清上面畫的到底是什麼人。
當葉明湊上前,擠入擁擠的人群中,順着人頭之間的縫隙看去,他才看了一眼,就驀然不動聲色了,心裏卻如翻江倒海。
靜靜等了片刻,他才隨身旁之人一同抽身而出,朝外緩緩走去。
“走吧,咱們靈石不夠,進不了城了!”葉明走到姐妹二人身旁,無奈出語道。
洛傾言二女聽出了話中蹊蹺,揚起頭顱,瓮聲瓮氣道:“咱們聽大哥的,下次一定攢夠錢再來。”
附近行人與商販聽了兩句,頓時就沒了興趣,連連搖頭,看着三人走遠,臉上表情竟顯不屑一顧。
事情來得突然,幸好他們沒有入城,不然就成了瓮中之鱉。
城門入口牆體上,除了未貼韓淵的畫像,葉明這五位偷渡客加上岳山派夫婦兩人的畫像,已牢牢貼在了城牆上。
不過畫像上卻是易容后的人物形象,青衣小道的形象被刻畫得既赫然又傳神,外形身段栩栩如生,一側還標註“胡朔”二字。
好在葉明三人仍然未用真容,就連體態身段也模樣大改,不然還真要被人抓了去,打死不論,還要連累家族。
現在風頭正勁,他們怎敢在玉珍島久留,當下便隨人群出了島,直到四下無人,這才緩下心來。
“既然入不了城,咱們回閑魚島吧!看看爹媽再走也不遲。”此去將不知何年再歸,陌紫衣實在放心不下爹媽,哪怕遠遠看上一眼也好。
又是三日過去,閑魚島已歷歷在目,不過等待他們的卻是一片接天火海。
“爹爹!娘…!葉玄明,你這個混蛋!放開我,你若阻攔,必將欠我一輩子……娘…”
陌紫衣不顧葉明拼盡全力的緊拽,奮力掙扎向前,此刻,她就如同陷入絕境中的一頭母豹正竭力哀嚎嘶喊道。
她對養育自己多年的最親之人存活於世仍然抱有最後一絲幻想。
閑魚島承載了姐妹倆所有的童年記憶,親情與友情都在這了。這等大火又怎會留情,怕是不把島中一切皆化為焦炭又怎會幹休。
洛氏夫婦一介凡人,普普通通的庄稼人,既不會惹是生非,也不武功,怎逃得出火海,恐怕已然葬身火海。
子欲養而親不待,滔滔凶焰之下,哪裏還有生還之人。洛傾言早已淚如雨下,她還留有最後一絲清明,脆弱的心靈,在陌紫衣的抽泣吶喊時,悲鳴哀涼之意突然佔據了上風。
滔天大火,燃盡島中一切,哪怕葉明的肩頭已被陌紫衣恨恨地咬出了一個血窟窿。
在此刻,哪怕再痛,他也只得默默強忍下來,他知道,這明顯就是一個圈套,是針對洛傾言的一個圈套,有人依然相信洛傾言還活着,想逼她出來。
如果在場唯一清醒之人,在此時不能保持足夠的冷靜與警惕,那麼留在暗中的敵人將奸計得逞,等待三人的將是天羅地網,或許就連自己也不能幸免於難。
現在又見洛傾言即將崩潰,他暗嘆一聲,以手做刀,一記暗手,制住了陌紫衣。
腳下青光閃爍,幾個雀躍,接着一指點在洛傾言后腰,隨後抱住二女毫不猶豫沉入海中。
水下冰涼之意澆醒了陷入迷糊的姐妹倆,但仍然不見葉明停下,他繼續向下潛去,直到陷入水下明暗交界之地,才停下了下潛的步調。
眼見她倆逐漸恢復清明,葉明取出寫有星辰殿三字的那塊牌匾,並在二女不解的目光注視下,擋在了三人頭頂,這才惴惴不安地等待了下去。
莫約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三人原先立足之處,來了一位身着藍裙的中年美婦,她停在此處,用神識感應一番,未察覺異常,這才駕起遁光融入到天際的盡頭。
當洛傾言看清那道模糊的身影時,呆立當頭,她內心竭力辯解道:“不是的…不會是她…”
她一次次提醒自己,又一次次否定眼見為實的答案,但那道形象已落入眼中,與朝夕相處十年的偉岸形象重合在一塊,已刻在腦海深處,又怎是一念就能斬去。
半日後,三人登上閑魚島,姐妹倆人仍然陷入癲狂,在閑魚島各種掘地三尺,希望能找到生還之人,可惜事與願違,一切看得見的東西都已化為了塵埃。
葉明已經不再阻止她倆了,或許只有如此,才能讓她們好過些。
姐妹倆的淚水早已哭幹了,望着滿是焦土碎石,到處是殘桓斷壁,了無一切生機的閑魚島,她們默然無言,不知在想些什麼。
或許在回憶曾經生活在閑魚島上的種種美好經歷。可惜,一切都已經不在了。
半晌后,葉明對她倆叮囑一番,在島上尋找一番,發現了一處疑點,當他把這消息告訴洛傾言姐妹二人時,才發現三人不覺間又陷入了一個更深的疑團之中。
從現場留下來的打鬥痕迹來看,有三方勢力先後出現在島上,就是不知其他兩方又是誰呢?
眼見疑雲無解,三人不敢久留,立下兩個衣冠冢,隨後消失在這片令人傷感的海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