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第61章 第 61 章

丹尼爾在酒店門口下車之前,特意不解安全帶跟孟皎東扯西扯多說了很多話。

孟皎看穿他的意圖,這人報復心挺強,無非就是想讓江越年誤會些什麼。

“丹尼爾,廢話有些過於刻意了,回去吧。”

丹尼爾投給孟皎一個哀怨的眼神:“無情的男人。”

說完就利落下了車,只是臨走之前專門找到了江越年的車子在的位子,朝着那兒露出一個囂張挑釁的笑容。

孟皎在自家小區的車庫和江越年再次相遇。

兩個人分別停好自己的車,不知不覺並肩站在一起。

“對不起。”江越年道歉,他在丹尼爾面前過於咄咄逼人,完全忘記了這本來是孟皎和丹尼爾的飯局,丹尼爾是孟皎的客人。

地庫空曠陰冷,顯得人的聲音也變得低而冷。

孟皎說:“原先不是都不會說話了,怎麼又妙語連珠起來了呢?”

江越年瞥了眼孟皎的眼色:“對不起,因為感覺有威脅。”

他這茶言茶語的技能,只有面對情敵的時候才會被動觸發。之前他確定了顧東林和孟津言不在情敵的名單上,所以就沒怎麼說。現在一見到丹尼爾,又不受控制了起來。

孟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誇獎他的誠實。“嘖”了聲,不說話了。

江越年心裏悶得慌,誠懇保證道:“下回不說了。”

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袋裏發酵,他落後孟皎半個肩位,孟皎低他半個頭,穿着件純黑絲綢襯衫,只要伸手的距離就可以貼近孟皎。

他輕輕碰了下襯衫的邊角,絲滑的、無重量的觸感,卻不敢再有任何下一步動作。

照例的走出電梯、分別,孟皎拋給他一句話:

“不要老是鑽牛角尖,路別走窄了。”

這什麼意思?

他還能繼續茶嗎?

*

日曆又撕過幾頁,轉瞬間就來到畫展當天。

諾曼特意又從世界上某個犄角旮旯的大峽谷之中飛到A市給孟皎捧場。

無論是丹尼爾這位頗有家學淵源的藝術家,還是話題度爆表的孟皎以及給孟皎捧場的老師們,場子本身就足夠熱。

而且記者發現在場的很多面孔以中年人為主,一進門就朝着孟皎走過去。

孟皎熱情招呼:“叔叔阿姨們好。”

他們激動回復:“小皎啊,終於見到真人了。”

得了,線下水友見面會。

諾曼揶揄孟皎:“根本不需要我。”

“那不行,還得是您這位伯樂才能撐撐場面。”孟皎將話筒遞給他。

諾曼給面子地上台,他老狐狸一樣的話術把彩虹屁說得優雅無比,聽得孟皎在下面嘖嘖讚歎。

“不管選誰,你的畫展都能順利開展。”丹尼爾忽然明晰了自己的定位。

孟皎總能在他洋洋得意的時候讓他知道人外有人,甚至於他其實借託了孟皎的名頭增加了自己藝術品的傳播力度。孟皎選他,其實算相識的優待了。

“不該白吃白喝你的,那些飯都得我來請。”丹尼爾幽幽嘆氣。

“是嗎?那就當欠着了,多畫幾幅畫孝順我。”孟皎開玩笑。

丹尼爾又嘆了聲氣,把孟皎的雞皮疙瘩都給嘆出來了,環繞了在場的年輕面孔,這其中很有可能就有即將毛遂自薦的青年藝術家們。

他就是孟皎展示給這些人的誠意。

“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啊。”丹尼爾感嘆,“下一位要辦展的是誰,你決定了嗎?”

“已經決定了。”孟皎回復。

“誰啊?”丹尼爾沒想到孟皎在負責他的這段時間居然還找到了下個目標,“皎,你太讓我傷心了,至少等我辦完了再這麼誠實嘛。”

“在和你接洽之前就定好了,準確的說,你還算後來者。”孟皎回得公事公辦。

“好吧。”丹尼爾被這位無情的男人傷透了心,捂着心臟要去找諾曼。

不明白這位大藝術家的心思,孟皎環視全場,自言自語道:“老爺子呢?”

……

孟振華停在門口。

他出門前換了好幾件西裝,還仔細搭配了配飾,務必做到體面,為此甚至拒絕了孟皎要過來搭載的想法。

當然他不會告訴孟皎自己在打扮,就說自己睡遲了。

好不容易緊趕慢趕到了門口,他沒見到人,先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眼睛仍然很利。

“孟初,你在做什麼?”他喊住那個人。

那個身影僵住,慢慢轉過來臉,果然是孟初。

“為什麼不在醫院?”孟振華問。

其實他不太懂孟初,明明生病了,但經常跑出來歇斯底里,那樣不是對病情更加不好嗎?

他抬頭望了眼前的展館,漸漸擰起眉頭:

“你又想去找孟皎?”

孟初因為污衊孟皎不成反而自己嚇得昏倒進醫院以後,被查出了腎衰竭。

孟振華知道以後又怒又哀,到底是有血緣關係的存在,他跟醫生溝通之後,確認孟初的病情可以穩住,如果後期惡化,就需要腎移植。

這樣的說法其實說明有很大的迴旋餘地。

可是後來不知道哪裏來的消息,孟初知道了孟皎和他的□□配對。

孟振華很想問一句:他們養着孟皎到底是為什麼?到底是養育還是豢養?

普通的體檢從來不會查詢器官的匹配度。

以前把孟皎當血包,現在又要強要一個人的腎,他們眼中彷彿從來沒有“人”這個概念。

孟皎出國躲開了孟初的糾纏,孟振華回國整治孟運傑這個泯滅人性的兒子。

現在孟皎回來了,孟運傑礙於老爺子不敢再有什麼動靜,可孟初又要纏上來了嗎?

“我為什麼不可以找孟皎,明明他能救我,他為什麼不救我!”孟初尖聲質問。

孟振華解釋:“你不會死的,我問過醫生,你心平氣和好好休養,病情就不會惡化,肯定能夠治好。”

孟初只喃喃道:“我病了,我要死了。”

他的目光流連在不遠處的大理石門口內駐足欣賞的看客,嵌着畫框的潔白內壁,閃爍着極為微小的星光一般的光芒,卻深深刺痛他的眼睛。

那樣的榮耀本來就應該屬於他的!

天之驕子,出類拔萃,眾人誇讚。

孟振華戳破了他的想法:“你除了珍惜自己的生命,是不是還想看見孟皎倒霉啊?”

孟初從來都覺得世界要圍繞他轉,只要不順他的意思,那個人就是錯的。而那個人是孟皎,他就更想藉著這個機會將他拉入泥潭,啖其血肉。

孟振華的目光令他無處遁形。

孟振華告訴他:“孟初,你自己一直在選擇錯路。”

如果不抹黑、不抄襲、不作假,孟初現在依然能夠畫畫,人有突破不了的困境很正常,大家也很願意給予他等待的時間。他仔細回想,在他作品沒有進展的那些年,仍然以鼓勵的聲音為大多數。

孟初退後了幾步。

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毀了自己人生這個說法。

“你不管我,我還是你的親孫子啊?你為什麼這麼狠心!”他換了個方式指責。

孟振華反問:“我什麼時候不管你了?”

“你敢說你沒有不管我!你連家產都不會分給我,只想給孟皎,我還要錢治病,你要眼睜睜看我去死嗎?”

孟振華定定望着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再堅定也難免露出一點疲憊:“我一直在幫你打聽□□,你的醫療團隊,可以去打聽打聽,也是我請過來的。”

生病不是小事,孟振華對孟初如何無感,也要為了一條生命而儘力。

“我還詢問過孟皎的建議,專門開闢一個你這個病的公益基金會,他沒有任何猶豫就同意了,很支持我。”

孟振華的目光令孟初感到不敢回望,對方話中的信息令他感到茫然,不自覺地又後退了好幾步。

“你一直幫我們當做外人,我跟你不親近,但也把你當成需要幫助的小輩。”

“我自認為我能做的已經做到,我沒有什麼問心有愧的地方。”

“而孟皎呢,如果你沒有惹到他的頭上,他從來就不會來影響你的生活。”

“回去養病吧。”孟振華擺擺手,已經無話可說,他的教養令他不想糾纏,轉身離開。

“爺爺!”孟初哭着尖叫一聲。

從孟振華搬離孟家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叫過孟振華爺爺。

他覺得他和孟運傑、孟津言才是一家人。但後來發現,孟津言從來都不在乎他,而孟運傑忙於爭名奪利,每次來看他像是完成任務一般步履匆匆。

哪怕他找遍所有借口,他也要不甘心地承認:

能讓他體會到一點溫情的竟然來自於孟振華。

甚至於不喜歡他的孟皎都為他留了一份體面。

他蹲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

“來得好遲啊。”孟皎一眼發現進門的孟振華,迎了上去,撒嬌式抱怨。

“睡太遲了。”孟振華輕描淡寫。

“嗯嗯,我知道,夢裏換了好幾件穿搭呢。”孟皎連連點頭。

孟振華立刻開始和孟皎鬥嘴,剛才心中的不郁消散殆盡。

孟皎攙着他給他介紹畫作的整體和細節。

時不時路過幾個人注意到他們後會點頭“哦,是外公啊?”

孟振華開始還疑惑這些人怎麼叫得這麼親切,後來想想應該是從前直播間的老觀眾,連他的臉也認識。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以這種身份讓人知道。”他感嘆。

“也沒有很丟臉吧。”孟皎回。

他笑道:“嗯。”

孟皎眼睛彎彎。

“孟皎。”

兩人慢慢在展館內散步時,顧東林找了過來。

見到孟振華,顧東林垂下眼問好:“孟老好。”

“怎麼了?”孟皎詢問。

顧東林應該是有話單獨對他說,所以搖頭要離開:“我一會兒再來找你。”

孟振華說:“沒事,我一個人就可以逛。”

“好。”孟皎示意顧東林跟上。

這實際是一間藝體館,顧東林把他帶到了樓上的音樂室,坐到鋼琴前面。

應該是準備演奏給他聽。

顧東林真是跟鋼琴杠上了。

孟皎有點無奈,但鑒於顧東林工作得非常賣力,他樂意給顧東林一個面子。

那麼喜歡鋼琴,顧東林的演奏水平當然出色,比他的繪畫水平、比孟皎的彈奏水平,都要強上一百倍。

孟皎坐在角落的白色椅子上。

流暢的鋼琴聲響在教室內。

孟皎認出這是貝多芬第二十六鋼琴奏鳴曲,但是顧東林做了一些改編。

倒着彈了。

原曲分三個樂章,告別、缺席、重逢,從哀到喜。

顧東林總是玩世不恭,不把很多東西放在眼裏,但他現在全心全意地演奏着。

見到完整的、健康的孟皎,重逢的喜悅。

再也不能靠近孟皎,缺席的孤獨,靠着回憶懷念。

最後告別。

他把手指放在鋼琴上。

轉身對孟皎,有點哭腔:“我要走啦,所以最後認真地跟你說一次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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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系美人拿穩火葬場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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