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號角
一開始只是很小的事情,閻驚墨的學校表白牆有人在上面爆料說起被某個很帥的教授性騷擾的事情。
現在的年輕人是很會捕捉字眼的,帥教授,和性騷擾這種關鍵字眼在小範圍里掀起了一陣風波。
閻驚墨所任教的大學是很好的學校,全國排名都能排進前二十的名牌學校,其中有不少年輕的海歸高材生在其中任教,但說到很帥,範圍一下子就劃出來了。
很快,就扒出了是閻驚墨。
這種事情可小可大,看的是有沒有人公關,壓下事態,但這次沒有,因為是表白牆這種非學校涉足的私人投稿處,所以等學校政教處的人發現的時候,已經鬧大了。
閻驚墨這一天上課,就能感覺到學生一邊看他一邊低頭與人竊竊私語,那眼神實在不像是在看一個老師,也不像之前滿是傾慕和想要親近,從小到大除了在段瓏面前還算是順風順水的閻驚墨,即使沒有接觸過這種目光,但他那聰慧的大腦就已經找出了與這些表情相關的詞彙,那就是鄙夷。
鄙夷?這種詞彙實在跟他沾不上邊,他長得很好,即使人到中年,也絲毫看不出來歲月的痕迹,反倒年輕俊美得像二十幾歲出頭的青年人,加上時常關注時政新聞,跟同齡人也尚有共同話題。
除卻這些之外,他年紀輕輕就已經坐到了教授的位置,有着優越的家庭背景,除了一些方面沒有自由,他幾乎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他從小到大也是外人羨慕的對象,從沒有人會用鄙夷的目光看他。
而舉目望去,所有學生看他的眼神都是這樣的,就讓閻驚墨意識到哪裏不對了。
閻驚墨微微皺眉,忍着滿腹的疑慮上完了這堂課,等到下課的時候,他收好講義,要離開大教室,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一個易拉罐砸到了自己頭上。
隨後,又是亂七八糟的紙團、礦泉水瓶往閻驚墨身上砸。
閻驚墨感受到了莫大的恥辱,平日裏他再淡然,這會兒也耐不住氣憤,大聲質問:「你們這是做什麼?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師了!?」
沒有人說話,閻驚墨很生氣,還想質問是誰扔的易拉罐,卻有人冷不丁地說:「你算什麼老師,一個禽獸人渣而已。」
閻驚墨循着聲音看過去,將說話的人揪了出來,「你什麼意思?」
那人說:「老師你還不知道吧,你在網上出名了,長得人模狗樣,實際上是個騙小姑娘懷孕生子的人渣。」
閻驚墨頓時僵住了,他微微眯眼,很快反應過來,冷靜地說:「哪兒來的謠言?我會報警的。」
學生說:「報警好啊,正好曝光你這個人渣。」
閻驚墨也不與他廢話,甩開他就走出了教室,報了警。
警察來的很快,連校長都驚動了,安排了幾個院長來找閻驚墨,想勸他不要將事情鬧大。
但閻驚墨很愛惜他的名聲,非要將誹謗造謠的人都送進派出所喝茶。
他這樣的做派讓其他人都覺得大概是學生造的黃謠,否則也太過積極主動了。
現在大學校園,的確有一些師德淪喪的老師,□□保研的事情屢見不鮮,但在這種環境下,也有一些老師會被學生造不好聽的謠言,閻驚墨是哪種類型,看起來答案其實是明確的。
畢竟他實在是太優秀了,據說結婚了,但從沒有看過他老婆,也沒有戴婚戒,甚至從來沒有提過家庭方面的事情,連許多單身優秀的女老師都對他芳心暗許,就算對女色有需求,他這樣的條件也足夠挑剔了,實在不至於對女學生下手。
閻驚墨堅持,其他人就不阻撓了,畢竟閻驚墨有錢,當初還給學校捐錢用來修葺翻新陳舊的圖書館和蓋了一棟新的教室宿舍樓,展露的背景讓校長都賣他幾分薄面。
警察便開始走訪學生,很快就查到了表白牆。
再之後,又查出了投稿的人,警察拿着查出來的資料,上面還有閻驚墨的照片,都是本來小範圍傳播的爆料,警察問閻驚墨,「你認不認識陳笑?」
閻驚墨聽到這個名字有一瞬間的怔忡,但很快,想起來了什麼,臉色一沉,說:「不認識。」
警察是多老道的人物,雖然只有一瞬間,卻也捕捉到了閻驚墨的不自然。
警察幾番盤問,直接把閻驚墨給問沉默了,幾人面面相覷,誹謗是假的,警察也沒有必要查下去了,感情的事情他們沒法管,說明了幾句就打道回府了。
幾個校領導一看這架勢,就知道確有其事了,不免大感意外,畢竟怎麼看閻驚墨都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而且看照片,有兩個女生長相還都只是一般漂亮,還沒有追求閻驚墨的一個女老師長得好。
性騷擾是假,但是讓年輕女孩懷孕又拋棄這件事卻是真的,女孩在表白牆上引起眾多關注后,轉移陣地去了微博,將證據都放了出來,甚至有她「不小心」偷拍的照片為證,閻驚墨的面目很清晰,有一張還是他面無表情抱着嬰兒的照片。
當然不會有閻驚墨陪產檢之類的照片,但女孩也理直氣壯地說明可以驗dna,就是閻驚墨的種。
膽大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閻驚墨很確定自己已經處理好了一切,段瓏現在是知道的,但段瓏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情,因為夫妻一體,無論他做了什麼,只要會影響到公司,段瓏都會幫他壓下來。
閻驚墨很喜歡給她找這種能噁心到她的麻煩,而她也只能用更尖銳的言語來對待自己,除了這些,她做不了其他。
閻驚墨感到心煩意亂,也不管其他人奇怪的目光,他今天還有兩節課也顧不上了,轉身回家。
回到那個偌大的別墅,段瓏果然在,但是她顯然還不知道他學校發生的事情,她也並不關心閻驚墨。
閻驚墨絕大部分時間都覺得自己就是她手裏的木偶,一個男人到這種份上也確實無話可說。
他知道段瓏在外面玩的事情,也知道她懷上了別人的野種,這樣一頂綠帽在自己頭上,閻驚墨殺了段瓏的心都有。
他兒子段修澤也在,看見他,還親昵地喊他爸,給他倒了一杯茶,請他坐下喝。
閻驚墨對這個兒子也沒什麼父愛,自小看他便覺得像段瓏那般面目可憎,段瓏要求段修澤跟她姓,他連爭取的想法都沒有,大概是因為姓都不是他的,他對段修澤也實在生不出什麼親近的心思,每次也就是聽段瓏的話陪她玩那可笑的幸福美滿一家人的過家家遊戲而已。
但是現在看着倒是順眼了一些,因為他叛逆受傷的總是段瓏,他因為不在意,所以無所謂。
閻驚墨現在覺得很疲憊,其他事情也懶得想,也就坐到了段瓏旁邊的座位,端起段修澤給他泡的茶水喝了一口。
段修澤仔細看他的表情,問:「爸,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疲憊啊。」
又想起什麼,說:「不對啊,爸你今天下午不是還有課嗎?」
閻驚墨一頓,抬眼看他,「你怎麼知道我下午有課?」
段修澤說:「我找你學校那邊的學生要來了你的課表,我想找你去釣釣魚散散心。」
閻驚墨一時不知道段修澤知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他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在路上他已經找公關了,公關那邊保證三天內就把事情給壓下去。
但這種事情實在不好壓,女方手裏的錘太實了,所以要價也高,閻驚墨有錢,因此眼睛眨都沒眨就付了錢。
這幾天也實在不想去學校了,便寬和地對段修澤說:「我這幾天請假了,可以陪你,不過你什麼時候喜歡釣魚了?」
釣魚都是中年男人的娛樂,像段修澤這樣火氣旺盛的年輕人很難坐得住。
段修澤說:「就是對這個很感興趣,我已經買好了漁具,爸,你的那份我也買了,這幾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閻驚墨看了段瓏一眼,唇角微微翹起,似有那麼幾分慈愛地說:「好。」
段修澤看着閻驚墨的臉,心道:可能要一直這麼休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