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黑衣人,攔路劫殺?
雲州地處西北部,背靠連綿千里的燕雲山脈。
夕岩城周圍還是以光禿禿的山石居多,沿路人煙稀少,直到一天後地勢逐漸升高,不再是赤地黃土,蔥鬱的樹木和草叢依稀可見。
天澤駕着馬車一路往北,穿過幾座山來到一片清冷的小樹林。
這裏的樹榦較為細長,從遠處看就像是針刺一樣,密密麻麻,走進一瞧,如同鋒利的刀劍倒插在地上,筆直參天。
算是較為偏僻的地方,許久不見人影,只是偶爾能看見小動物被驚嚇后四處逃竄的影子,和鳥兒稀鬆平常的幾句叫聲。
可是即便是這樣的景色在雲夕的眼裏,也是極好的,她心情舒暢,拿出玉笛,在馬車內愉快地吹起了曲子。
悠揚的笛聲,穿過車頂,婉轉在樹林之間,令人心曠神怡。
清竹也是越來越喜歡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單純還傻傻的有點可愛,那種塵世不染的品性外加芳澤無加的容顏,怎麼看都不會讓人產生厭煩之感。
有這樣的夥伴兒陪伴着小天,那她做姐姐的也就放心多了。
天澤小小的年紀,就經歷過黑暗的時刻,經歷過親人生離死別的痛苦,定會影響他的心智,他的身邊最需要的就是內心陽光的朋友。
而特蕾莎這個來自遙遠國度的女孩,彷彿是上天刻意的安排,是來融化悲傷和釋放少年天性的光明使者。
就在馬車前行的道路上,忽然出現一道黑影。
馬兒嗷的一聲停住了,一個急剎車差點兒讓天澤從馬車上摔了下來。
清竹在馬車內毫無防備,急忙問了一句:“怎麼了?”
“前面有個人影攔住了去路!”
天澤目視前方,詫異地問道:“你是誰?為何攔住我們的去路?”
那是一個帶着金鷹面具的傢伙,此時他未曾言語,很快在他的左右又出現了幾道人影,他們似乎在這裏已經等候多時了,每個人都是身穿黑色的長袍,長袍上印有紅色的紋路,頭戴鷹形面具,看樣子不像是普通的強盜。
清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兩天前就感覺一直有人在夕岩城盯着他們,但不知為何此時才現身。
只聽見頭前之人開口道了一句:“馬車中的女孩兒留下,其他不相干人等,速速離開。”
來人用一種命令的語氣讓天澤離開,但不知黑衣蒙面人所說的女孩是清竹還是雲夕,看這架勢多半是後者。
清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自己從馬車裏跳了下來,低聲跟天澤說道:“待會兒見機行事,這些人來者不善,一定要多加小心。”
天澤也不含糊,拿起小黑,正要準備一戰。
清竹提劍抱拳,道:“前面的朋友,我們並不認識,是不是你們找錯人了?”
黑衣人對清竹的回答無動於衷,只見為首之人做了個上前的手勢,其他人便直接開始行動了。
“小天,你駕着馬車立刻走,我來拖住他們…”
清竹只交代了一句,便沖了上去。
眼前的對手不容小覷,她拔劍出鞘,動作十分迅速,一招“迴風拂柳”便使出了八分力道,頃刻間周身真氣蕩漾,劍氣縱橫,對方的黑衣人多數躲閃不及,衣服被劃破數道,境界差的免不了傷口上出現斑斑血跡。
一上來就放大招,導致清竹出現短暫的氣虛,對方黑衣人的首領,趁此機會反擊,赤手空拳使出一招“直搗黃龍”,速度也是極快,想要擒住清竹的脖子,讓她動彈不得。
就在此刻一柄黑劍帶着一股凌厲的氣勢,從他頭頂上壓了下來。
雖說清竹讓天澤先行逃走,自己來擋住黑衣人拖延時間,但是天澤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姐姐獨自應戰而處於危險的境地,無論如何也要聯手擊敗眼前的對手。
黑衣人首領似乎低估了姐弟兩人的實力,黑劍剛猛的劍勢令他不得不往後回撤。
天澤和清竹背靠背地站在了一起,但是周圍的黑衣人突然又多出了一倍,把他們倆牢牢圍在了中間。
此時的雲夕正在馬車上神情焦灼,看起來有些緊張,身體隱約在發抖,她沒有修鍊過武功,清竹交代她千萬不能下車。
天澤左顧右看,發現對方人多勢眾,除了那位首領手中沒有兵刃,其餘之人都拿着一把奇怪的鉤刃,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被埋伏的陷阱,若是對方將鉤刃織成一張大網,只怕是插翅難飛。
“姐姐,爺爺說擒賊先擒王,一會兒我上去牽制住那位帶頭大哥,你找機會重擊他……”
話音剛落,天澤就沖了上去,他這一身修為都是硬功夫,自信不怕挨打,打定主意先示弱,再找機會反擊,爭取和清竹來個前後夾擊,做到一擊必殺。
黑衣人首領見天澤迎面沖了過來,既不躲也不閃,剛才已經見識了天澤重劍的威力,自信只要自己多加留意就不會被擊中。
頃刻間,天澤的黑劍便橫掃了過來,黑衣人首領真氣散發,腳下輕盈靈動,像是踩在風車上,重劍根本碰不到他身體,待劍勢一過,便凝結真氣於掌心,向天澤的面門襲來。
天澤暗暗吃驚,對方的身法十分詭異,反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個躲閃不過,愣是在肩頭上挨了一掌。
這一掌,他只後退了半步,可見對方的掌力也很奇特,看似軟綿綿的沒有力量,但是打在肩上似乎被刺入了無數根銀針,骨頭有種酸麻的感覺,讓自己的左手瞬間使不上力氣。
幸虧不是右手,否則小黑可是要脫手而出了。
這黑衣人果然不簡單,不但身法出奇,掌上功夫也十分了得。
本來還想以硬碰硬,料定自己不會吃虧,沒想到對方來了個以柔克剛,自己的一身蠻力怎麼都使不上勁了。
既然力量不行,那就只能靠速度取勝了。
天澤猛然後退幾步,將小黑插入地面,身體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沒有了武器就只能使用妖獸的戰鬥技巧,大部分妖獸都是極為敏捷的,靠的就是反應速度佔據絕對優勢,以出其不意的方式直取要害。
為了彌補自身速度上的劣勢,天澤每天堅持帶劍修行,雷澤的重量讓他逐漸適應了身體上的承受能力,只要放手一搏就能獲得一倍的行動速度。
僅僅是這樣還不行,因為黑衣人還有一套奇異的身法,自己赤手空拳勉強能和對方躲個來回,但是要出手制住對方,還遠遠不夠。
這個時候天澤想起隨身攜帶的玄鐵鏨,那是大師父留給他的防身寶貝,簡直比黑劍還要愛惜,此物雖小,但是只要速度和力量使用得當,關鍵時候還可以派上用場。
黑衣人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暗道這小傢伙要搞什麼鬼,竟然拿出一把小小的鐵鏨,這東西還能比他的大黑劍有用?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銀髮少年邁着怪異的步伐向他走來,他以為對方是在虛張聲勢,可是下一秒天澤竟然詭異地繞到他的身後,黑衣人只感到後背一陣冰涼。
天澤露出狡黠的表情,這一年來,在白露澤苦苦修行的靈承八步沒有白練。
那是爺爺夏侯陽傳授給他唯一的一部功法。
靈承八步講究的是按照五行八卦方位順應地澤之勢,不僅可以巧妙地變換位置,還能做到攻守兼備,是一部極為高深的功法。
在夏侯陽講解五行八卦陣的精髓后,爺爺親自在白露澤給他設置紫竹梅花樁,每天讓他在樁上苦練兩個時辰,才稍稍領悟到一點皮毛。
要知道這種功法可不僅僅是一部身法秘笈那麼簡單,其中還蘊含了大將軍排兵佈陣的一些精要所在,沒有一點悟性,是萬不可能修鍊成功的。
天澤經過一年的苦練,總算是有點小成,這也得益於每天在天書中的對弈和夏侯陽悉心的指點。
施展靈承八步必須要有足夠的精神力,在八八六十四路變幻中,要快速應對每一路的變勢,即便是小成境界,他的步伐就像是鬼影迷蹤,步步充滿了詭異,讓對手無從得知下一步的行動。
很快天澤一步得勢,立刻使用玄鐵鏨封住黑衣人的背後的死穴,對着督脈命門位置,只要一擊就能令對手全身癱瘓。
黑衣人首領豈會坐以待斃?以他多年的戰鬥經驗,足以應對這次小小的危機。
只見他雙臂一震,一股剛猛的真氣勃然而生,天澤只覺得一股強大的衝擊力撲面而來,硬生生將自己逼退十幾步。
雖然沒有受到傷害,但是心神不定,氣海丹田中那顆妖丹竟然隱隱在跳動。
清竹眉頭緊鎖,黑衣人首領實力不俗,論境界至少是青境之上的高手,可以和江湖上一些掌門人相提並論了,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是一個戴着面具的殺手?
“再說一遍,此事和你們無關,不相干人等,速速離開!”
黑衣人用一種濃重的口音發出最後的警告。
天澤為了朋友豈能被對方嚇唬住,就在對方揮手示意的時候,他猛然沖了過去,想要和對方近身纏鬥,只有利用自己的身體優勢,才能彌補境界上的差距。
天澤和對方首領展開近身攻擊時,那些圍攻的黑衣人也開始對清竹發起了攻擊。
一時間,小樹林內響起刀劍齊鳴的聲音,打破了偏僻之地應有的清靜。
黑衣人首領十分惱怒,在他眼裏姐弟二人冥頑不靈,必須拿出真實的實力,來震懾他們。
只見他雙掌忽然變出兩副鉤爪,揮起拳頭對銀髮少年發起猛烈的攻擊。
黑衣人的攻勢越來越猛,似乎是想快速結束戰鬥,天澤用玄鐵鏨左右抵擋,雙方速度極快,不時地擦碰出金屬的火花。
然而黑衣人使出的鉤爪明顯是一種高深莫測的武功,奇異的招式一招接一招,左右手同時出擊一爪接一爪,環環相扣,迅猛至極,讓人防不勝防。
天澤只能憑藉敏銳的本能反應來對付,但是明顯處於劣勢,境界和功法上的差距,帶來強烈的壓迫感,就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這種壓迫感和面對妖獸的時候不太一樣,面對妖獸只要是掌握先機和力量使用得當,一般的危險都能化解。
但是面對人類高手,必須講究策略和隨機應變能力,眼前的敵人太過強大,自知戰勝的可能性太小,只能想辦法脫離圍困。
天澤右手卯足力氣,不管三七二十一,施展出一招“夜戰八方”,火鏨劃出一道弧線,硬生生擋住了黑衣人的連續攻擊。
短暫的空隙,讓天澤萌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雙目緊閉,心識開啟,用心靈感受體內凝聚的元氣。
丹田內,三師父的青蛇妖丹在微微震動,經過剛才黑衣人真氣的刺激,妖丹上明顯在溢出一些燥熱的元氣。
他必須穩定心神,催動為數不多的體內元氣將妖丹牢牢圍住,那股火屬性的元氣一旦失衡就會造成不可想像的內傷。
曾經無數次他在幽谷修鍊天地元氣的時候,嘗試過將自身的元氣化解或吸收師父們留在體內的元氣,但無一例外地失敗了。
兩股不同的元氣是不可能相互吸收掉的,因此必須改變思路,何不將師父們的元氣加以利用呢?
天澤仔細地操控自己的元氣,努力穩定妖丹的躁動,與此同時,他需要利用四師父的水屬性元氣施展秘法。
只要妖丹穩定下來,水屬性元氣騰出片刻的時間,就可以發動迷惑對方的妖術。
“白露秋霜!”
天澤默念一聲起,配合靈承八步行至震位,就在眼前的位置,竟然升起一片白霧,如夢似幻的白霧迅速瀰漫開來。
這是他從師父弱水怪的招式中領悟出的一種迷幻之術,但是相比師父的妖術,要遜色許多,白霧只能起到阻擋視線的作用,因此這是逃走的唯一機會。
黑衣攔路人紛紛感慨天氣突變,眼前霧蒙蒙模糊一片,看不清敵我,全部亂了陣腳。
就連他們的首領都感受到來自白霧的冰涼,心中暗暗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