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來自天師門
道士回望了少年一眼，他臉色蒼白，依舊顯得虛弱。
“這事以後再說，你先好好休息。”
道士說完，拂袖而去，來到另一間屋子。他從牆角拿了一些蒲草，墊在床板上，然後盤腿而坐，凝神屏氣，調理身體。
少年屋內的油燈已經燃盡，只剩下黑暗。眼睛睜着或者閉着沒有什麼區別，都是黑暗。回想起白天發生的事，少年的眼淚奪眶而出。剛才聽道士說妖魔逃跑了，他在這無邊的黑暗裏暗自發誓，一定要找到妖魔，並且親手殺死它。
調理了一會兒，道士的氣息順暢了許多，感覺身體似乎也比剛才輕快了些。
“今天要是有師弟在，那妖魔赤眉必死無疑。”道士想到了白天逃走的妖魔，心有不甘。
“嗨，想什麼呢？他不過是個不務正業的瘋子，縱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怎樣？”
道士說的正業，當然就是追蹤妖魔。這本是天師門份內的事，可是師弟卻背叛了入門時的誓言。
說到天師門，經過五百年的發展，已經逐漸分化成兩個派別。一種派別就像是眼下的這位道士一樣，四處遊走，以追蹤妖魔為己任，沒有固定的住所，我們姑且稱之為雲遊派；另一種派別有自己的道觀，有掌院的、授業的、打雜的、后廚的、監察紀律的等等，配置齊全且等級森嚴，我們姑且稱之為道院派。
一開始，天師門是沒有這些區分的，這些區分都要拜妖魔所賜。有些妖魔是獨狼，有些妖魔則喜歡群居。對付獨狼，兩三位天師即可，消滅他往往只需要一個師父，帶着一兩個徒弟就能完成。師徒人數少，來去自由，就形成了雲遊派。
群居的妖魔，會尋一處固定的地方，形成一股勢力。遇到這樣的對手，天師們往往沒有能力單獨剿滅他們，所以天師也必須抱團。在雙方勢均力敵，都無法消滅彼此的時候，就會形成對峙。這個時候，天師們就不得不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做與妖魔長期周旋的打算，因此也就形成了固定的道院派。
在與妖魔長期的鬥爭中，雲遊派斬妖除魔靠的是智慧，經驗和自身修習的法術；道院派斬妖除魔則更依賴對彼此間協作要求更高的陣法。因此這兩個派別也基本形成了自己不同的收徒風格。雲遊派更看中人的天賦和個人能力，道院派則更看中人的紀律性和執行力。
救下白藥師的這位道士，名叫鄧太俞，屬於天師門裏的雲遊一派，也是李公狩那一支的第22代傳人。他所說的師弟，名叫萬長青，據說是為情所困，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瘋瘋癲癲的狀態。
到底要不要收少年為徒，現在成為擺在鄧太俞面前的一個難題。想到三年前死於赤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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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的徒弟，他的心裏就泛出一陣酸痛。畢竟那是自己朝夕相處，寄託希望和傳承的人啊。
“再觀察觀察吧，我們這一支總不能到我這失了傳承。”
“但也不能為了傳承，就害了他，再觀察觀察吧。”
窗外幾聲雞叫以後，東方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村子裏逐漸恢復了生氣。有三五成群，背着農具下田幹活的農夫，有當街擺開攤位招呼客人的攤販，還有孩童朗朗的讀書聲。
“多麼祥和的村子啊。”
道士醒來，走到院子裏活動活動筋骨，他好久都沒有留意過現在的景象了。
他留意到少年家的院子裏，有一棵桐樹。這桐樹生的枝繁葉茂的，格外的高大，把少年家的院子和房子都遮蓋了起來。由於生的高大，並不感覺壓抑。相比之下，左鄰右舍院子裏的桐樹，就遜色多了。
“道長，您一定餓了吧？我去給您做飯。”
鄧太俞正在望着桐樹思索，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喊他。
循着聲音看去，只見少年已經走出了屋子，倚着門框站着了。
“好、好、還真有點餓了，謝謝。”鄧太俞客氣道。
“您稍等一下，馬上就好。”少年徑直朝着廚房走去。
鄧太俞看着少年的背影，想起來自己的徒弟，以前也是徒弟照顧他的生活。
“太像了。”
鄧太俞緊接着眉頭一皺，彷彿想起來什麼事。
“這少年受到赤眉尾巴的重擊，就算沒有傷到要害，也至少要卧床個兩三天才行啊，他現在竟然能起床活動了，真不簡單。”
不一會兒，少年已經做好了飯食，端出來放在院子裏桐樹下的石桌上，然後招呼鄧太俞過去吃飯。
鄧太俞拿起筷子，正要吃，又放下了。
“胸口還疼嗎？”
“還有一點點痛，但已經不像昨天那麼劇烈了。”
這時天已大亮，鄧太俞觀察了下少年，發現他的氣色確實比昨天好多了。
“可能是經常上山採藥的緣故，我身體好的很，平時受點傷，也好的很快。”
少年看鄧太俞還有點疑慮，對他解釋說道。
鄧太俞心想:“這可不是什麼平常的小傷，這可是赤眉的一記重擊，這孩子或許真的異於常人。”
“道長，吃完飯您能教我本領嗎？”
“這個不着急，修道不是一時半會兒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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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成的，吃完飯你先回屋休息，容我再想想。”
少年很聽話，吃完飯收拾完碗筷就回屋了。道士此時對少年開始產生起興趣來。
“或許真的應該收他為徒。”
“道長，藥師好些了嗎？”
這時，柴門外站着一位大叔，朝着鄧太俞問道。
大叔帶來不少東西，有米，有雞鴨魚肉等等。柴門沒有關，鄧太俞示意大叔進來，一同坐在石桌旁。
“這是街坊鄰居們連夜湊的點東西，給藥師補補身子。”大叔邊收拾着東西，邊解釋着來意。
“藥師已無大礙，已經能下床活動了。”
“哈哈，我就知道，這孩子從小就皮實。”大叔見鄧太俞這麼說，拍了一下大腿，滿臉高興的說道。
“老哥，我問你，這棵樹大概多少年了。”
大叔見鄧太俞突然這麼一問，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收斂起來。換之以若有所思的表情。
“恐怕有個十幾年了吧，對，十六年，和藥師同歲，是十六年。”
最後大叔堅定的說道。
“十六年，十六年的樹長這麼高大。”鄧太俞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是啊，您看周邊鄰居家的，有比它時間還長的，有的二三十年的樹齡，都比不上它。”
“這樹有什麼問題嗎？要我說吧，是藥師家的宅子有靈氣，祖宗保佑哩。”
人們對於解釋不通的東西，往往推給神靈。就像看到打雷閃電，人們在無法解釋這些現象的時候，就會想像成是老天爺發怒了。
“樹沒有問題。”
鄧太俞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老哥，剛才我讓藥師回屋休息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他？”
“既然是休息了，那就不打擾了，沒事就好，以後有的是機會看他。”
“那我先告辭了，回頭再來。”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那就不送老哥了。”
大叔和鄧太俞客套完以後，便起身離開了白藥師的家。
大叔走後鄧太俞心中大喜。
“這真是上天賜給我的徒弟啊！”
他幾乎要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大叫了出來。
白藥師超強的自愈恢復能力，再加上這棵不同尋常的桐樹，這才不是什麼祖宗保佑，這少年確實不一般，他是極其罕見的木系屬性的修道天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