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黑手

八、黑手

會客室里,弗洛伊不時看一眼門外,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

作為雷加爾要塞的守將,弗洛伊本不能輕易離開要塞,可沒辦法,他還是來了。一位伯爵之子在自己轄地內遭到襲擊,無論出於什麼角度,他都沒法置之不理。

所以,一接到消息,弗洛伊就連忙趕了過來,所幸這位安洛少爺並無大礙,不然他面臨的恐怕是革職入獄的下場。

很快,安洛就帶着親衛走了進來,面色不善,張口就是一連串的詰問,“弗洛伊將軍,我奉家族與陛下的命令前來東境開拓疆土,沒想到才出要塞就遭到了野蠻人的伏擊,而且伏擊的地點距離要塞還不足十公里!是邊境的野蠻人太過猖獗,以至於都能到王國境內肆意妄為,還是你手底下養着的都是些無能的廢物!”

弗洛伊臉上陣青陣白,被個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年輕人指着鼻子罵,換誰臉上都掛不住,可身份差距擺在那,弗洛伊不敢發作,只能賠着笑說:“安洛大人,您先別生氣,這件事我保證給您一個交代。”

其實弗洛伊心裏同樣無奈,這次的襲擊全賴在自己身上着實叫人鬱悶不已,東境邊防線那麼長,向來是靠着各地領主的私兵鎮守,自己小小一個守將,能守住雷加爾要塞就不錯了,哪有精力管其他地方。

雖然偶爾也會有小股野蠻人越過邊境,但都是些小打小鬧,無非是搶幾個村民燒幾個村子,誰知道這位安洛少爺一來就恰好碰上了大批野蠻人襲擊,要知道野蠻人多以部族的形式群居,能一次出動上百名野蠻人戰士的,唯有周邊的幾個大部族才有這個能力。

安洛仔細觀察着弗洛伊臉部表情變化,確定他表情不似偽裝后,心底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到現在他還不清楚那個藏在暗中對付他的敵人是誰,也不清楚弗洛伊跟對方是不是一夥的,但如果對方連弗洛伊都收買了的話,自己就着實危險了。

謀殺一名貴族可是大罪,藏在暗中的那名敵人想必也不敢公然對付他,故而才用了野蠻人這出借刀殺人的計謀。

事實上,這出計謀也的確好用,安洛雖然擊退了野蠻人的襲擊,但自己也損失慘重,這些鳶尾花家族的精銳私兵死一個就少一個,根本得不到有效補充。

看出安洛臉上的怒意,弗洛伊忍着肉痛,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補償,“安洛大人,這次的事情完全是由於我的失職造成,為了彌補您的損失,我願為您無償提供一批奴隸,數量不低於五十人!”

安洛一怔,接着就被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哦,弗洛伊將軍對販賣奴隸也有所了解?”

“只是湊巧和幾支捕奴隊打過交道,算不上多麼了解。”弗洛伊矜持地笑笑。

東境盛行奴隸貿易,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多奴隸,顯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至少手底下也要有兩隻捕奴隊,才能如此大方。

安洛身體微微前傾,擺出一副極為感興趣的模樣,“能與我詳細說說嗎?”

“當然,樂意之至。”

弗洛伊不清楚安洛為什麼對奴隸這麼感興趣,但這也不是什麼壞事,旋即為安洛介紹起了奴隸販賣的情況。

東境的勢力構成複雜,既有弗洛伊這樣的邊防軍,也有安洛這樣的外來貴族,還有以邊地貴族為代表的本土勢力,三方或競爭,或合作,從境外的荒野中大肆捕獲流民以及野蠻人運送至國內,進而大賺一筆。

荒野中的野蠻人雖然兇惡,但個個身強體壯,

是上好的勞力人選,流民們更是猶如麥田裏的野草,割了一茬還有一茬。

一個健康的年輕奴隸在王國腹地足以賣上十枚金幣的高價,但從東境捕捉到運輸,成本還不到一枚金幣,可想而知這其中蘊含著多大的利潤。

當然,這麼大的利潤也不是誰都吃得下的,據弗洛伊所知,東境每隻捕奴團都各有來歷,背後至少站着一位大人物的身影。

至於弗洛伊手上的奴隸,他們的來源則有些特殊,並非是如安洛想的那般派遣捕奴隊抓捕奴隸,而是來自於‘抽稅’。

無論捕奴團背後的勢力有多大,想要去境外捕奴,都繞不開邊防軍的默許,因此邊防軍雖然不直接參与捕奴,卻能從每支回來的捕奴團手裏抽十分之一的奴隸當做過境稅,弗洛伊作為雷加爾要塞的守將,自然也能分到一杯羹。

安洛聽的暗自心驚,短短几分鐘,弗洛伊口中就出現了實地伯爵舒利亞、麥迪安侯爵、隆多親王這類在王國內聲名赫赫的大人物名字,他們都是東境販奴的幕後支持者,這讓安洛頓時熄了從中分一杯羹的心思。

因為科技值的存在,安洛對於自己有多少人口都不嫌多,故而才對奴隸貿易這麼感興趣,但現在顯然不是適合插手的時機。

東境的各大勢力保持默契,維護着奴隸貿易表面的平衡,他一個外人如果貿然參與進去,不但無法獲利,搞不好還會被其他勢力一同針對,顯然得不償失。

最好的辦法還是苟在伊凡鎮發育,反正擁有科技值這個作弊器,等到軍事科技解鎖后,攢一波兵,到時候還不是想滅誰滅誰。

不過,縱然插手不了奴隸貿易,但從弗洛伊手裏買幾個奴隸還是沒問題的,心念一轉,於是安洛再度開口:“弗洛伊將軍,不知你手上還有多少奴隸?”

“不到兩百人,其中老幼佔了一半。”弗洛伊回答。

安洛大手一揮,“五百金幣,你把這些人全賣給我。”

弗洛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腦海中飛速計算着得失。這批奴隸如果運往王國腹地,至少可以賣到七八百金幣,但這裏是東境,價錢先要打個折扣,再算上自己本來贈送的五十名奴隸,這筆交易還有的賺。

“好,明天我就讓人把奴隸送來。”

一筆交易談成,氣氛頓時輕鬆不少,兩邊的關係也拉近許多,於是安洛趁機問起了伊凡鎮周邊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勢力。

按照他的想法,原身從小到大都未踏出過鳶尾花領,怎麼會無故惹上東境的勢力,還不惜勾結野蠻人要置他於死地。唯一的解釋便是有人盯上了伊凡鎮這塊領地,而他這個新上任的領主自然就成了不得不剔除的眼中釘,肉中刺。

弗洛伊思索了片刻,“伊凡鎮周邊需要注意的勢力不多,硬要說的話,可能就是胡利家族了。”

“胡利家族?”安洛臉上恰當的表現出疑惑。

“本地的一個小家族。”弗洛伊哼道,“族長伍德是個很有野心的傢伙,十幾年前還是個普普通通的爵士,近幾年不知攀上了哪位大人物,不僅成了男爵,還信誓旦旦的表示要在有生之年將自己的頭銜改為子爵。”

儘管弗洛伊竭力掩飾,但安洛還是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一股濃濃的酸味,弗洛伊自己也是貴族出身,但因為是個小家族,故而就沒有多餘的領地給他繼承了。

不得已之下弗洛伊只能加入王國軍,運氣好他還能憑着軍功在退役前受封一塊領地,雖然幾率極低,但也是很多人一輩子的夢想了。而且,也就是貴族出身的軍官有這種待遇,換成平民,不管立下多大的功勞,當個中級軍官就到頭了,想破格成為貴族,那是絕無可能的事。

兩人又聊了一會,弗洛伊提出告辭,安洛客氣地送走對方后,立即召來了溫頓管家。

“少爺,您找我?”

溫頓管家很快趕來,只是臉上透着些許難以掩飾的疲倦。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伊凡鎮荒廢了這麼久,一大堆事等着人去處理,偏偏安洛又最不耐煩這些瑣事,於是大大小小的事務就全部落在溫頓管家身上。

“你對胡利家族了解多少?”安洛直截了當地問。

“胡利家族?創始人為亨特-胡利爵士,傳承至今已有七十餘年,現任家主為伍德-胡利男爵,領地主要出產小麥、玉米以及少量礦石,常備兵力八百餘人,另外還參與了邊境的奴隸販賣,手下有一支中等規模的捕奴隊,背後的靠山應該是金楓葉伯爵。”

不愧是在鳶尾花家族中服務了數十年的老管家,溫頓管家對周邊領主的信息幾乎瞭然於胸,只是略一思索就說出了安洛想要的信息。

“金楓葉伯爵?”安洛有些驚訝,“這位伍德男爵居然能跟這種大人物扯上關係?”

不外乎安洛驚訝,紅彬王國的政治局面複雜,以白狼公爵為首的一派貴族隱隱有和王室角力的傾向,而金楓葉伯爵就是公爵派系中的一員幹將。伯爵本身就擁有一塊寬闊富饒的領地,是不折不扣的實權貴族,其次,金楓葉這個前綴更意味着他有一個顯赫的家族,例如他的哥哥是諾頓侯爵,他的母親是國王的姐姐,這也就變相意味着他有王室血統。

伍德男爵充其量不過是東境的一個小貴族,能和這樣的大人物扯上關係,難免讓人感到好奇。

溫頓管家猶豫了一下,“聽說這位金楓葉伯爵有位情婦是伍德男爵的姐姐,所以……”

原來是大舅子?那沒事了。

安洛整理了一下思緒,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前幾天襲擊我們的那批野蠻人,或許就跟胡利家族有關。”

“胡利家族?”溫頓管家看起來大為驚訝,“他們似乎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伊凡鎮不就是最好的理由?一塊失去領主的領地,簡直就是送到嘴邊的肥肉,換成誰都會忍不住想咬一口。”安洛淡淡地說,“我只想知道,如果確定是胡利家族在背後對付我,他們還能使出什麼手段。”

安洛的語氣不輕不重,溫頓管家卻不由打了個寒顫。自從離開鳶尾花領后,眼前這位安洛少爺就彷彿換了個人,某種名為威嚴的氣質在他身上漸漸顯露出來,讓人不自覺的感到惶恐。

“按照貴族間的傳統,胡利家族如果要對付您,無非是隨便找個什麼理由挑釁,例如封鎖您領地周邊的商路,之後一旦發生衝突,他們也就有了侵犯您領土的借口。”

安洛顯得有些意外,“也就是說,他們還不敢明着動手?”

“當然,您可是伯爵大人的兒子,誰要是攻擊您,無異於向伯爵大人宣戰,我想,至少伍德男爵還沒有這個膽子。”

安洛的眉頭略微舒展開來,他目前最擔心的無非就是這個,以伊凡鎮目前的軍事力量,還不存在跟其他領主抗衡的可能。

但只要撐過這幾個月,等到新的軍事科技解鎖后,他就能擁有起碼的自保之力,並且隨着時間推移,他的優勢只會越來越大,到那時,他再跟伍德男爵好好算這筆賬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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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太不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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