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我叫你叔嗎
“早自習的時候,芙蓉想跟她換座位,她不肯,說起床晚了,忘戴罩了,我以為她騙咱們呢,敢情是真的!”親眼目睹的冰兒笑得見牙不見眼。
嬉笑的眾人猛然發現,五朵金花現在變成了四朵,芙蓉那朵正悄然地走向五路車站。
你每天在這等人,到底在等誰?寫到紙上,我看看我認識她不?芙蓉心裏盤算着初次見面的問話。
人家憑啥告訴你呀?
她是誰?是我們班的嗎?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
這不廢話嗎?
幾個月來,你每天最後都等到你等的人了嗎?
我咋有時候和舞舞回我們所門口的時候,好象看到你遠遠的在後面跟着?
你不會是在等小舞吧?
啊?!芙蓉被自己嚇了一跳。
“你的車壞了?”男孩先開的口。“車咋了?”
男孩的車子扎在一邊兒,人坐在公交車站的等候座上。見柳芙蓉向自己走來,起身不失禮貌又不乏熟絡地問。
“啊?噢,鏈子斷了。”芙蓉尬笑,他真的很帥,而且不是啞巴。
男孩和自己差不多大,也就15、6歲吧。噪音不能說有磁性,但也不失洪亮男聲的味道,只是不很自然,應該是變聲不久。
芙蓉和冰兒的髮型都是發及領口的運動頭,不同的是冰兒腮邊的發角是旋向嘴角,腮旁形成正反兩個烏黑的“c”,使冰兒短短的下巴和脖頸略長了一些。而芙蓉的兩個發角則是向外肆意飛揚,一層一層肆無忌憚的張揚。雪白修長的脖頸在烏黑濃密的秀髮映襯下,真讓人有想發出天工造物、粉雕玉鐲的感慨。
“修車師傅的大媳婦回娘家了,小媳婦昨天腿摔了,他回家做飯去了。”男孩笑看着芙蓉,輕聲問:“我去看看你的車,看我能修不?可以嗎?”
“啊?”芙蓉緊張起來。男孩粉鐲的臉上寫滿與這歲數很不搭配的沉穩,但有一份無法抑制的激動神情,還是鐫刻在稚嫩泛紅的臉頰。
“傅粉何郎。”芙蓉心底冒出一個成語。想必一千七百多年前臉色白凈的何晏傅了粉也不過如斯。
男孩見芙蓉走神,遂做出冰兒的招牌舉動,伸出大拇指和大拇指和食指,比個“八”字。接着另一隻手也比了個“八”字。
然後笑着把一隻手的兩個指頭戳到嘴角,用力向上挑起,嘴角便誇張地向耳根裂去;另一個八也沒閑着,將兩道劍眉的眉梢向下儘力推去。
瞬間,一張出奇滑稽的臉躍在芙蓉眼前。同時,狹長的嘴縫裏擠出兩字:“好嗎?”
近距離看着男孩修長的手指在臉上使勁的摩擦,芙蓉甚至開始懷疑男孩在向她證明,證明他臉上無施任何粉黛。
當男孩“好嗎?”又一次次擠出時,芙蓉回過了神,忙不迭地說“好好好好好好”。
男孩鞠躬,優雅紳士地做出一個誇張的“請”的動作。
“留香荀令。”心底又冒出一個成語。芙蓉心知不可能,卻依然沒忍住,趁一米七多的男孩彎下腰的當口,近身男孩,小俏鼻狠狠地嗅了一把……
沒有意外,男孩周身沒有一丁點香味兒,畢竟幾千年的歷史中,才出了荀彧和香妃一對男女。
但,男孩酸酸的汗漬味和別於女人的男人特有的那種莫名的味道,還是讓芙蓉一陣莫名心悸。這個味道芙蓉偶爾在郭天笑剛打完籃球時聞過,記得當時的感觸——噁心和反胃。
怎麼回事兒?是我的嗅覺出了故障,還是我的感覺出了異樣?芙蓉迷茫地跟着男孩走向修車攤。
香,沉醉,悠遠長,立死無妨。
同樣是近距離互嗅,男孩的感觸卻如入天堂。
芙蓉近身輕嗅的瞬間,飛揚的秀髮輕拂男孩臉前,狂嗅之後,鼻腔中充斥滿百花之香,起初是忽遠忽近淡淡的檀香,繼而是幽幽的玫瑰花香,最後持久的是香甜溫謦的牛奶味……
陶醉的男孩跟着芙蓉來到修車攤前。
男孩如同班同學般地沖眾花禮貌地點頭微笑,彷彿他與她們相識已久。
男孩蹲到芙蓉的車旁,伸手攪了下車蹬,牙盤凌空空轉,感受不到一點兒來自鏈條的羈絆。
男孩站起身,拎起車把,使自行車直立,聽到鏈盒內鏈條堆積到飛輪發出的聲音。
男孩重又蹲到車旁,抬手正反攪動車蹬,牙盤無阻,空轉依舊。
如果鏈子掉了,牙盤空轉半圈會卡住不動,倒轉亦然只有半轉幅度。
“像是鏈子斷了。”男孩對芙蓉說。
“哇!”四花尖叫,互相對望,然後一致看向芙蓉。
“他不啞?”“他不是啞巴。”慶慶和冰兒咬着耳朵。
“咋回事?昨天我問你話,你為啥給我打啞語?”寒竹用手比劃着厲問男孩。
“昨天嗓子發炎了。”男孩輕描淡寫地回答。
說完,沒理會眾花的猜疑,逕自來到小男孩面前。“小夥子。”
“奧,賣糕的。人家連三歲恐怕都沒有,你整個‘小夥子’出來。”冰兒拍拍她大大的額頭,問男孩,“那得管你叫啥?叫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