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羊肉泡添湯
宋琦回車上取了空水壺,走進紛亂熱鬧的飯館,“夥計”“夥計娃”的叫聲便充斥雙耳。
原來這裏管服務員,不是叫夥計、就是叫夥計娃,男女服務員一“聲”同仁。
宋琦去廚間接了一壺自來水。
“夥計,算帳。”屠少尉入鄉隨俗,招呼着服務員。
“你倆吃的甚?”夥計問。
“二碗羊肉泡,加一個餅,一盤牛肉,兩瓶汽水,一瓶啤酒。”屠少尉說。
“一共五塊七。”夥計笑着說。
“夥計娃,給。”屠少尉掏出十塊錢。
“稍等。”夥計娃肚子前的圍群兜分成四個,分別放着十塊五塊、一塊二塊、一毛五毛及一分五分的鋼鏰兒。
夥計娃熟練地抽出四張一塊和三張一毛的遞給屠少尉,笑着說,“給您,四塊三,點一點。”
“正好。”屠少尉把錢揣入上衣兜。
“好吃再來啊。”服務員收拾碗筷。
“宋琦。”賈二看到從廚間出來宋琦跑了過來。
“吃飽沒?”宋琦問。
“飽了,我吃了兩碗,可好吃了。”賈二高興地說,“還喝兩瓶甜冰水,可涼可涼。”
“屠少尉,你沒吃?”宋琦聽到屠少尉只報了兩碗羊肉泡饃,見他走過來,問道。
“吃了。我倆一人一碗,我見他沒吃飽,又買了張餅,讓老闆‘添’了碗湯。”屠少尉笑着說,“人家這不添湯,你猜老闆說了句啥?就給我添湯了。”
“說了句啥?”宋琦問。
“你這兵娃子是潶坔來的吧?餓們耳佳不興添湯,但對潶坔人例外。”屠少尉學着老闆的耳佳普通話。
“哈哈。”宋琦笑了。
“人家還把餅用‘碎饃機’攪碎,加粉絲回鍋燉了一下,又加了蔥花、糖蒜,淋上花椒油,才端上來。”屠少尉接着講,“除了沒羊肉,跟新上一碗一模一樣。”
“哈哈。賈二哥,你賺大了。”宋琦三人回到車上。
“這的羊肉泡跟你們潶坔的牛肉湯有點像,都是泡肉湯吃餅。只是這兒把餅掰得很碎,跟小指甲蓋大小。”屠少尉開着車,宋琦和賈二坐在後排。
“哪個好吃?”宋琦抱着壺喝着水。
“這的羊肉泡饃,料重味重,肉爛湯濃,香氣誘人,喝了餘味無窮。”屠少尉說完舔舔嘴唇說,“潶坔牛肉湯,原汁原味,清香絲滑,舒服痛快。各有各的味,都不錯。”
“首都有什麼好吃的?”宋琦沒去過首都。
“首都多了。首都烤鴨、羊肉火鍋、炸醬麵、鹵煮火燒、爆肚、炒肝等等。”屠少尉如數家珍,雖然他不是首都人,但在首都待得年頭多了,也成半個首都人了,“不過,沒羊肉泡和牛肉湯好吃。一來首都的太貴,不親民;二來吃兩三頓就吃膩了。”
“停一下,屠少尉。”宋琦瞅着窗外三層樓樓角的店鋪說,“老高陵石子饃,跟剛才飯館一個名,我去瞅瞅啥是石子饃。”
“我也去。”賈二緊跟。
“都去。”屠少尉停車、熄火,三人一同來到店鋪前。
石子饃的店鋪前七、八個人在排隊,店是一樓一戶人家的轉角陽台改裝的,店內沒有坐位,都是買了帶走。
“老闆,這凹凸不平焦黃色的餅,就是石子饃?”宋琦排到跟前的時候,身旁除了屠少尉就是賈二。
“你們一起的?”店老闆是一位胖乎乎的大姐。
“是的。外地來的,沒見石子饃。”宋琦說。
“這石子饃又稱砂子饃、餑餑、干饃。在八百里的關中平原是一種深受人們喜愛、有遠古石烹遺風的古老食品。”胖店主的話匣子打開了,“前朝它叫天然餅。”
“怎麼做的?”宋琦聽聞新石器時代的“石烹”,頓時來了興緻。及至聽到“天然餅”心下已略知一二。
“這會兒沒什麼人,我就講給你們聽,也不怕你們學了去。”胖大姐拿起一張餅說,“白面加鮮蛋、芝麻、油、鹽、糖、花椒葉等多種調料揉成面,製成饃坯。第一步就完了。”
“然後呢?”宋琦問。
“想知道然後?你得買我的餅。”大姐笑着說。
“好,我來幾張。”宋琦說著,準備掏錢,“饃怎麼賣?論斤嗎?”
“別急,先說第二步。找一堆光滑且大小差不多,深埋河床底下的天然小鵝卵黑石子,先用水洗凈晾乾,再用油塗一遍,放到平底鍋里,鍋放火上加熱,不斷翻攪石子,石子受熱均勻,感覺燙手了,第二步就完成了。”
“第三步就是放上饃坯,再壓上燙石子,下烙上燙。”宋琦看到石子饃上下都是凹凸,猜測地說。
“對啰。乾脆清香,經久耐存的干饃就做好了。”大姐笑呵呵地說。
“用燒熱了的石子作為炊具烙燙而成的石子饃。”宋琦笑着賣弄起了學問,“漢代《禮記》中有言:‘燔黍捭豚’。唐人孔穎達對燔黍作疏:‘加於燒石之上以燔之’。這個燔黍估計是石子饃最早的稱謂之一;唐人李吉甫《元和郡縣誌》中稱石子饃貢品為石鏊餅;前朝大學問家袁枚在《隨園食單》稱它為天然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