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飯量驚人的壯漢
熱氣騰騰的大肘子,大如拳頭的河蟹,色澤誘人的滷雞……。
各式各樣的珍饈美味擺了滿滿一桌子,聞之便令人食指大動。
“這都是給我吃的?”壯漢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趕緊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林牧微笑道。
壯漢也是真不客氣,伸手便抓起一隻滷雞,幾口便吞下了肚。
而且他吃東西很特別,整隻滷雞都下肚了也沒見他吐骨頭。
直到全部吃下去后,壯漢扭頭沖旁邊一吐,一個完整的雞骨架便吐了出來。
這份本領看的一旁伺候的店小二都有些兩眼發直。
林牧卻是含笑不語。
他早就看出這壯漢絕非凡俗之人。
因此對於他有這種奇異本領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片刻光景,壯漢便如風捲殘雲般將滿滿一桌子菜都吃了個精光。
“吃飽了嗎?”林牧問道。
壯漢摸了摸肚子,然後搖了搖頭,“大概五成了。”
“那就再來。”
說著林牧轉頭沖那店小二吩咐道:“照着這樣的菜式再來一桌。”
店小二也是嘆為觀止。
雖然說開飯店的永遠不怕大肚漢,可這壯漢的飯量未免也太過驚人了。
剛剛那一桌子菜都夠十幾個人吃了,結果都進了這壯漢的肚子不說,還只到五成飽。
這要是再加上之前他吃的那桌酒席,可就更驚人了。
店小二下去準備,不一會功夫各式菜肴又流水般端了上來。
壯漢又是如法炮製,片刻便吃了個精光。
“這次呢?”
“嗯……八成飽了吧,再來點酒水就更好不過了。”
林牧一笑,“聽到了嗎,小二上酒。”
幾罈子好酒端上了桌,壯漢一個人咕咚咕咚的便喝了起來。
這時候連掌柜帶夥計都湊到近前滿臉驚嘆的看着。
終於,幾罈子酒也下了肚,壯漢這才心滿意足的往後一靠,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吃飽了,說吧,你有什麼事求我?”
林牧微微一揚眉,“我為什麼要有事求你?”
壯漢一愣,“嗯?你我無親無故,素不相識,卻請我吃了這樣一頓豐盛的餐食,難道不是有事求我?”
林牧笑着搖搖頭,“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跟你投緣,所以才請你吃飯,你不必如此掛懷。”
壯漢眨巴了眨巴眼睛,突然說道:“真沒事。”
“真沒事。”
“那我現在就可以走了?”
“還請自便。”
壯漢起身就走。
林牧坐在椅子上連動都沒動。
反倒是旁邊的這些夥計有些看不下去了。
剛剛他們可都看着呢。
這位小道爺請壯漢吃了這麼一頓豐盛的餐食,可這壯漢連句謝謝都沒有便要離開,簡直無禮至極。
可林牧卻不這麼想。
他確實也沒想着靠一頓飯來籠絡這個壯漢。
正在這時這壯漢突然翻身又回來了。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走了,某家我雖然窮困,但也不願欠別人人情,小道士,我吃了你一頓飯,便替你做一件事,說吧,除了為非作歹之外什麼事我都能替你做。”
林牧啞然失笑,“可我現在確實沒什麼事需要你做啊。”
壯漢面現苦惱之色,“那怎麼辦?”
林牧心中一動,隨即說道:“不如這樣,反正你也沒事,不如跟在我身邊,等我有事的時候你再替我做了,不就還了我的人情了嗎?”
壯漢皺眉思索片刻,“倒是有幾分道理,可誰知道你什麼時候有事呢?若是十年都沒事,我豈不是要跟你十年?”
“當然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浪費你十年時間,這樣吧,我打算去東海一趟,你跟着我一起去,若是從東海平安歸來的話,你自可離去,你看如何?”
壯漢又掰着手指頭算了半天,最終點了點頭。
“好,不過這段時間我吃飯……。”
“跟我一起出去,我難道還能不管你飯么,就今天這樣的標準,你看如何?”林牧笑道。
壯漢大喜,“倒也不必如此鋪張浪費,只要大餅牛肉管夠便足矣。”
林牧哈哈一笑,“好,那就更好說了。”
壯漢很開心,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長期飯票。
林牧更開心。
因為他早看出這壯漢力大無窮,乃是天生的猛將。
這樣的人物什麼都不用做但憑身上旺盛的血氣便能剋制妖邪。
若是再有符甲相助,那妥妥的就是個金甲天將。
如此大的助力卻只靠着幾頓飯便能收買過來,可謂划算至極。
飯錢早已提前算完,林牧又讓這醉龍居的掌柜烙了許多大餅,買來十斤風乾牛肉,以作壯漢的乾糧。
做完這一切后林牧帶着壯漢回到客棧,路上林牧才知道這壯漢的姓名。
原來這壯漢名叫田石牛,出身普通的農戶家庭,因為從小就極為能吃,等到十幾歲的時候一頓飯更是能吃掉一家老小三四天的口糧。
這樣的飯量,普通的家庭自然是養不起的。
無奈田石牛的父母只好給他做了許多乾糧,然後讓他自己出來討生活。
田石牛也知道自己家的情況,也沒多說什麼,拿起乾糧就出來了。
可天下紛亂,田石牛又無親無故,哪裏有他的立足之地。
沒幾天乾糧便吃了個精光,開始的時候田石牛就硬挺着。
可餓了沒兩天他就實在受不了了。
於是便開始偷。
他只偷吃的,其他一律不要。
可偷了幾次之後他就又改變了策略。
因為有一次他偷了一家饅頭鋪,將這家饅頭鋪里的饅頭和白面都給吃了個精光。
結果第二天他看到了開饅頭鋪的掌柜,原來是一對父女,而且穿的衣服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十分的貧困,全靠着這小小的饅頭鋪過活。
當看到自己辛苦操持的饅頭鋪被吃光之後,這對父女坐在門口便嚎啕大哭起來。
這讓田石牛倍感觸動。
他不是個壞人,相反天性淳厚的他根本見不得這些。
因此當天他想辦法混進碼頭去給人做苦力,當天晚上便將所有掙來的錢又悄悄送到了那饅頭鋪里。
從此之後他便給自己定了一條規矩,絕不偷貧苦人家。
就算吃白食也只找那些大飯莊。
因為這種大買賣本錢厚,自己急頭白臉的吃一頓也不會傷筋動骨。
可那些小本經營的買賣就不一樣了。
以自己的飯量,一頓下去可能真就給人吃破產了。
聽完田石牛的話,林牧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沒想到這個壯漢還粗中有細,吃白食都有自己的規矩。
“那你為什麼不找個活干呢?以你的力氣就算干苦力也能養活自己吧。”林牧問道。
田石牛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想找個活干呢,可沒人要我啊。”
“沒人要?怎麼會這樣?”
“唉,我剛才不是說我曾混進碼頭做了一天苦力嗎。”
“嗯!”
“當時我做的十分高興,掙得錢也很多,可當第二天我想再去的時候卻被其他苦力給攔住了。”
“攔住了?為什麼?”
“他們說我力氣太大,做得活太多,將他們的工作都給搶走了,所以一再哀求我,讓我不要再去了,不然他們都得丟掉飯碗。”田石牛苦惱的說道。
林牧恍然。
你還別說,事情還真是如此。
這個世道僧多粥少,能混碗飯吃的活計本就不多,就算是一個在碼頭賣苦力的工作都彌足珍貴。
而這個田石牛無親無故,沒有一點根基,自身力氣又這麼大,干起活來一個能頂十個。
這樣的同事誰不害怕,自然會想盡辦法將你擠兌走。
“那你就聽了他們的話?”
“唉,都是苦命人,我好歹是光棍一個,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可那些苦力都拖家帶口的,真要丟了飯碗一家子都得餓死,關鍵他們也沒說別的,只是苦苦哀求,我心一軟,自然也就聽了。”
“後來我又找了許多行當,結果情況都跟這個類似,所以我才淪落到吃白飯的地步。”
林牧點了點頭。
對於這個田石牛的性格,他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這個漢子不但天賦異稟,關鍵還有一副熱心腸,從不依仗着自己的力氣來仗勢欺人。
這就很難得了。
“說了這麼半天,你去東海打算幹什麼?”田石牛問道。
林牧一笑,“沒什麼,只是去找個人罷了。”
田石牛不疑有他,又說了幾句,然後逕自去床上睡下了。
片刻之後就聽鼾聲震天,田石牛已經進入了夢鄉。
這個漢子不但食量驚人,而且吃得飽睡得着,從無太多煩心事,倒是讓人羨慕。
林牧回了自己房間,又給自己使了個靜音符,這才也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當林牧起來的時候田石牛早已經起床了,此時正在院中鍛煉。
他的鍛煉方法與眾不同,逮到什麼便練什麼。
比如現在,他正抓着院裏的一方石桌上下揮舞。
這方石桌乃是大理石的,分量足有百十斤,可到了這田石牛的手中卻恍若無物一般,揮舞的輕鬆無比。
當見到林牧之後,他才將石桌又放回了原處,然後嘿嘿一笑。
“昨晚吃飽了,又睡了一覺,今天起來就覺得渾身的力氣都沒地方施展,憋得實在難受。”
林牧哭笑不得,沖那目瞪口呆的客棧掌柜告了個罪,又算清了店錢,然後便趕緊領着田石牛出來了。
他怕再耽擱一會這田石牛就把這間客棧都給拆了。
等來到街上之後,林牧問道:“餓了嗎?”
田石牛嘿嘿一笑,“還行吧,昨晚那頓飽飯我至少能撐三天。”
“什麼叫還行,餓了就是餓了,走,咱們去吃早點。”
早點自然就不是去那酒店飯莊了,路邊的包子攤就很不錯。
不過林牧特意找了個規模比較大的,因為他怕那些小攤位田石牛一吃起來再不夠。
可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田石牛的飯量。
那拳頭大的肉餡包子到了田石牛這簡直就好像花生豆一樣,一個接着一個的往嘴裏扔。
三十幾屜包子眨眼功夫便全進了田石牛的肚子。
開包子攤的老頭都驚呆了。
林牧有些歉意的說道:“老丈,還有包子嗎?”
老頭搖了搖頭,“沒了沒了,所有的包子都被這位壯士吃光了。”
田石牛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肚子,“要不算了吧,其實我一般都不吃早飯的。”
林牧有些哭笑不得。
平時不吃早點都能吃這麼多,這傢伙的飯量可真是驚人啊。
“怎麼能算了呢,老丈,麻煩你去旁邊的攤位上替我們再買些包子過來,我多給錢。”
這包子攤的老頭也想看看田石牛到底能吃多少,因此領命而去。
可這一吃不要緊,田石牛足足吃光了三個包子攤的包子。
一百多屜包子全都下肚之後,他又喝了一桶米湯,這才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
“吃飽了。”
這時連過往行人都圍攏過來,看呆住了。
林牧算了包子錢。
足足花了三兩多銀子。
要知道這可是最便宜的包子啊。
而後林牧便領着田石牛來到碼頭之上,找那載客的客船。
林牧打算接下來的路途坐船而行。
這樣就比陸路省下了好多力氣。
客船很多,林牧特意選了一艘比較大的,商定價錢之後林牧帶着田石牛上了船。
只見船艙之中已經有幾名客人了。
老少皆有,甚至還有兩名嬌俏的小娘子。
當看到田石牛之後,這些客人都面現驚恐之色。
畢竟田石牛的這外貌和體型都太嚇人了。
尤其這兩名嬌俏的小娘子,更是嚇得花容失色。
所幸林牧察覺到了眾人的恐慌,於是出言說道:“石牛,坐下。”
田石牛現在很聽林牧的話。
不只是因為之前的約定,更重要的是因為跟着林牧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吃飽。
就是因為這個他也得聽話啊。
所以田石牛乖乖的坐到了角落之中。
而後林牧沖眾人歉意一笑。
林牧身穿道裝,又生的儀容不俗,因此很快便安撫住了眾人的情緒。
那兩個小娘子也穩下心神,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這時客船開拔,順流而下,往東行去。
與此同時,河水之下隱隱有一條長約數丈的黑影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