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少年的心動
九月末的天是夏天的尾巴，彷彿快要入秋了，又彷彿沒有。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照進來，灑在我桌面上，也灑在前桌的肩上。
這一天的課程無聊至極，各科老師都是講解着剛剛月考的試卷。而我的思緒很亂，不僅僅是因為並列第一的林家圓，也因為即將到來的國慶小長假，那是我高中除去寒暑假最期待的假期了。
“陸思魚，跟我去辦公室拿一下國慶假期的作業。”
自習課前的最後一節課是物理課，老師在講台上合上書本，將剩一半的粉筆頭丟進粉筆盒。
“這次月考總體來說，大家的物理成績進步還是蠻大的。雖然是第一次採取的理科綜合的合卷，不過大家還是發揮了應有的水平。”
“那老師，這次的作業是不是可以少一點？”
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本以為老師會很生氣，但是沒有，老師只是很和藹的回了一句，
“不多不多，也就三張試卷外加十幾面的習題冊，真的不多。”
教室里頓時一片哀嚎。
“太多了，老師。這真的是太多了！”
教室里的哀嚎沒有停下反而愈發強烈。
“已經很少了，其他科任老師給你們佈置的作業能比我這少嗎？”
老師笑了一下，
“陸思魚，快點，跟我去拿作業，放學前發給同學們，這次國慶假期挺長的。這麼點作業還不是輕輕鬆鬆。”
我起身跟在老師身後，從剛剛開始，教室里的哀嚎聲便未曾停下。
“陸思魚，你對這次月考有沒有什麼感想？”
我正在一旁數着試卷，老師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從不曾想過，一瞬間愣住了。
“沒什麼感想，只不過感覺試卷好像比以往的難度提高了。”
我思索片刻回答道，然後繼續數試卷。
“難度提高是必然的，畢竟你們已經高二了，得慢慢適應高考，高考不管放在哪一年，都不會太簡單。而且難題更能體現你的水平不是嗎？”
“老師說得對。我一定好好努力。”
“對於這次和你並列第一的十一班的林家圓你熟悉不？”
“這個……我和她並不熟，只知道她是十一班的。”
“沒想到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突然就冒出來成了年級第一，這讓我們每一個老師都沒想到。”老師將桌面的文件放進桌角的文件夾里，然後取出一個新的文件，“不過我倒覺得這是好事，給我們全年級公認的大學霸來個對手，讓大學霸感受到壓力也不錯。畢竟強者和強者之間的對決，才更有看點。”
我看着老師並沒有說話，數完了第一沓試卷繼續數着第二沓。
“我這次佈置的作業是不是真的有點多，會不會太多了？”
“其實說實話，還真有一點。”
“既然課代表這麼說，那就減少一點吧，畢竟這次大家物理考得還是有蠻大進步的，就當犒勞犒勞大家了。”
“好的，老師。”
“試卷數了多少了？”
老師過來翻看着我剛數完的試卷。
“那就只做試卷吧，把習題冊的作業給去掉。”
“行！”
我數好了整整三沓試卷后，便離開了辦公室，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去辦公室的林家圓，只不過這次我們只是互相對視一眼並沒有說話。
回到教室的時候同學們正在上着自習課，班主任在教室里來回巡視着。
大家看到我抱着的厚厚的試卷，不禁唉聲嘆氣。
“假期作業來了，”班主任看到我，戰術性地推了推眼鏡，“正好，各個課代表把國慶假期的作業一起說了。”
各個課代表起身走上講台，在黑板上寫上各科作業，同學們看着，唉聲嘆氣不斷，哀嚎聲也不斷。
“這次物理作業老師說我們這次物理考試考得還行，就只做試卷就行了，習題冊上的作業大家假期不用做。”
我數着每一組的人數，將試卷遞給第一排的同學，
“往後傳一下！”
同學們一邊傳試卷一邊歡呼。
“果然還是我們課代表說話好使啊。”
“那可不，我們課代表可是我們班的排面，那可是考神級別的人物。畢竟是集老師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學霸啊。”
全班哄堂大笑。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趕緊分發完試卷回到作業。
幾分鐘后，大家繼續寫着作業，上着自習。班主任時不時看一眼黑板上的各科作業。
“我怎麼感覺我的英語作業好少，要不加點？”
“不少！不少！不少！老師，千萬別加。”
全班同學一致拒絕。
“不加也行，大家把英語書都給我帶回去，沒事的時候在家裏記記單詞啥的。”
“好嘞！”
大家都很配合地將英語裝進書包，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根本沒幾個人會真的去看的，老師自然也知道。
很快就到了放學時間，接下來便是大家期待的國慶假期了，大家滿臉高興的放學回家。
“同桌，我今天不跟你一起回去了，我有點事情要去處理。”
“好嘞。”
陳夢芸背着書包急匆匆地走出了教室，我一臉詫異。
“她最近怎麼了？每天放學都這麼急匆匆的？”
“思魚思魚，收拾好了沒？我們走吧。”
徐嘉毅背着書包在他座位上叫我。
“馬上，等我下。”
收拾完書包便一起下了樓，出教室的時候便發現天空漸漸陰沉下來，一副不太妙的樣子。
“不會吧，你帶傘沒，感覺要下雨了耶。”
徐嘉毅抬頭看了一眼陰沉的天空，擔心地說。
“我沒帶啊，不過應該問題不大，我們騎車回去很快就能到家。”
“但願如此。”
只不過天公很不作美，我們才剛剛騎車走出學校，已經開始飄雨了。
“不會吧，下雨了。”
“有沒有搞錯，我們才剛出學校啊。”
“怎麼辦？”
正當我們一籌莫展時，雨突然下大了，我們停下車，用手擋住腦袋。
“這雨好像越來越大了，我們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
“要不我們先回學校躲躲雨吧，總不能在外面淋雨吧。我可不想變成落湯雞。”
“沒辦法了，這可能是我們現在唯一的辦法了。”
於是我們趕緊掉頭回去，雨淋得騎車的我們根本就睜不開眼睛。
“這個雨，猝不及防啊。”
我們飛奔着來到教學樓大廳，這裏有不少因為下雨而不得不滯留在學校的人。
我取下眼睛擦乾鏡片上的水漬，頓時眼前一片明亮。只不過我們的衣服已經淋濕了。
“陸思魚，是你？”
一個女生的聲音在我身後傳來，我回頭看見了林家圓。
“天啦，還真是你，你怎麼也在這裏？”
“你看我這狼狽的如落湯雞一般的樣子還不明顯嗎？”
“你咋淋成這樣啊，你也太慘了吧。”
“我謝謝你啊，你幸災樂禍真的好嗎。”
“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而且我們同病相憐好吧，你看我也沒帶傘只能在這裏躲雨。”
“這天說變就變，這次吸取教訓，以後出門一定隨身帶傘。”
“我也一樣。”
“思魚。這女生誰啊？”
徐嘉毅看着我在和一個他不認識的女孩子聊天好奇地過來問。
“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林家圓啊。”
“你就是林家圓啊，幸會幸會！”他一聽到這個名字激動得不行，“大學霸，居然在這裏遇到了。”
“我不是大學霸，談不上。”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人家陸思魚才是真正的大學霸。”
“大學霸，大學霸，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簽名……就不用了吧。互相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倒還行。”
“好啊好啊，和學霸做朋友何其有幸，我叫徐嘉毅，是陸思魚的好哥們。”
“你好！”
短暫的聊天過去似乎並不只要如何繼續我們的交談，不得已，我們三隻得一起在大廳里躲雨，只不過這場雨似乎並沒有減弱的意思。
“這雨下了挺久了，怎麼還不停啊。”
我們已經癱軟地坐在地上了，背靠着大廳里的柱子。徐嘉毅看着這絲毫不曾減弱的雨，站起身來走到教學樓門口伸出手探了探雨。
“我也不知道啊。”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有點晚了，本來放學的時候五點四十，現在已經六點半了。
“不過我已經讓韓櫻給我們送傘了，應該快到了。”
“你讓她給我們送傘，你沒搞錯吧，她過來鬼知道要多久。”
“那請問，你有更好的方法嗎？”
“這個，我還真沒有。”
他氣餒地回到我們身邊重新坐下。抬頭無助着望着大廳的天花板。
“大學霸，大學霸。”等了許久，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雨中傳來，“我來救你們了大學霸。”
“天啦，大救星，你終於來了。”
徐嘉毅看到拿着傘趕來的韓櫻滿臉激動，趕緊起身跑過去。
“來，大救星，擁抱一下。”
“滾！”
韓櫻一臉拒絕。將傘遞給我和徐嘉毅。
“對不起啊，雨實在是太大了，走得有點慢，你們等很久了吧。”
“沒有，沒有，你能來我就已經很感激了，這次多虧你了。”
“大學霸這麼說就太客氣了，你平常也幫了我那麼多，這次我幫你是應該的。”
“我們快走吧，天快黑了。”
“好！”
我們剛把傘撐開，還沒走出一步，林家圓叫住了我，我回頭看見她不好意思地跑過來了。
“那個，陸思魚，沒人給我送人，你能不能送送我讓我蹭一下傘啊？”
“你家住哪？遠不遠？”
“不遠，就住在林湖小區，過幾個路口就能到。不知道我們順不順路啊？”
我正在思考林湖小區在哪，好像和我家住的花苑小區並不在同一個方向。
“好像……不順路。”
我不順路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被一旁徐嘉毅的聲音打斷了。
“順路！順路！我順路，要不送你回去？”
我滿臉詫異地看了一眼徐嘉毅，一旁的韓櫻也極其不理解地望了一眼徐嘉毅。正納悶他為何會說出順路這句話，因為他家明明和我家在同一個方向。
“真的嗎？那太謝謝你了。”
林家圓開心地跑向徐嘉毅，然後他們一起打着同一把傘走進了雨中。我和韓櫻互相對視了一眼，不能再說什麼，也只好撐着雨傘走進雨中。
“大學霸，再見了，我就先回去了。”
韓櫻和我們揮手道別。
“再見！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
“大學霸說哪裏話，這是我應該做的。”
“思魚，我不陪你回去了。你先送她回去。”
“好。”
我看着他們兩個走了，剛走一步便回頭看向他們在雨中的背影。想了想，突然決定跟着徐嘉毅去看看。
我先去學校騎了車，左手撐着雨傘，右手單手騎車出來的時候看見徐嘉毅他們兩個才剛剛出校門，為了不被他們發現，我只得很小心地跟在他們身後。
他們兩個由於是步行，加上下着大雨，所以他們走的很慢，我一路上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終於到了目的地。
“我到家了，謝謝你了，徐嘉毅。”
“沒事的，順道而已。”
“那我就先進去了，拜拜，今天多虧你了。”
“拜拜。”
徐嘉毅看着林家圓走到小區門口，轉身同他揮手道別。他一臉高興地也用林家圓揮手道別，然後看着她轉身進了小區。
直到林家圓的背影完全淹沒在雨中，他才轉身離開。
“喂，徐嘉毅，笑啥了？”
我在一旁看了他許久，發現他在捂着嘴偷笑，臉上滿是笑意，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你怎麼在這裏？怎麼哪都有你啊？”
聽到我的聲音他很顯然嚇了一跳。
“我來看看你在耍什麼鬼把戲，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喂，你就這麼看我，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這麼不堪嗎？”
“對不起，你在我心裏根本就沒有形象。”
“你這話說的我好傷心，我的世界開始下雨了。”
“行了行了，快上車，我帶你。”
“這才叫兄弟。我愛死你了。”
他趕緊過來坐在我車後座上。
“你幫我把傘撐着。”
“好嘞！”
他收起了自己的雨傘，然後接過我手裏的雨傘。一把傘遮兩個人，剛剛好。
“天啦，你也太重了吧，平常少吃點行不行，跟豬一樣。”
我緩慢地在雨中騎前行，忍不住吐槽一句。只不過徐嘉毅似乎並沒有聽見我這句吐槽，只是在後座獨自偷笑着，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想什麼了這麼高興，說出來也給我聽聽唄，讓我也高興高興，畢竟快樂的事情要分享不是嗎？”
“沒啥沒啥。”他趕緊回過神來，只不過沒多久又開始偷笑起來。
“這是咋了？林家圓給他下藥了，怎麼送人家一趟就跟失了魂一樣？”
我正在心裏納悶着，怎麼也想不明白。
“思魚，思魚，你體驗過那種感覺嗎？”
“哪種感覺？什麼感覺？”
“就是那種……那種心動的感覺！”
他在後座很小聲地說，可能是有點不好意思。說完，他又開始捂着嘴偷笑。
“心動的感覺？”我思考片刻，“好像並沒有這種感覺。”突然又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不對，“什麼心動的感覺，你對誰心動了？”又回想起剛才他的種種行為，一個震驚的想法在我腦海浮現，“不會是林家圓吧，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哎呀，我也不確定這是不是心動的感覺，不過真的我看見她的感覺和看見其他人很不一樣耶。”
我被嚇到了，真的，騎車都差點翻車。
“哥們，你說正經的，你們這才第一天認識啊。”
“所以這才叫心動啊。聽說人喜歡上一個人只需要五分之一秒哦。”
“可是，你這也太快了。”
“心動的感覺就是這麼快。”
“不對啊，我記得之前誰說的來着，說自己堅如磐石，心如玄鐵，打死不會對女孩子心動的，這話是誰說的。”
“誰？誰說的？誰說過？”他這時候故意裝傻，“我怎麼不記得有誰說過這句話。”
“我也是服了你了。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哈哈哈。”
我們在緩慢地前行，雨依舊沒有減弱的趨勢，周圍的行人走得很慢很慢。突如其來的大雨確實讓人們猝不及防，似乎原本的生活節奏一下子全被打亂了。
只不過很奇怪，他突然說起心動的感動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居然會是陳夢芸。可是，我和陳夢芸，明明也是剛剛認識啊。
“好奇怪哦，想不通。”
“哪裏奇怪了？想不通什麼？”
“沒事沒事！”
難道。這就是徐嘉毅所說的心動的嗎？只需要短短的五分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