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一座城
雨停了,下了三天,街道上的青石被雨水洗滌地鋥亮,路邊的石縫中,幾株枯草頂着水珠,搖搖欲墜。
路上的商販,行人也多了起來,叫賣聲、吆喝聲、談笑聲、討價聲不絕於耳。小鎮分外熱鬧,比起那雨天來,顯得格外有生機。
茶館的生意也好了起來,尤其是午後,陽光正好,約上一兩個好友,往茶館一坐,喝一杯熱茶,談一談趣事,嘮一嘮家常,聊一聊彼此,愜意的很。
小鎮的生活就是如此的簡單。
但是,簡單的小鎮,卻來了一位不簡單的客人。那頂綉龍畫鳳的轎子又一次出現在了街頭,穿梭在人群之中,
與往日不同,這一次的轎子加在人群中,緩緩向前走着,享受着人們對它的稱讚和吹噓。轎子裏的人顯然是不以為意的,這些個稱讚和吹噓,從小伴着他長大,早已不能讓他有半分情緒,甚至有些厭惡。看着街道兩旁人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聽着他們口中僅有的誇詞,他不由想到那間茶館,那個老闆。
三天時間,已經足以讓他這個皇室後代知道老闆的所有背景——當朝皇帝的親弟弟,他的叔叔,人稱江湖茶道第一人的七王爺。本該在朝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本該在天安城裏逍遙自在,享盡富貴榮華。可為什麼卻在這窮鄉僻壤,開個小小的茶館呢?他不懂。
同樣,他也不明白一件事,為什麼皇叔敢去殺當朝太子?他不懂,身邊的紫衣老人,在皇宮裏摸爬滾打數十年的老太監也不懂。
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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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去了,因為懂不懂是一回事,殺不殺太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想太子死,僅此而已。至於其他人,就算是自己的親叔叔,就算他成功殺了太子卻惹怒了父皇,他才不在乎。
轎子停在了茶館門口,玉面書生同樣踩着挑夫的背,下了轎子,這次他沒有帶着那柄劍。先是抬頭看了看,茶館的牌匾上,那道劍痕還在,他不覺慶幸自己當時有多幸運,同樣也懊悔自己當時的魯莽。而後才側頭看去,那老闆依舊坐在原來的位子上,喝着清茶,磕着瓜子,時不時眺望一下遠處的青山,而後嘆了口氣。只是今天的他,少了那白色狐裘。
玉面書生這次走上前,坐在老闆面前,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喝完,盯着老闆,許久,才說道:“我只能答應你,等我上位,一定給你那座城。”說完這句話,玉面書生有些後悔了,他不知道眼前這位的叔叔是誰的人,他後悔一開始就把目的說了出來,想來自己還是太年輕太衝動了。
“我又憑什麼相信你?”茶館老闆只是淡淡一笑,問道:“僅僅憑藉著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並不足以支撐着場交易。”
玉面書生心裏有些怒氣,低頭雙手死死地握着自己的衣擺,他知道老闆說的沒錯,刺殺太子,當誅九族,是死的不能再死的罪,可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讓自己的皇叔去干這件事,事後不管成功與否,自己再……畢竟這無異於篡位、謀反。
玉面書生平復了許久,抬起頭問道:“皇叔,你真的就這麼在意那座城嗎?”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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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默默地放下茶杯,轉過臉,對他說:“想聽故事嗎?關於那座城的故事。”
在川蜀境內,有一座城,這座城沒有險要的關隘,沒有所向披靡的軍隊,只有一桿槍,一個人。
是的,一座城裏,只有一個人。
十八年前的一天,這座城來了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一個只有皇帝彩才配擁有的女人。
可就是這個女人,來到這座城,住了下來,一住就是五年。五年後,走了,杳無音訊。
三年後,這座城又來了一個人,穿着紫衣,手握拂塵,進城三日後,便離開了,只是紫衣剛走了百步,身後就飛來一桿槍,將紫衣的腦袋捅穿了。接着,那桿屬於川蜀的槍,一路從劍閣殺到了天安城。在天安的城門前,那桿槍在一個女人的手中,斷了。而那個人,旁人只見他和那個早已貴為皇后的女人說了一句話,就離開了。
至於去了哪裏……有人說在東海之濱見過一個漁夫,手握船桿破萬浪而行;有人說在漠北看見一位白髮老人手持一根破拐杖,殺了數十名馬賊,至於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而那座城,還在,只是多了三千御林軍,多了一位將軍,在守着那桿斷槍,
十年前,一位皇子進了那座城,帶走了一個人。
同年,皇帝大怒,把那位皇子貶為庶民,逐出天安城。
至此,那座城的故事,結束了。
茶,也喝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