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魘月府
穿過重重深林,幾人一連行了五日,期間遇到的各種靈獸,無一例外都成了他們的腹中餐。
第六日清晨,在雀雀驚疑的目光中,一行人到達了目的地。
“這就是你說的福地?”
眼前這口魔雲繚繞的洞,有種將要吞噬人靈魂的感覺,叫人忍不住匍匐。
若這叫福地?那拓跋澤加也實在是個妙人兒。
拓跋澤加不說話,隨手掏出本殘缺的古籍,遞給寒問。
“魘月府?”
魘月府在期頤山脈算不上隱秘之地,據記載,上古年間這裏也曾是靈氣純凈充沛之地,直到某一日,一位大魔降臨,污染了此地靈根,自此以後,所有來的人,不是死就是瘋,最好的也是纏綿病榻,一身隱疾。
從此,便再也沒人敢輕易踏足此地。
“這麼邪門兒?”
而要說邪門兒,還得是近千年前一場關於魘月府的探索。
當時整個西北諸多勢力組建的尖端探險隊,集結了二十餘名靈息境巔峰,三大問神境強者,其中一位據說已窺得神虛門庭,這樣一支強大的隊伍,卻在進入魘月府不到半日人間蒸發。
所謂人間蒸發,並非是單純的死亡,而是自世人記憶中消失,彷彿從來就不存在,唯有出發前記錄在紙頁上的一行行蠅頭小字,證明他們確實存在過。
“從前不知,小哥這樣討厭我,多有得罪,就此告辭!”
拓跋澤加微微一愣,竟不知自己做錯了何事,被寒問定義為了討厭他?
“莫非不是?這死地難道是個隱藏的寶藏?”
寒問探頭探腦的往洞口瞧了瞧,一股攝人心魄的寒意席捲而來,竟叫他有片刻的失神。
“媽呀!這鬼地方可不能待,趕緊走!”
寒問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裏總給他一種不祥的感覺。
“嗯?小哥,你這是何意?”
拓跋澤加猛地拽着寒問的袖子,焦急的搖着腦袋,堪稱絕色的面容,哪怕未施粉黛,也有幾分動人心魄的美。
雀雀狠狠的白了一眼,這死孩子,艷福倒是不淺!
寒問有些生氣,這小哥太不厚道,自己好歹救了她的命,她卻要恩將仇報!
拓跋澤加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只恨自己無法說話,這一刻,她心中對仇人的恨意更加濃了!
總有一天,她要讓那些人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雀雀實在看不下去了,“這裏於他人而言是魔地,於你而言卻一定不是福祉?”
寒問體質特殊,只要身體能承受,這世間能量皆可為其所用。
更何況,要劍走偏鋒的人是他,眼下放棄,說不定回頭就被某個傳人、聖女給滅了。
“你們在這裏等我。”
寒問揉了揉鼻子,一步踏入洞口之中。
始一踏入,一股強烈的眩暈襲來,寒問甩了甩頭,神庭中明道之火一陣搖曳,散發出一股溫暖柔和的力量。
下一刻,兩道身影出現在寒問身旁,拓跋澤加換了一身女裝,一襲水藍色長裙將她曼妙的身姿稱得越發玲瓏有致。
長裙算不上多驚艷,可其上流轉的神韻,卻叫寒問不禁多看了兩眼。
“你們怎麼來了?”
這麼不聽話的隊友,實在難帶!
雀雀大搖大擺的走在,一副“你當我傻”的表情。
哇靠!死鳥!什麼態度!
不過寒問也不是沒料到。
所謂險地,亦是寶地,以這傻鳥的性子,怎麼可能守着寶山不入?
昏暗的甬道內,充斥着濃烈的魔氣,兩人一鳥緩緩前行,時刻警戒着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危險。
寒問皺起眉頭,這裏的能量濃度雖然不低,卻也算不上多高。
除了一開始在洞外感受到的那股能量,進入這裏之後,反而一切都變得尋常起來。
沒有想像中的魔物壓境,也沒有預料中的突生變故,甚至沒有感受到半點危險的氣息。
不正常!這太不正常了!
“小心點,這裏有古怪!”
心念一動,寒問手中多了根靚麗的翎羽,這已是他目前最強的保障了。
寒問不是沒有嘗試過溝通小劍,可那廝自從當了強盜后就長了脾氣,任憑寒問怎樣賣弄風騷,愣是激不起半點漣漪。
雀雀瞧着那翎羽很不是滋味,叫囂着,這玩意在它手上比在寒問手上有用的多。
這話倒是點醒了寒問,眼下該考慮的,是如何最大程度的增強戰力,萬一折在這裏,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傻鳥,接着!”
翎羽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雀雀,時空有瞬間凝滯,下一刻一切又恢復如初。
“會死人的!”
雀雀罵咧咧的躲開,翎羽穩穩的插在距它腦袋,不足半寸的洞壁之上。
寒問疑惑的撓了撓頭,方才是他的錯覺?
拓跋澤加抿了抿唇,瞬間招來質疑。
“小哥你是在笑?”
“女娃兒,是該多笑笑。”
拓跋澤加一臉狐疑,自己,笑了嗎?
誰都不曾注意,翎羽處,一道極其微弱的光絲,順着洞壁迅速遁去。
雀雀叼着翎羽,往後一甩,那翎羽落在其背上,竟快速的與其融合,僅僅片刻時間,竟由原本的一尺多長,變成了不足半尺的模樣,即便是這樣,掛在那沒幾根毛的身子上,依舊可笑的很。
以前那翎羽雖是漂亮,卻給人一種冰冷死寂的感覺,這一刻,一股濃烈的生機迸發而出,帶着烈焰般的熾熱!
就連雀雀的氣息,也在這一刻變得而不一樣了。
寒問隱約看到,一隻磅礴的烈火鳳凰出現在雀雀身後,那樣的威嚴肅穆,那樣的桀驁不可一世,彷彿它就是火的主宰,俯視着天下芸芸眾生。
那氣息一瞬而逝,寒問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錯覺了。
拓跋澤加震驚的沉吟片刻,她想起了某些傳說,莫非這看起來極其欠揍的禿鳥,有着什麼驚天動地的來頭?
想想先前,寒問給的藥丸子,或許現在外表看不出什麼,但那股掙脫束縛的快感,卻真實存在,她相信,這必將是她日後崛起的契機。
和寒問有關的一切,都顯得那樣不凡,若說著禿鳥平庸,反而不正常了。
翎羽原本有三根,寒問思量再三,終究沒在動用。
自己空間法器中,還有顆聖獸級別的蛋,那可是他擬定的契約獸,翎羽最起碼有它一支。
至於剩下的一支,說來也怪,自從某次寒問嘗試催動時,那支翎羽竟硬生生從他手中消失了。
寒問心都在滴血,娘的,那可是聖獸留下的法寶!
通道內靜得出奇,唯有幾人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甬道忽然變得寬闊起來,與此同時,一道詭異的聲音陡然響起。
那聲音如同老嫗嘶啞的干吼,又似孩童澄澈的歡愉,更像鮫人婉轉的清啼,或是無數厲鬼痛苦的哀嚎……
“歡迎來到夢幻之都!”
伴隨着聲音響起,幾人眼前的一切快速變化,滾滾魔雲翻湧彙集,又四散開去,顯露出一個震懾人心的地底之城——
極遠處,一片火紅照亮着整個底下城,那奪目的光華之中,無數建築鱗次櫛比,滾滾魔雲被染成詭異的紅彤。
大片的燈火自遠處延伸而來,鋪蓋了整個地下空間,越是靠近外沿,光也就越暗,只能隱約看見些依地勢而建的樓宇。
這些樓宇,大多漆黑一片,只偶爾有零星的光點透出,猶如暗夜裏難得一見的繁星。
拓跋澤加驚訝的捂着小嘴,眼前這一幕,與古籍記載是何其相似。
沿着洞壁的小路向下,幾人皆是各懷心思。
寒問疑惑於方才的聲音,那聲音不存在於這處空間,而是直接出現在腦海,連他的明道之火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至於拓跋澤加——湘梧一脈,自開國以來,就有一個不得不追尋的使命,皇室稱之為“真相”。
無人知曉“真相”是什麼,只有一段關於場景的描述,自古相傳,那是開啟真相的鑰匙!
十餘年前,湘梧皇室遭難,直系成員唯有拓跋澤加一人倖存。
原以為這個傳承數千年的使命,將就此斷絕,不曾想今日卻叫她親眼見到了?
反倒是雀雀,前一刻趾高氣昂,現在卻成了最安靜的一個。
自從地下城出現以來,雀雀就處於警戒狀態,那樣子不比當初魔井現世時好多少。
漸漸的,一股若有若無的而壓力襲來。
寒問倒沒什麼感覺,拓跋澤加卻不一樣,不一會兒已是香汗淋漓。
越是靠近那山壁間的建築,那股壓力也就越大,當他們停在其中一棟閣樓前時,拓跋澤加幾乎已近無法動彈了。
寒問摸了摸下巴,這裏的禁止,倒是與試煉地有幾分相似。
莫非,而這有什麼關聯?
“看來,咱們暫時要在這兒落腳了。”
拓跋澤加愧疚的望了眼寒問,若不是她,他們可以走得更遠。
“小哥放心,實在不行,我會拋下你的。”
寒問拍了拍拓跋澤加,“可惜這裏沒有靈氣,不然倒是個絕佳的修鍊之地。”
上一秒還沉浸在寒問的絕情中,下一秒又開始感動他還你念着自己。
拓跋澤加不曾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想法有多瘮人,更不曾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