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戀（2）

姜琬琰還是很糾結蘇覓的這一份感情，少年的感情炙熱且溫暖，姜琬琰也不是不動心，只是到底身份懸殊。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時代女性，自然不在乎這門當戶對一說，但爹娘可不行啊！他們寵了自己許多年，自己如今這般不是讓他們擔心嗎......姜琬琰一個人坐在亭子裏晃神，渾然不知一個妙齡少女何時坐在了自己身邊，“有心事？”馨蘭溫婉的笑着側過頭打量着小琬琰。“啊？沒沒沒，我只是....沒什麼的。”姜琬琰欲言又止的望向枝頭上嘰嘰喳喳的鳥兒。“英雄不問出處，眼下科舉在即，若是有了功名便也不算是一窮二白了，再扶持扶持，怎麼就會沒有出頭之日呢？想來尚書大人也會認同的吧？”馨蘭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問題，可姜琬琰什麼也沒說啊！！姜琬琰一臉震驚的看着馨蘭，若說七巧玲瓏心難得，但馨蘭姐姐這洞察能力，真叫人後怕！是朋友最好，若是敵人，又該如何呢？

馨蘭的話到底是觸動了姜琬琰惴惴不安的內心，“淺月，蘇公子是怎樣的人？”我漫不經心的問着。“奴婢瞧着，雖然有些頑劣，但心腸卻是個好的，整日笑嘻嘻的，對姑娘也不錯。”淺月是個沉穩的性子，所以日日陪着我進宮，自然也是了解了一些的，“那蘇公子是個講義氣的，那時，小姐高熱不退。他拿着不知從哪尋來的藥材，嚷着要給小姐治病。我瞧着他那緊張兮兮的神色，倒不像是唬人的。”星茗笑嘻嘻的跑進來，這丫頭最是活潑了，但也是最實在的，她說的話假不了。他，對我，當真是好的，家世清白，人品貴重，怎麼不算是好姻緣呢？上一世看了那麼多宮斗劇，宅斗劇，如今的姜琬琰可斷然不想入那吃人的皇宮和滲人的宅院，越是簡單越是好，若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大抵也是不錯的吧.....一抹紅暈悄然出現在少女白皙的臉頰上，她彷彿看見了，少年一席紅衣挑開她蓋頭時的樣子，嘻嘻，倒也是不錯的。

第二日，清晨，這一日姜琬琰起的格外的早。她選了一身藕粉色的紗裙，跟前世一樣最喜歡粉色了，這粉色倒也襯的她粉妝玉砌的，瓷娃娃一般的可愛。略施粉黛，挽一個飛仙髻，插上一直蜻蜓簪子，掛上珍珠耳墜，倒是嬌俏的很。從姜琬琰一走入學堂那一刻便賺足了大家的目光，自然也有那玄衣少年炙熱的眼神。“今日這一裝扮，倒真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啊。”馨蘭笑着打趣着，看着她清澈的眸子，但估計姜琬琰這點小心思她早就瞭然於心了。“哇，琬兒，你今日怎麼打扮的這麼好看，這是不是就是書上寫的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的幾回見啊。”李景欣蹦蹦跳跳的跑過來了，細細的打量着我的裝束，挽着我坐在她身邊。“三公主說的極好，這不是天上的織女星下凡嗎？也不知哪家小子有這個福氣，能圓上牛郎織女的傳說。”馨蘭繼續打趣着，眼神卻瞟了瞟強裝鎮定的蘇覓。“什麼織女牛郎，我怎麼沒聽說過，馨蘭姐姐快講講。”李景欣一下子竄到馨蘭旁邊，搖着馨蘭的胳膊要聽故事。“這織女啊是天上的仙女，牛郎是人間養牛的農民，兩人在機緣巧合之下，互生情愫。什麼人神兩界，什麼三綱五常，都全然不顧了，終於喜結連理還生了一對兒女，後來啊，後來.....”馨蘭講着講着突然將結局咽了下去，視乎覺察出不妥，愧疚的看了一眼姜琬琰。“後來怎麼了，馨蘭姐姐，你什麼時候也學着琬兒說話只說一半了。”李景欣有些急了，她迫切的想知道故事的結尾。“後來，天帝知道后大發雷霆，將織女抓上了天宮，只有每年的七月初七允許兩人在鵲橋見一面。只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終於拆散了一對有情人。”姜琬琰一字一句的講着，眼神里滿是遺憾，接着自嘲一樣的笑了一聲，“是啊，原本就不是一個階級的人，縱使一時在一起了也註定不是長久之計。”姜琬琰冷漠的說著，接着轉身就離去了。李景欣還沉浸在悲傷的故事中，卻瞧見蘇覓突然沖了出去似乎是跟姜琬琰一個方向。

“琬....琬琰！”蘇覓本想大聲喊住快步疾行的姜琬琰，但話到嘴邊，卻又喊不出聲音了。姜琬琰還是停住了，回身微笑的看着蘇覓，疏離的說:“公子，找我有事？”“我瞧你似乎心情不好，所以過來瞧瞧。”蘇覓雙手背在身後，不敢直視姜琬琰的眼睛。“那故事悲慘，不禁動容罷了，公子若無事便自行離開吧，若讓人瞧見，只怕不好。”姜琬琰動搖了，那織女牛郎，那梁山伯與祝英台，哪一個得到了好結果呢？蘇覓站在原地不願離開，捏緊了拳頭，似乎是鼓了好大的勇氣，猛地往前走了一步“琬兒，我喜歡你，我....我要娶你！”姜琬琰對於少年突如其來的告白倒是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我不是瞧不起公子，自古英雄不問出處，但婚姻之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以公子的身份，要我如何與父母去.....”姜琬琰話還沒說完，就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上，雖然活了兩世，但少年身上的沉香味和溫暖的擁抱倒是讓姜琬琰羞澀的真的如十五歲的少女一般。“只要琬兒不嫌棄我，我定然拼盡全力在科舉中爭一個功名，三媒六聘上門提親，風風光光娶你進門。”少年堅定的說著，眼神里的真誠在這一刻打破了姜琬琰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若我還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呢？”姜琬琰小聲呢喃着，“若我也想要呢？”少年看着少女清澈如水的眸子，他們能聽見對方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他們相視一笑，溫暖的陽光透過葉子的縫隙照在一對璧人的身上，倒是真的像是話本子裏，男女主在一起的模樣。

從那日起，姜琬琰的身旁總是有一個玄衣少年的身影，手中不是多了一把扇子就是多了一個香囊，有時連耳墜子都是早上出去是一個，晚上回來又變了樣，但那發間的蜻蜓簪子倒是一直在。李景欣自然也瞧得出這兩人之間的那點子事，她還暗中跑去警告蘇覓若是敢讓琬兒委屈了，她就讓父皇砍了他的腦袋。但卻內心暗暗思考着：只要這蘇覓考了一點功名，她就去求父皇給他陞官進爵，將琬兒風風光光的嫁給他。姜琬琰也是少女懷春一般，總是坐在窗前傻笑着，從前只喜歡綉一點花啊，鳥啊，如今竟偷偷綉了一對鴛鴦。淺月整日侍奉在姜琬琰身旁自然看的出她家小姐的心思，但她也覺着蘇覓是個人品貴重的人，若真能考取功名，想來老爺也不會介意他的出身的。小姐這般喜歡他，想來將來也會幸福的吧......

原以為故事就該這樣一步一步發展下去，中榜，求親，結婚，生子，白頭偕老。但似乎這樣的人生太過於寡淡了，老天爺覺着穿越而來的姜琬琰不該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完這多出來的一生。事情似乎也在發生着微妙的變化，姜琬琰和蘇覓在一起后，矛盾也多了起來，雖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每每都要吵上幾句，旁人瞧着都覺得是打情罵俏，自然寬慰着姜琬琰不必放在心上，但姜琬琰想着：“真的應該這般嗎？”

姜琬琰的哥哥早早中了進士，入朝為官了，雖是官職不高，但憑藉姜書禹的聰明才智和進退維谷，飛黃騰達不過是早晚的事。如今這姜琬琰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登門拜訪的夫人也日漸多了起來，姜琬琰瞧得出姜家夫妻也是真的要為她擇婿了，再等等，科舉在即，再等等，蘇覓他會來娶她的.....姜琬琰也不願意嫁給一個未曾謀面的人，糊裏糊塗的過完這一生，蘇覓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那一日，姜書禹破天荒的來到了姜琬琰的閨房。“妹妹，歇了嗎？我可以進來嗎？”姜書禹叩門清問着，他穿着亮色的衣服，雖不襯他，但在晚上倒也顯眼。“大哥，你進來吧。”姜琬琰此刻正為蘇覓的科舉擔心着，不想這時姜書禹倒是來了。“妹妹，我想同你說些事情。這事情父母雖然不知，但大哥卻有些耳聞。”姜琬琰不禁神色一緊，說真的，有時候她真的很怕自己這個大哥。“你與蘇家小子的事，如今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你還是待字閨中的女子跟他這般親近到底於你是有損清譽的事，我知道你倆盤算些什麼。但是這次科舉，他斷然不會有中榜的機會的。”姜書禹坐在檀木椅子上，波瀾不驚的說著這些話，但眼神卻是警告着看着坐在床邊的姜琬琰。“大哥想的太多了，什麼中不中榜的。”姜琬琰還打着馬虎眼，想着拖一日便是一日吧。“我看過他的文章，也觀察了他許久，沒有天賦又日日只知玩樂的人若是都能科舉中榜了，豈不是讓那些寒窗苦讀十幾年的人寒心。”姜書禹的態度冷冷的，再加上外面有些下雨，整個房間都透露着陰森森的氣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蘇覓不是良人，不要再有來往了，若是不信，你平日多去看看他在幹嘛就行了。”說完，姜書禹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愣在原地的姜琬琰一眼就徑直離開了。